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認為,付出的銀錢,必須要帶來幾十倍的價值才行。


    可現在野馬死了,他的家主之位就會不保。


    若是不保,先不說多少人會跟著他倒黴,單單尋找殷悅的事情就必然擱淺。


    他以後再也動不得殷家龐大的關係網了,所以,他絕不能讓這匹野馬有事。


    不管如何,先答應了她的要求再說。


    就算她是朝廷派來的人,她想動石城的硝石,也不是他自己能做得了主。


    思緒片刻,他迅速開口:“好,我答應你,隻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雖然是家主,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自己說了算,你想得到硝石,還得說服那些族老!”


    林怡琬看了一眼離王,就見他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她旋即笑道:“隻要殷家主能答應,剩下的困難,我們會一點點的去解決!”


    殷念悅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眼前這小女子原來不是自信,而是自大,她怎麽就認為那些殷家族老是很容易說服的呢?


    他們仗著祖上功勞,囂張跋扈不說,甚至有的時候,連他這個做家主的都沒放在眼裏。


    算了,多想無益!


    到時候,她定然會知難而退。


    得了殷念悅的許諾,林怡琬就立刻著手給野馬治療,隻不過它病的實在是太重,哪怕用銀針驅散了它身上的寒氣,它也依然沒有半點的好轉。


    殷念悅一雙眼眸染滿了沮喪和失望,他以為她會跟其他的馬醫不一樣,畢竟她不圖財,還是朝廷派來的。


    然而,這都過去了半個時辰,野馬的精神依舊越來越萎靡,甚至一雙馬眼也緩緩閉緊。


    他登時心如刀割,終究還是沒讓它活下來。


    他麵上陡然閃過一抹決絕,野馬但凡死去,殷家勢必掀起一陣風浪,他必須得趕緊準備應對。


    他還不及開口,就聽到外麵傳來急切的唿喊:“家主,大族老到了,他聽聞你又尋得了良醫,要進來查看情況!”


    殷念悅麵色驟變,幾乎是脫口而出:“攔住他,我去外麵見他!”


    一名身穿灰色錦衣的老者大步走進來道:“為什麽要攔住我?難道是家主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殷念悅凝眉開口:“大伯父,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青天白日的,我如何會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老者一雙冷厲的眼睛掃視屋內,當看到林怡琬的時候,頓時露出一抹嗤笑。


    他嘲諷開口:“如今家主真的是病急亂投醫了,你可知道重賞之下未必隻有勇夫,還有騙子,就她一個毛丫頭,能治得了這匹價值萬金的野馬?你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雖然殷念悅也對林怡琬的醫術有所懷疑,但是此刻,他必須要維護她。


    他立刻反駁:“大伯父,野馬原本就病的很重,能有一線生機,我就必須要試試,還有,來者是客,你怎能這般態度?你趕緊給這位姑娘道歉!”


    老者輕蔑打斷:“老夫又不是你,怎會跟一個騙子道歉?若是這匹野馬死在她的手中,老夫還要告去官家,讓她賠償咱們的損失!”


    殷念悅凝眉盯著他:“大伯父,你怎能如此不講道理?”


    老者沒好氣的開口:“那得問問你,你以為族裏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你非要去弄這麽一匹野馬迴來,如今族裏損失慘重,不得找補些許迴來?”


    他頓了頓又沉聲提醒:“殷念悅,你的家主之位也做到頭了,如今族裏有人指責你決策失誤,害的咱們全族損失慘重,這匹野馬死了,不但她要賠償,就連你也要被殷家掃地出門!”


    殷念悅還不及說什麽,就聽到林怡琬幽幽開口:“看來,我責任重大啊!”


    老者視線再迴到她的身上,不屑說道:“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毛丫頭,你就等著賠光了家底蹲大牢吧!”


    林怡琬轉頭看向他:“那可不行,先不說,我家很有錢,就算再有幾匹這樣的野馬死在我的手裏,也賠不光家底的,單單就說,我的醫術很好,這匹野馬它肯定能活下來!”


    老者都快要氣笑了,他可真沒見過這麽能吹牛的小姑娘。


    這匹野馬自打染了重病,多少醫術精湛的馬醫沒給它看過啊。


    哪個不是自信而來,沮喪而迴?


    她哪裏來的臉說能治好?


    瞧這萎靡的模樣,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他冷笑道:“小姑娘,你還真是狂妄至極,我倒是要看看,已經完全呈現死相的野馬如何能活下來!”


    他命人搬來一張椅子,就坐在幾人麵前。


    林怡琬不以為意,她拿來幹淨的錦帕給野馬擦拭身上不斷流出的水,漬。


    約莫又過去盞茶的時間,老者就等的不耐煩了。


    他忍不住嗬斥:“你就算再拖延時間,這匹野馬如今的模樣也絕不能活過半天,你還不趕緊起針?”


    林怡琬挑眉反問:“若是我起針之後,它能站起來走兩步呢?”


    別說老者愣住了,就連殷念悅也震驚的瞪大眼睛。


    他忍不住低聲提醒:“姑娘,這匹野馬自打生病,就沒有站起來過,根本就不可能的!”


    林怡琬沉聲打斷:“你別管!”


    老者忽地笑起來:“若是它能站起來走兩步,那我就給你跪地磕上三個響頭,相反,它若是死了,你也要給我磕頭!”


    林怡琬毫不在意的揚起唇角:“那沒問題,我這就讓你們看看,什麽叫奇跡!”


    她迅速收針,並在馬身上輕輕拍了一下道:“乖馬兒,他們都覺得你快死了,你趕緊站起來走兩步,讓他們瞪大眼睛好好瞧瞧,你是死是活?”


    在場眾人下意識屏住唿吸,全都眸光灼灼的盯著一動不動的野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老者叫囂的聲音頃刻間就響在林怡琬的耳邊:“臭丫頭,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奇跡,你的騙術如今被揭穿了,你還不趕緊跪地給老夫磕頭!”


    林怡琬皺眉瞪他一眼:“你吵什麽吵?它這不就站起來了嗎?”


    話音落下,隻見那匹野馬竟是真的緩緩站了起來。


    雖然身形還有些搖晃,但是它已經緩緩往前邁步了。


    殷念悅完全驚呆了,直到野馬來到他的麵前,他這才喜極而泣:“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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