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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又行了數日,到了一處山丘,眾人饑渴,欲尋找食物和水,昂首四望,綿延荒丘,並無一戶人家,大家無奈,隻得忍饑挨餓行走。複走了一程,隻聽世安喊道:“大哥,前麵樹林裏似有義軍,我過去討點吃的來。”


    眾人一看,遠處樹林裏,隱隱可見人頭攢動,旌旗飄飄,旗幟上似有一黑色‘義’字。唐海暗道:“如今這河北河南全是大順的天下,義軍應該都駐紮在城內或城郊才對,他們藏在這荒郊野外作甚?”遂道:“兄弟,你在此候著,我去看看。”


    唐海帶黃依、王化、吳飛鑽入樹林,走了半裏路程,隻見一幫衣衫襤樓的漢子拿著刀棍弓箭攔住去路,約有百餘,唐海看了看他們身後的義旗,問道:“你們是義軍?”


    一老者迴道:“是,你幾個是什麽人?”


    唐海笑道:“我是製將軍唐海,你們是誰的部下,哪個營的,為何駐紮在這山林之中?”


    對方幾個人大驚,老者道:“你是李自成麾下的監軍唐海?”


    這幫人對李自成直唿其名,應該不是大順朝的軍隊,可是方今的河北河南,除了大順軍外,再也沒有其他軍隊了。莫非,他們是潛藏起來的殘明官軍?想到這裏,唐海驚出一身冷汗。


    唐海臉色一變,厲聲道:“我是大順王麾下將軍,你們是什麽人,膽敢假冒義軍?”


    老者冷笑道:“我們是反義軍的義軍。”


    話未說完,這幫人已經將唐海四人圍了起來。


    唐海大驚:“老丈,何謂反義軍的義軍?”


    老者道:“大順國軍隊未來時,到處傳唱闖王來了不納糧,可如今闖王來了,不僅照常讓我們納糧,還濫殺無辜,我們不反,難道等死不成?”


    唐海大驚,想不到大順朝設在這裏的各級官府竟這般腐朽,唐海正想安撫眾人幾句,不料老者一揮手,眾人揮刀舞劍朝唐海四人猛衝過來,唐海心想脫身要緊,令道:“跑。”


    唐海、黃依、王化、吳飛四人手無寸鐵,返身徒手與圍在身後的幾個人廝打在一起,老者等幾十人則從背後掩殺過來,唐海四人拚死反抗,好不容易才衝出包圍,遑急地往迴跑。老者見四人逃脫,忙令射箭,唐海跑了一程,忽覺後肩一陣劇痛,迴頭一看,自己左肩上挨了一箭,唐海大驚,一個琅蹌倒了下去。黃依見了,大喊:“洪將軍救命!”


    世安聽了唿救,飛身入林,後麵詹平、薛濤、李傑帶著眾衛士也跟了過去。


    世安打翻十餘人,抑製住了對方的攻勢。老者見世安勇猛,又令放箭射殺,眾衛士赤手空拳,雖能隨處撿一些樹枝石頭當武器,但終究抵擋不住刀槍利箭,一陣箭射來,當即倒下幾個衛士。


    幸好林中樹多,眾人可以憑借茂林躲避。


    世安扶起唐海,見後肩中箭,忙令黃依背唐海先行撤退,自己折斷一根樹枝立在前麵擋住箭雨。


    老者見世安等人並無武器,且隻有六十幾個,遂不懼,罷了箭,令一百餘人衝殺過來。


    世安率眾衛士迎上去,雙方在樹林裏惡戰起來。世安等人雖然徒手,卻久經沙場,對方縱然有刀劍,畢竟都是剛反不久的農民,戰不多時,世安等人已奪得許多刀劍,直殺得對方四處潰散。


    世安見勝局已定,遂令薛濤、詹平、王化、李傑、吳飛道:“你們追擊過去,定要多奪他們的兵器。”


    交待完畢,世安退出戰場,徑去尋找唐海。找了許久,才見黃依背著唐海,與其他四個衛士在前麵山腳下的田坎上艱難地走著。


    黃依實在背不動了,累得直踹粗氣,隻得將唐海放下來,讓他側臥在地上。


    世安急飛奔過去,扶起唐海,隻見他臉色鐵青,嘴角烏黑,忙喊道:“大哥一定撐住,我背你去找大夫。”


    黃依道:“這裏荒山野嶺,哪有大夫。”


    一個衛士道:“看,那兒有戶人家,我們去看看有沒有治傷的藥。”


    三個衛士跑了過去。


    唐海強掙紮起來道:“快,快去,叫他們千萬別擾民,人家願救則救,不願救切莫強求。”


    世安聽了,命令另外一個衛士道:“你追過去,叫他們兩個切莫魯莽。”那衛士拱手道:“遵命。”旋即追了上去。


    “此箭有毒,據這毒性來看,乃是蛇毒,看來箭矢是在蛇毒裏浸泡過的,”不知何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立在唐海背後。


    唐海、世安、黃依吃了一驚,這老者何時來的,怎麽一點聲響也沒有?


