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林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語氣更是低落:“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竟是如中邪一般。想來是老天爺不願意我們有孩子罷。”


    紓甯更是伏在林樘懷中抽泣不已:“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無才無能,想來上天也不願意讓臣妾誕下殿下子嗣。還請殿下早日選了姬妾才好,以後若有孩子,臣妾也定然會視如己出的。”


    林樘麵色柔和地看著紓甯,安慰道:“如今先別說這些,倒是這事,絕對不能傳出去才好。總要先保住你的地位再說啊。”


    文迦看著麵無血色的紓甯,好似多說一句話眼前的女子都會少了一分力氣。她這般淒楚倉皇的模樣,竟是瞧著甚為順眼,頗有一種心情宣泄的快感。


    那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今竟成了地位岌岌可危不能生育的可憐女子,文迦怎麽想都覺著是報應不爽,是上天的懲罰。


    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娘娘,殿下說的對。您如今,還是養好身子要緊,萬不能……讓外人知道了才好。”文迦附和著林樘道。


    “不行。”紓甯虛弱地晃了晃頭:“耽誤殿下子嗣,是我沒用。如今殿下地位終究不算是高枕無憂,且宮裏又起了那樣的傳言,若是再連累殿下無子。我心中豈能安寧?”紓甯緊緊抓住了林樘的手,淒厲道:“殿下,還是要早為子嗣做打算才好啊!”


    文迦心中一動:“娘娘的意思是……”


    紓甯看著文迦,又看著林樘,柔聲婉轉,“殿下,還是要選個親近的女子在身邊才好。最好是知根知底的,懷了身子,冊封為太子嬪,以後孩子就養在臣妾名下,臣妾倒也安心啊。”


    林樘不由得蹙眉:“如今你還病著,說這些做什麽?”


    紓甯卻隻搖頭,因著激動更是眼神虛晃,好似隨時便要暈倒了一般,驚的林樘與文迦趕緊上前扶住。


    “殿下,臣妾的身子,如今便這般虛弱了。至於以後……以後怕也不是長命之像。若是臣妾臨走之前不能看著殿下解決了一切後顧之憂,臣妾便是走了也不安心啊。隻盼著,如今趁著臣妾還能動彈,趕緊為殿下張羅一番才是。”


    “這……”林樘搖頭,顯然不能接受如此安排,“別說了。”


    “殿下,臣妾真的……真的就這一個心願啊!”


    “殿下……您還是聽太子妃娘娘先說說罷。”文迦柔聲道:“娘娘也是為了您好,若您拒絕,怕是娘娘也不能安心好生養病呀!”


    紓甯點頭,神情之中竟是有一絲讚許,“你說的對。”便又轉頭看著林樘,祈求道:“殿下,您就……應了臣妾罷。”


    林樘滿麵皆是為難猶豫,卻最終在紓甯與文迦的雙重勸說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隻是……便是立了嬪妃,你不能懷孕,怕也名聲受損,我哪裏……能忍心呢?”


    “臣妾的名聲有什麽要緊?殿下後繼有人才是緊要!”紓甯極其堅定地道


    然而說完便是又因為“虛弱”險些再次背過氣來。


    若非文迦親眼目睹這一切,她竟是真的無法相信這前些日子還生龍活虎的太子妃竟是真的成了這幅身子。


    雖說不至於立馬便死了,可一個生育都困難的女人,想也是沒什麽緊要的。


    “我……我倒是有個法子。”林樘扶著紓甯,輕聲安撫,語氣中盡是無奈悲傷。


    “殿下……是有什麽法子?”紓甯有氣無力地問道。


    “這孩子,終究得從你肚子裏爬出來才好。”林樘麵色無比堅定,語氣之中更是藏著不可違抗的命令之意。


    “可……可臣妾這身子……如何能生?”紓甯不解。


    “自然……不是要你生。隻是……那孩子得有個嫡子的名分,這般對你對那孩子才都好。不若……過幾日……便對外宣稱你懷了身孕,隻是身子不安分得日日夜夜養著,倒也不用去外頭見人了。等到那孩子生出來,自然誰都無法懷疑,還能解決了流言之困。”


    文迦竟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得有些激動:“殿下……”


    紓甯亦是激動:“殿下?這怎麽可?這可是謀逆大罪啊!”


