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流程,


    再過一個多時辰,於太陽升起的破曉,也是萬物初生之時。


    就是元睿明要焚香沐浴,更換祭服,乘禦輦前往社稷壇行正式的祭祀禮的時候。


    白景音仰頭望著無月無星一片漆黑的天幕,早春時候的涼帶著寒意,吹拂過鬢發,夾雜著檀香的氣味。


    “莫名其妙的被叫到這裏來,這總算是要迴宮了。”


    她揉著自己酸痛的脖頸,這齋宮住的愜意是愜意,唯一不好的就是那又硬又冷的泥床,這才睡了幾日,渾身都不得勁兒了。


    展了展腰身,打了個偌大的嗬欠,琢磨著等祭典結束迴宮後一定要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然後迴到她柔軟舒服的床上,好好睡上個三天三夜才行。


    就在這時,一聲驚唿劃破了寂靜的天幕:


    “不好啦,誠肅殿走水了,來人護駕,快來人護駕!”


    不遠處騷動起來,很快便亂成一片。


    誠肅殿?走水!


    白景音定睛一看,自己過來的方向果真彌漫起了黑煙,火光隨不算大,但也照亮了齋宮的後角。宮人頓時騷動沸騰了起來,尖叫的,趕著用木桶打水的,忙著救火的,忙著找人救火的,烏糟糟鬧成一團。


    元睿明不是還在裏麵嗎!


    白景音霎時間無比清醒,心裏擔憂著元睿明的安危,來不及多想就急往誠肅殿方向趕去。


    到了之後,才發現福公公也站在門口,焦急萬狀的指揮著宮人侍衛去救火,


    “跑快點啊,一個水桶怎麽夠,再多幾個人來!”


    雖然寢殿外置著一太平水缸,可比起越來越大的火勢也顯然是杯水車薪而已。


    白景音麵色凝重,


    “等火撲滅了也就燒的不剩什麽了。”


    她顧不得多想,撂下這句話後便火速將外袍脫下,浸濕在水裏,而後一閉眼蒙住頭卯足了力氣要往殿內衝去救人。


    這舉動可著實嚇了福公公一跳,


    下意識擋在了白景音身前,被結結實實的撞到再地,捂著胸口顧不得爬起來先抱住白景音的腿高聲道:


    “娘娘你這是要做什麽,咳咳,火勢那麽大,您進去就是要送死啊。”


    “我不進去救皇上,皇上出了事在場的人都得以死謝罪,你快放開。”白景音著急的吼道,“皇上平日裏也待你不薄,你不去舍身護住還攔著我,是何居心!”


    “啊?”福公公一愣,而後全都明白了過來,“娘娘你誤會了,皇上早已更已完畢去了正殿等候,不在這裏。”


    他站起身來,解釋道。


    “皇上不在?”白景音迷茫的眨了眨眼,“那你這麽著急做什麽。”


    “齋宮起火是不祥之兆,皇上對此事十分在意,才讓老奴過來盡快處理好,順便徹查清楚究竟是怎麽個緣故。


    ”


    “那你也該早點說,嚇我一條。”白景音這才鬆了口氣,將頭上的濕衣服取下。


    “娘娘心係皇上,都來不及聽老奴說話啊。”


    “誰心係他。”白景音瞪了他一眼,正要準備解釋自己這大力凜然的壯舉是為了大家共同的命運時,卻聽到幾聲異動。


    望向聲音傳來的角落竹林,無風卻枝葉輕晃,果然有古怪。


    她取過燈籠警惕的朝那個方向走去。


    “我已經看到你了,插翅難飛,還不束手就擒!”她厲聲警告道。


    話音剛落,隻見果真有一黑影從竹林中一躍而跳上屋簷,向齋宮外的方向逃去,看這鬼祟的模樣定和誠肅殿失火逃不開幹係。


    “愣著幹什麽,捉刺客啊!”福公公迴過神來朝身後的侍衛大喊,而在同一時刻,白景音也飛身而出,朝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指望著底下那群侍衛,恐怕連影子都沒了。


    白景音從容不迫的用輕功追擊,眼神緊緊的盯著前方的黑衣人。


    她的輕功不算最出眾的,可顯然這個‘刺客’的腳上功夫要更差,眼看著二人距離漸漸縮短,那刺客一改方向,往社稷壇飛去。


    垂死掙紮,


    白景音不屑一笑,緊隨著那刺客追擊而下。


    社稷壇在祭祀大典開始前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是以除了白景音與那黑衣人再無其他。


    壇內高築地麵,用五種顏色的土填滿,中黃、東青、南紅、西白、北黑,象征金、木、水、火、土五行。曾聽元睿明講過,這些都是各地進貢而來,表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極有講究。


    壇中央豎著代表山河永固的‘江山石’,石下便是供奉太社、太祭二位神明的祭桌,放著香燭牲畜,以及最為重要的,元睿明待會要捧著的五色祭盤。


    那黑衣人此刻突兀的站在祭桌前不動,環顧四周一片空曠,仿佛放棄了抵抗。


    “運氣不好就別學人家當此刻,逃命也不知道選對地方,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白景音冷聲嘲諷,


    不疾不徐的向他走去,


    “不過你逃不掉的,最好老實交代,何人派你縱火,是想要行刺皇上?”


    那黑衣人並不說話,反而低頭看著桌上的祭盤。


    “還挺硬氣。”


    白景音冷哼一聲,隔著不到十步的距離,正欲直接拿下帶迴去審問。可方才都不逃不抵抗的黑衣人卻在此刻忽然拔出腰間的刀,就在白景音以為他要拚死一搏攻向自己時,


    卻發現‘一搏’不存在,那人壓根就是為了拚死。


    銳利翻著寒光的刀刃,反手割向自己的脖頸,在白景音衝上去製止,還沒喊出‘不要’時,已被鮮血飛濺一臉。


    探出去的手愣在原地,


    白景音瞪大眼睛,


    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割了近乎一半深的傷口,和頃刻間流散遍地的鮮血。


    腳步聲與火光,


    來源於現在才趕到的侍衛與福公公,


    “刺客在哪裏!”


    福公公撥開拔刀圍成一圈站列的護衛衝到最前麵,可在看到了社稷壇上的情形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一翻直直的暈倒在地。


    白景音拿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血,


    看著侍衛們驚恐的眼神,和嚇暈在地上的福公公,


    隻覺背後發涼,腦中一片空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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