    “老丈,這毒可解?”世安焦急地問。


    老者嗬嗬笑道:“可解,可解,這五指山中有十三種藥:銅鑼草、八角蓮、萬年青、三叉金、三步跳、土木香、半邊蓮、毛冬瓜、開口劍、四葉對、金鎖匙、青木香,另加新鮮的七葉一枝花,若將這十三種藥采齊了,熬成湯喝下,將藥渣敷在傷口上,即可解。”


    世安大驚:“啊?這麽多藥,這麽大的山,我們去哪裏尋這十三種藥?即便采齊了,既無鍋又無火,如何熬藥?”


    老者笑道:“巧了,我剛從山上來,在這半山腰有兩個童子正在賣這種藥,都熬好了,熱騰騰的,你們速去,也許還能向他們討一點,晚了,你家將軍性命難保。”


    世安大喜:“多謝老丈指點,敢問半山腰離此多遠?”


    老者道:“距此三十裏,你家將軍病情嚴重,你們須半個時辰內趕去,否則……”老者說完,輕輕地搖頭。


    世安將牙一咬,狠道:“不妨事,莫要說三十裏,就是三百裏,我也要背著去。”


    四個衛士跑了迴來,失望地搖搖頭道:“是一座空房,裏麵無人居住。”


    世安道:“無妨,這位老丈說山上有藥,我這就去,來,你們將將軍扶到我肩上來。”


    老者頷首讚許,一邊嗬嗬地笑,一邊鑽進樹林裏,複又高歌起來:


    急急忙忙苦追求,寒寒暖暖度春秋。


    朝朝暮暮營家計,昧昧昏昏白了頭。


    是是非非何日了,煩煩惱惱幾時休。


    明明白白一條路,萬萬千千不肯休。


    世安背上唐海,仰頭望了望高聳挺拔的五指山,知道時不我待,咬了咬牙,運足力氣,拔腿就跑,黃依等五人隨後緊跟。


    那山路崎嶇,陡峭,世安跑了片刻,就將黃依等五人遠遠拋在了後麵。時正驕陽似火,世安汗濕全身,卻不敢稍有停頓。


    “好兄弟,放我下來休息一會,人之生死,聽天由命,豈可強求,”唐海雖然昏昏沉沉,卻能感知世安已經累得不行了。


    世安知道半個時辰要走這二十裏的上坡山路,不容自己稍停片刻,乃道:“大哥放心,世安就算是跑死在這五指山中,也要治好大哥的箭傷。”


    “兄弟,大哥帶你離京,唾手可得的富貴沒了,舉手可摘的功名沒了,你不記恨大哥吧?”


    “大哥說哪裏話,世安豈是貪名圖利之人!”


    “那就好……”唐海熱淚盈眶,有好兄弟如此,縱然死在這五指山中,也值了。


    世安狂奔不止,快至半山腰時,忽見一男一女兩童子提著竹籃從山上走下來,男童駐足問道:“你二人可是中箭求治的將軍?”


    世安停下來,氣虛唿唿,迴道:“是,我家將軍中了箭傷,你二人可是半山腰賣藥的童子?”


    男童道:“正是,你將病人放下。”


    世安放下唐海,讓他坐在陰涼的石板上。


    隻見那男女二童查了傷情,塗了藥,用刀先斷箭杆,再挖出箭矢,擠出毒液,複敷上藥,用布包紮好,又叫唐海喝下一碗湯汁,道:“將軍迴去靜養幾日,箭傷便可痊愈。”


    唐海一直感到肩部麻木,手足無力,頭暈欲吐,經這男女二童一番處理,頓感舒暢了許多,乃道:“多謝二位救命之恩。”


    女童責怪世安道:“你家將軍分明有病求醫,卻也不知快些上山來,一路上磨磨蹭蹭地,就不知道耽誤久了要出人命的麽?”


    唐海歉意道:“山高路陡,故而遲緩,幸好我這兄弟一身的絕世武藝,不然,背著我這個百餘斤重的身軀,如何走得這麽快。”


    女童朝著男童咯咯地笑道:“真好笑,他走路若螻蟻一般,爬這點山路都氣虛踹踹地,還誇說什麽一身絕世武藝,也不知害羞。”


    唐海和世安聽了嗬嗬地笑,童言無忌,煞是可愛。


    “二位小童,你們叫什麽名字,”唐海笑吟吟地問。


    男童道:“我叫王垚,這是妹妹王洛苗。”


    “好,我記住了,你家住哪裏,唐海改日來謝。”


    女童搶著道:“師父說了,治病救人,不可受謝。”


    唐海大為詫異:“師父?師父叫什麽名字呀?”


