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穎嘉與潘頌素來也不是愛勸人的人,便是隻能點頭默認紓甯的做法。到底太後再重要,也沒有自己的姐妹重要。


    “你可知道,這流言是從何處傳來的?”穎嘉極其慎重地道。


    紓甯搖頭,她是不知的。不過想想,該是誰怕也都能猜的出來。


    “那人傳播流言,自然不會把自己搭進去的。如今隻是查到了那些說閑話的奴婢,倒是各處都有,還有幾個,之前是在清寧宮與長陽宮侍奉的。這宮裏人多嘴雜,我們也隻能知道這些了。以後有消息,自會派人去告知你。隻是你與太子殿下,還要心裏有數才行。”穎嘉鄭重囑托道。


    “多謝姐姐們關心,我省的了。如今在甘泉宮,也隻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自然還是得迴宮。”


    穎嘉與潘頌皆是大驚:“啊?”


    這是紓甯從一腳踏入甘泉宮便明白的事情。


    雖說甘泉宮在宮外,比在宮內自在方便些,林樘若是想要召見什麽大臣比從前便宜不少,倆人若是想要去外頭逛逛更是換了裝束就可。


    可到底,這隻是權宜之計。


    長久下來,還是得迴去宮中才方便。


    比如後宮種種人和事,再比如在皇帝麵前的諸般機會,都是人在宮內才方便的。


    宮內雖危險,可甘泉宮卻也未必是全然平安的。


    紓甯猜測,許是林樘要有什麽大動作,這事或許是還與前朝有關,這才急匆匆不惜一把火燒了宮室趕到外頭暫住。


    當然,這一切隻是自己的猜測。


    想想,紓甯便將緣故一半真一半假告訴了二人,又問宮中除了太後之外,可還有旁的要緊事情。


    原以為不過是一日的事情,還能有什麽要緊之事,卻不想還真是有件挺要緊的事情。


    “四皇子選妃?”當紓甯聽到這個消息之時自然是震驚,不過片刻便也迴複了平靜。


    按照原著,確實是該四皇子選妃了。


    前些日子自己也是在皇貴妃與宸妃麵前提過一嘴的,隻是這些時日忙忙碌碌,倒是忘了。


    這個劇情,也不知道到底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心中波浪層出,卻是忽地一動,便記在心中,又與二人閑聊許久,眼看著天色沉了下來,這才依依不舍地告別離去。


    出了長壽宮,於長街上慢慢走著,便到了宮城邊上的小路,準備從連順門迴去了。


    連順門不是宮人常常往來出入宮中走的門,此門稍偏些,尋常的出宮采買大多都去外頭的各坊,若是從此門走倒是有些繞遠了。


    隻是這門倒是離甘泉宮近,從此門出宮,能快點迴去。


    香雲忍不住調侃:“姑娘這是想要趕緊迴去看太子殿下罷!嘖嘖嘖,果真是新婚小夫妻,一日不見便想念呢!”


    紓甯很不好意思地稍微低下頭來。


    想了想又忍不住給香雲翻了個白眼:“多嘴!”


    隻是香雲哪裏是輕易會害怕的性子,反而是笑嘻嘻地打趣,甚至還拉著一貫老實謹慎的夢雲一起,紓甯很無語,卻也無可奈何。


    這一路鮮少有什麽人,因此主仆三人便是有些放鬆歡笑,一路走著走著,卻是聽聞有人隱隱啜泣之聲。


    “奇怪,這條路鮮少有人走,怎麽好似還有人哭?”紓甯隻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了二人:“你們可有聽到什麽哭聲?”


    香雲夢雲卻是點頭,表示也聽見了。


    傍晚時分,天色昏暗,四下無人,隻餘微風在耳邊刮過,帶起聲響,本就是容易讓人牽動神經的場景,此刻再伴隨著這般的哭聲,自然更是嚇人了。


    幾人緩緩往前走了幾步,卻見一淡粉色身影,紓甯揉了揉眼睛,輕聲對著香雲夢雲道:“是個宮女?”


    夢雲點點頭:“好像是。”


    幾人這才放心,便是往前走去,紓甯更是柔聲道:“這位姑娘是何事?怎的在此哭泣?”


