小鎮的客棧麵積不大,卻勝在十分舒適安靜,蘇信用過茶水,和衣而臥,手中把玩著師父賜予的寒蟬寶玉。


    這寶玉在黑暗中略微發出一點兒熒光,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神異之處。


    但蘇信知道,這寒蟬寶玉肯定有其他功能,要不然不會得到師父的如此重視。


    隻是師父所說的穿越空間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蘇信將寶玉放在手中細細摩挲,卻始終沒有其他收獲,心中一動,調動體內真氣朝著玉蟬緩緩渡入,隻覺得寶玉絲毫沒有排斥阻隔之感,對於他源源不斷輸入的真氣照單全收。


    隨著真氣的不斷輸入,寒蟬發出的熒光也越來越亮,觸感更加細膩真實,蘇信隻覺得手中握著真正一隻嬋兒一樣。


    約莫過了兩炷香時間,寒蟬不再吸收真氣,蘇信停止輸送,再次細細觀察寶玉,卻見那寶玉一點兒熒光都消失不見,卻覺得微微有點兒墜手,原來那寒蟬吸收了真氣自身重量竟也有所增加。


    蘇信暗歎一聲,知道自己機緣未到,卻越發明白這寒蟬寶玉的珍貴,他自身真氣充沛,這寒蟬能吸收如此多的真氣,又怎麽可能是凡物。


    蘇信借著天窗看看天色,知道夜色已晚,索性閉目吟誦經典,不多時便沉沉睡去了。


    月上中天,銀色的光輝順著天窗照在床上,那寒蟬寶玉忽地閃爍起璀璨光芒,一道銀光閃過,那寒蟬竟然活了過來,在場邊抖抖雙翅,輕盈地盤旋飛起,在屋裏繞了幾圈,似乎很是快活,而後猛地朝著蘇信額頭撲去。


    那寒蟬極為靈巧神異,蘇信又在睡夢之中,並沒有什麽防備,但他真氣充沛,早已經達到了自生護體神光的境界,在哪蟬兒飛來的一瞬,周身便彈出一道光幕,可那蟬兒去勢卻絲毫不受阻止,宛若魚兒入水一般撲入了蘇信的額頭。


    護體神光自行收斂,蘇信仍在睡夢中,對於寒蟬寶玉的變化一無所知,沉靜的麵容上多了一絲微笑,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麽。


    是鳥鳴聲喚醒了沉睡的蘇信,他坐起來伸了伸懶腰,隻覺得神清氣爽,無比舒適,顯然昨夜睡的極好,可他睜開眼看看周圍,卻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昨天應該是在客棧的床上睡著的,可現在,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他在野外……


    蘇信站起身來,對自己檢查一番,發現身上沒有傷痕,凝神內視,體內真氣非但已經完全恢複,還隱隱有增長的跡象,簡而言之,狀態超棒。


    蘇信耐著性子,終於發現在自己的神海之中藏著一隻小小的蟬兒,那蟬隨著神海潮起潮落,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一般,他運起神識去接觸蟬兒,也毫無作用。


    神海乃是武者最為脆弱之處,是武學修為到了一定地步,打通任督二脈後方才能夠接觸的領域,必須小心謹慎對待。


    蘇信嚐試再三,確信奈何不了那飄在神海中的蟬兒,輕歎了口氣,起身準備去查探一番四周,眼下還是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比較重要,那蟬的問題並不急於一時。


    正在思量間,忽地樹林東北方傳來一陣馬蹄聲,蘇信耳尖一動,估摸著約有兩三百騎,他心下驚喜,有人自然也就方便打聽消息。


    蘇信朝著馬蹄聲的方向行去,遠遠看見馬上的人都是江湖打扮,手中或是持刀或是拿劍,或是用些奇門兵器,又見他們都是氣勢洶洶,便按下直接詢問的心思,而是等著他們過去後,才悄悄跟上。


    蘇信雖然不擅輕功,但真氣充沛的情況下,還是能夠勉強跟上奔馬,何況這許多人馬,聲勢浩大,慢些也不怕跟丟了。


    跑了五六裏地,前方便出現一座小鎮,那隊人馬盡皆朝著小鎮去了。


    蘇信跟上,抬頭看見“侯監集”,心道這便是此地的名字,心下卻更是慌張,他素來博覽群書,當然知道侯嬴的美名,但那開封地界離雲夢鎮少說也有幾百裏,怎麽一夜間他就跑到這兒來了?


    不過此時卻也顧不上細想這事,那兩三百人馬一看便不是良善好人,此時已然怒氣衝衝地進了集,那集外挑擔提籃的鄉民也不知被衝撞了多少,卻都是敢怒不敢言,反而盡快紛紛離去了。


    蘇信提起身形,扶起了幾個摔倒的老人,而後便進了集,若是那些江湖人要對鄉民們大開殺戒,少不得他要與他們說道說道!