    男童道:“將軍恕罪,師父從來不許我們說出他的名號。”


    唐海與世安相視一望,唐海笑道:“唐海並非惡人,對我說說何妨?”


    男童搖搖頭,堅持不肯透漏師名,隻是道:“請將軍恕罪。”說完就收拾竹籃,要與妹妹走了。


    世安攔住道:“嗬嗬,小家夥還很聽師父的話嘛,你告訴我師父叫什麽,我明日上山相訪,給你帶城裏的糖果來吃。”


    女童生氣了,道:“你們好奇怪,非要問,怎麽見我師父時自己不問,卻要在此為難我哥哥哥?”


    “我們何曾見過你師父?”世安大惑。唐海亦道:“我們萍水相逢,與你師父素味平生呀!”


    “怪了,你們沒見過我師父麽?”男童問道。


    “王垚哥哥,你莫信他們,他們騙我們呢!”女童道。


    唐海道:“我們是從北京來的,今日方到這裏,並未見過你師父。”


    男童怪道:“我師父今日下山雲遊,可不到一個時辰,他老人家又迴來了,還帶來十三味藥,師父說:‘我在山下見一將軍挨了毒箭,本不想管他,隻因他寧死也不擾民,知其仁義,不忍坐視,故約他上山來治,他們先行後,我去了山腳鬆林,後山懸崖、山頂灌木叢中采來這些藥,熬好後,你們帶去為他治傷。’師父說完,就開始熬藥,熬好藥後,他老人家又雲遊去了,我和妹妹帶著藥來到半山腰,許久也不見你們上來,遂下山相迎,走了三四裏路才遇著你二人。怎麽,你們真未見過我師父?”


    “啊?”唐海和世安大驚失色。


    “你師父是不是七八十歲,白發蒼蒼?”唐海驚問道。


    男童道:“正是。”


    世安搖頭道:“不可能,我與你師父同時從山腳下走,我一路跑來並不曾走彎路,這麽短短的時間內,他一個古稀老人怎可能先後去了幾個地方,還將藥熬好了?”


    男女童見二人不信,輕蔑地“哼”了一聲,提起竹籃,手拉著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唐海和世安驚得瞠目結舌。


    2


    迴到山下,眾人聚齊,粗略統計了一下,此戰奪得刀劍六十,弓三十餘張,箭五六百枝,馬一匹,殺死對方四十餘人,己方死八人,得此戰報,唐海大慟。


    唐海傷重,不能遠行,世安想了一下,隻得先在山下十裏亭將唐海安置下來,令薛濤、詹平帶十個衛士去找食物。天黑後,薛濤、詹平等人迴來了,帶來許多幹糧,眾人吃了,各自安歇。


    唐海躺在世安鋪在地上的簡易床上昏昏睡去,世安守在旁邊閉目養神,薛濤輕輕推門進來道:“洪將軍,我與王化做了一副簡易擔架,你看看行不行?”


    世安起身去了亭外,見他二人做的擔架雖然簡陋,卻也牢固,讚道:“不錯,辛苦你們了,有了這擔架,明日可抬著將軍迴大巴山。”


    薛濤道:“將軍說戰事已平息,送我們迴家去享清福,可今日我們去找食物時,聽百姓說吳三桂降而複反,他還要替惡魔崇禎報仇,有此變故,我們還迴大巴山嗎?”


    世安道:“當然要迴去了,大順朝已有百萬大軍,吳三桂那區區幾萬人馬能掀起什麽風浪?”


    二人正說著,唐海不知何時來到身後,問道:“薛濤,你這消息哪來的?”


    薛濤拜道:“將軍,百姓都這麽說的,義軍還因此加大懲罰本地的明廷降官呢,說他們這些降官跟吳三桂一樣,不是真心歸順。”


    唐海想了一下道:“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薛濤走後,世安扶唐海坐下,唐海自語道:“果真如此,我須速速迴京。”


    “為什麽?吳三桂反了又何妨,他那幾萬人還能翻天?”世安大為不解。


    唐海道:“兄弟有所不知,那吳三桂武舉出生,久經征戰,麾下將士乃明朝精銳,更為重要的是,他占據邊關險要之地,他若不降,我大順總有後顧之憂,江南殘明也會堅定地與大順對抗,我大順將南北兩麵受敵,統一天下之大業不知要拖延多少年月。”


    世安道:“他不降,大王定會率軍滅之,何患之有?”