    文迦附和:“是啊,殿下,混淆皇室血統。這實在是……”


    林樘麵色一沉:“誰說是我要混淆皇室血統?這孩子自然是我的。”


    紓甯聽罷,麵上依舊憂慮,“雖都是殿下的孩子,可這般,到底是欺君之罪。臣妾自然不怕,可殿下……臣妾不好連累殿下,殿下還是安安分分的納了嬪妃生了孩子才是。”


    林樘麵色依舊堅定,“不行,旁的事情能依著你。此事卻不能,東宮雖要有子,可庶子和嫡子到底是有區別的。有了嫡子,位子才穩固。”他的語氣多了幾分柔和:“這般你也能破了流言,若是讓姬妾有了孩子,那宮中流言無法破除,我這心裏終究是不安。既然選妃納妾都是為了你,那將那孩子掛在你身上,不若一並做了才好。”


    真是好大的情深啊。


    文迦聽在心中,更是不由得覺得諷刺,卻又伴著那麽一星半點的欣喜。


    一時間,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究竟是哪種情緒能多一些。


    “殿下……此事太過危險。殿下莫非是糊塗了?”文迦震驚之餘,本能地開始勸阻林樘。


    “本宮沒有糊塗。”林樘的語氣依舊平靜克製,“本宮是為了太子妃的聲名地位,也是為著本宮自己。嫡子不立,東宮便不穩。本宮並非是一時興起,而是謹慎思量之後才有的決定。”


    “殿下……這……”紓甯依舊是無法接受的模樣,可神情卻已然柔和不少,說著說著竟是低聲啜泣起來:“殿下為了我……當真是……”


    林樘輕輕撫著紓甯的肩背,溫柔道:“好啦好啦,本來選妃就是我不願的。既是非要選妃,我總要顧及著你才好。”


    “臣妾何德何能,又能讓殿下如此呢?”紓甯戚戚感歎著道。


    林樘又是安慰又是親自給紓甯擦淚,許久才將紓甯的情緒給平複過來。


    他這才將目光轉投向文迦,語氣依舊是溫和的,“文迦,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這件事情,你千萬別說出去才好。”


    文迦聞言便又忙地跪下:“殿下放心,奴婢自小便跟著殿下,殿下想做什麽,放心去做便是了。奴婢定誓死效忠殿下。”


    林樘點點頭,親自扶起文迦,麵上多了幾分溫厚的笑意,“多謝你了。”


    文迦心裏頭一晃,將情緒掩藏住,柔聲婉轉,低頭應答著道:“殿下客氣,奴婢是殿下的人,保護殿下……與娘娘,本就是奴婢份內之事。”


    “好。不愧是本宮信得過的人。”


    “殿下……臣妾想休息了。殿下也迴去歇著罷。”紓甯道。


    “好,你好生歇著。”林樘上前給紓甯蓋好了被子,便不舍離去了。


    “文迦,你先留下。我有些事情想對你說。”


    文迦一愣,旋即便是看著林樘,得到林樘示意,便點頭應聲下來。


    待到林樘一走,殿中便隻餘紓甯與文迦二人。


    見四下裏無人,紓甯竟是直接拖著身子從榻上起來,“噗通”一聲便衝著文迦跪倒。


    “娘娘……您這是做什麽?”文迦亦是驚的跪倒,心中更是嘀咕不已。


    轉眼間,卻見紓甯滿麵愧疚之色,雙目中更是有淚水打轉,“文迦,從前種種,是我對不住你。隻是如今……如今我的身子……怕是再堅持也堅持不了幾年了。”


    “我知道,你心裏是有殿下的,你定然也想要保住殿下平安,是不是?”


    “這……”文迦一時摸不著頭腦,更是不知該要如何迴答了。


    想了半晌,她才癡癡地答道:“是。”


    “那就是了。”紓甯雙手緊緊抓著文迦,語氣哀戚,“若我求,求你伺候殿下,為殿下生兒育女,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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