    侯監集中,十幾名縱馬的大漢揮舞著明晃晃的鋼刀,一個穿著黑衣,帶著鬥笠的漢子喊道:“老鄉們,大夥兒原地不要亂動,否則可別怪俺們手上的刀子不生眼睛。”


    集市上要麽是來趕集還未離開的四裏八鄉的鄉民,要麽是在此地做些小生意的生意人,見得這些騎馬的漢子如此彪悍,哪裏還敢動彈。


    隻一個雜貨鋪的夥計不知輕重,竟輕笑了一聲,立刻便有一個騎馬的大漢揮出馬鞭,勾住了那夥計的脖子,順手一帶便將夥計摔了個葷素不知。


    旁人看見了,更是連大喘氣都不敢,隻是老老實實地待著。一時之間,諾大的集鎮便隻有那夥計的哀嚎聲音,甚是詭異。


    蘇信見這些漢子殘暴魯莽,心下十分不喜,躲在人群中卻也不敢發作,若是這數百漢子發起狠來,他縱然沒有大礙,卻慘了這集上的鄉民。


    那漢子也頗有規矩,傷了夥計後不再發作,想來也不會再有大的動作,因此蘇信便也在原地靜靜等著,卻是要看看這些人究竟要做些什麽。


    離那夥計摔倒處不元,有一家做燒餅油條的小店,此時那油鍋中熱油滋滋響,鐵架上晾著七八根剛炸好的油條。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仍在認真仔細地做著燒餅,這老人做燒餅也是做熟了的,一團麵球在他手上輕輕一壓,便成了圓圓的麵片,撒上芝麻蔥花,貼在燒熱的烘爐裏,便再去著手做下一個燒餅。


    這做燒餅的老頭好似又聾又瞎,對發生在他眼前的事兒當做視而不見,一門心思全都在那鍋熱油和烘爐裏,倒有一點大家風采。


    這時四下裏唿哨聲已經停歇,馬兒不再走動,就連那摔傷了的夥計也不敢再哀嚎,一個集鎮上變得雅雀無聲,幾百鄉民都不敢再發出聲息,隻希望這些煞神快些辦了事兒離開。


    集鎮上本也有兩個老捕快,但他們見了這兩三百大漢,早已經腳底抹油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卻是完全指望不上。


    哢、哢、哢的硬底皮鞋聲突兀地打破了平靜,西邊大街上慢慢走過來一個人影,這人走的不快,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好像踏在人們的心頭上。


    腳步聲離著燒餅攤漸漸近了,此時太陽剛要下山,這人的影子長長地映在街上,陰影籠罩在驚慌失措的人群臉上,氣氛壓抑而恐怖,隻有那老人仍舊在專心地做他的燒餅。


    蘇信決定等這事兒過去了,非要買上兩個燒餅嚐嚐,這老頭想來手藝確實不錯。


    皮鞋聲停在燒餅攤前,那人臉色不善地打量著老頭,嘿嘿冷笑三聲,伸手左手,說道:“拿來!”


    那老頭兒緩緩抬頭,見那人身材甚高,一張臉滿是疙瘩,給他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平添了幾分神采。老頭還以為他是要買餅,拿起新烤好的燒餅放入高個兒的手中。


    高個兒怒目罵道:“到這時候了還想要消遣大爺!”


    說罷將燒餅劈臉朝著老頭扔去,那老頭看似緩緩側過頭,卻剛好躲過了飛來的燒餅,也不知是這老頭兒運氣好,還是暗藏實力。


    那高個兒手勁頗大,燒餅飛到路邊的一條泥溝邊才落下。


    高個兒看著裝傻的老頭臉色陰沉,從腰間抽出一對寒氣逼人的雙鉤便朝著老頭刺去,卻是已經不打算和他多說,要手底下見真章。


    蘇信看得仔細,知道這高個兒的鉤法已經有了十年功夫,卻不甚在意,那賣餅的老頭雖然隱藏的不錯,卻已經給他瞧出了破綻。


    如果他猜的不錯,這老頭的功夫比高個兒還要高上不止一籌。


    果然,那高個兒的一鉤看似氣勢洶洶,可那老頭輕輕一閃便躲了開來,與此同時老頭兒一腳踢到炭火燒得正旺的爐子上。


    那爐中滿是紅炭,爐上還坐著滿滿一鍋熱油,此時便全都在老頭兒的腳勁下朝著高個身上落去。


    那高個手上功夫一般,腳下功夫更差,他急忙往後一躍,避過了一鍋紅炭,卻被一鍋熱油潑上了雙腿,刺啦聲一響,立馬便有糊臭味散開,隻把蘇信看得連連搖頭。


    那賣餅的老頭兒自以為擊退了強敵,臉上一喜,雙足用力,衝天而起,手中抓著那個烤餅用的鐵鉗,渾不把底下的幾百大漢放在眼裏,上了屋頂就要施展輕功離開。


    蘇信看了更是大搖其頭,這些大漢出動兩三百人,這老頭兒就打退了一個便想走,這不是白日做夢嗎?


    果然,那老頭兒雙腳還未踏上屋頂,一道青光閃動,卻是一柄大刀朝著他迎頭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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