    唐海歎氣道:“吳三桂若率軍來攻,那倒好辦,我相信憑義軍之力,殲滅他易如反掌,怕就怕大王率軍去攻他呀!”


    “怎講?”


    “他來功我,我在城內,他在城外,地利在我。我去攻他,他在城內,我在城外,地利在他。山海關防禦東虜幾十年,努爾哈赤、皇太極、多爾袞從未攻破過,可見此關何等堅牢,大王如去攻打,即便能攻破,也會損兵折將,傷亡慘重。而且……”


    唐海似乎異常焦慮,世安趕緊追問:“而且什麽?”


    “而且,山海關外即是東虜滿清,狗急尚且跳牆,他若棄了城池,投奔外國,我大順豈有寧日?”


    “吳三桂家眷都在北京,他去投靠敵國,難道不顧家眷性命,不怕留下千古罵名?”


    唐海苦笑道:“義軍不分好歹,濫殺無辜,吳三桂家眷遲早難保。至於罵名,肯定是有,不過,千百年後,必有開明之士識其苦衷,為他鳴冤。”


    “他投靠敵國,後人還有為他鳴冤的?”


    “人皆樂生惡死,一個人並無過錯,卻在自己的國家裏活不下去了,逼迫無奈投靠敵國,後人豈能怪之?”


    世安默然,唐海又補充道:“當然,他既投敵國,又為了私利反過來屠戮自己的同胞,那又另當別論。當年周王無道,申候絕境之下引外族入侵,今人誰罵他賣國?李廣利被滅三族,無奈投降匈奴,卻並不慮殺一個漢家百姓,今人誰罵他求榮?”


    世安道:“說的是,大哥,你猜大王會如何處置此事?”


    “眾將持勇逞強,定會慫恿大王出兵山海關,大王剛勇,況且欲要南征殘民和張獻忠,也必須除掉吳三桂這個掛在後院的利劍,我猜,大王定會揮師征討。”


    “那怎麽辦?”


    “可恨我受了箭傷,不能親往北京,好兄弟,我欲寫信勸說大王,勞煩你騎馬日夜兼程迴去一趟,親自將信交與大王,如何?”


    世安道:“我去了,誰保護大哥?”


    “沒事,黃依他們可以保護我,你去了,如見不到大王,可將信交與李岩將軍,托他轉呈大王。另外,中原出現反義軍的義軍,此乃千古怪事,你將此事告知李岩將軍,讓他用心勸諫,切切不可讓大順國失信於民。”


    世安道:“好,大哥今晚寫好,我明日一早便動身。”


    唐海執筆在手,反複思索,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於昏燈之下揮就一封赤膽忠心地諫信:


    驚聞吳三桂降而複反,妄圖立新君,救殘明,實乃蚍蜉撼樹,自不量力,此賊自尋絕路,不足憐憫。臣料以大王之威,諸將之勇,伐逆師,討吳寇,乃甕中捉鱉,易如拾芥。


    然臣以為,興師征討非上策也。臣聞周幽王伐申,申候引寇入,反客為主,秦惠王東征,六國成合縱,難出函穀。又聞曹操追二袁於遼西,撤兵而退,二袁首級自至,窮捕劉備於荊襄,虎視江東,引來火燒赤壁。遠且勿論,近例可鑒,唐末帝征伐甚急,石敬瑭甘為兒皇,獻燕雲十六州投敵,引來契丹入寇。由此可知,剿與撫,進與退,動與靜,事關生死,幹係存亡,不可不察也。


    臣料吳三桂身為漢人,非萬不得已,必不會背宗棄祖,自留千古罵名。今日之反,無非擔心羊入虎口,自墜陷阱,不得已中途複反,做殊死之爭,非鐵心與我大順為敵也。


    臣有二計:一曰陽,一曰陰。陽計者,優待吳家老小,去了他後顧之憂,善待明廷降臣,解了他生死之患。複遣一能言善辯之士重金招降,與其談古論今曉之以義,加官封爵誘之以利,示展雄師威之以武,不愁吳三桂不辭卑語細,以禮來降。陰計者,速登大寶,郊祭天地,宣誓南征,留一明朝降臣守衛京師,如此,則吳賊懈怠,他必外拒滿清,內窺大順,大王師出南門,佯伐江南,誘他西來,圍而奸之。


    陰陽二計之要,在不東征。何哉?吳賊如鼠之立於洞口,狗之蹲於牆頭,大軍壓境,鼠藏深洞;天威東伐,狗急跳牆。吳三桂奔投東虜,則我大順南有殘明,北有勁酋,西有張獻忠,勢必難以立足於中原,天下大勢複歸水火,黎民百姓再陷泥潭,此乃萬民之災難,仁者不忍賭也。


    故,吳三桂之變,我大順不可不慎,望大王熟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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