    那人聞言忙地抬頭站起,更是一臉驚慌的模樣。


    主仆三人這才發現,那張臉竟是有些熟悉。


    香雲最先反應了過來,“咿呀”一聲,“這不是皇貴妃娘娘的身邊的綠波姐姐麽?”


    綠波忙地拭淚衝著紓甯行禮:“奴婢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對於“皇貴妃”這三個字以及這三個字有關的,宮中眾人皆是極其敏感,紓甯更甚,便打起精神來輕笑看著綠波:“綠波娘子怎麽此?還哭的這樣傷心?可是有什麽難事?”


    綠波與瀾水跟在皇貴妃身邊,是皇貴妃最為器重信任的兩人,因此自然在宮中也算是有地位的,比一些位份低微的嬪妃還要風光些。可這二人倒是難得的沒有隨了皇貴妃的傲氣性子,也算是和順,尤其是綠波,平時也是老老實實的,倒是讓人存了幾分好感。


    不過畢竟是皇貴妃的人,紓甯也不會真的關心體貼,不過是好奇,能讓皇貴妃身邊的一等宮女哭的事情,莫非是什麽大事。


    綠波因著哭的久了,便是難免抽抽搭搭地止不住哭腔,饒是如此她還強裝鎮定:“謝太子妃殿下關懷,奴婢無事,不過是有些想家了。”


    “也是,這宮裏人,多是容易想家的。”紓甯和氣地笑著,從袖中抽出帕子遞給綠波,又示意夢雲拿出自己隨身的香粉給綠波。


    “娘子想家是想家,隻是哭的妝都花了呢!這般迴去侍奉皇貴妃娘娘,怕是不太好。娘子還是補補妝才是。”


    綠波一愣,旋即便是出手接下,對著紓甯屈膝行禮,“多謝娘娘。”


    因著綠波實在需要這些,便也不客套收下了。


    紓甯也不多客套,笑著示意了綠波便離開了。


    待到出宮門上了馬車,紓甯才沉下麵色,吩咐夢雲道:“迴頭跟傅海說說,讓他有時間來查查綠波,再問問今日宮裏頭還有什麽事,最好是宮人之間或是皇貴妃的。”


    夢雲鄭重應下,紓甯又問香雲道:“看見文迦了麽?她這些日子在忙活些什麽?”


    香雲搖搖頭:“她是侍奉殿下那邊的,近來也不總來咱們這裏,瞧著也老實,奴婢們便一時疏忽了些。”


    紓甯點點頭,香雲說的是實話。之前自己以為文迦是個大人物,不由得多關注了幾分,結果在新婚與在禮服上做手腳兩件事之後這文迦竟是徹底老實了。


    好沒戰鬥力。


    之後的日子,文迦更是安分地守在林樘那邊,也不來自己這裏拋頭露麵,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一時間自己都險些要忘了這個人了。


    “姑娘問文迦,可是覺著文迦可疑?”香雲忙問。


    “從前,是咱們沒關注。想著她是殿下身邊的人,隻要她不來咱們這找死,咱們也沒必要揪著不放。如今看來,她倒是也未必就是那般老老實實心係殿下之人。”


    紓甯遂沉著臉,“香雲,你多注意文迦一些。別讓殿下的人知道,用兩位姐姐給我送來的人。”——之前因著搬宮,穎嘉與潘頌怕自己換了地方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奴婢,便是給了自己幾個陪嫁丫鬟以及心腹內監,讓他們跟著自己到了甘泉宮,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正好是派上用場了。


    想想又不忘再囑咐一句:“千萬別教殿下知道。”


    “嗯。”


    這般一路迴了甘泉宮,天正全黑,紓甯下了車便趕緊往林樘的體華殿走去了。


    到了體華殿,便有人道:“殿下正在裏頭等著娘娘。”


    紓甯點點頭便往裏頭走去,方到門口便見裏頭水汽氤氳,心想林樘這是正在煮茶了,又往裏頭走去,卻又聽的似有水聲潺潺,心裏立時便覺著有些不對。


    果然,穿過幾扇屏風,便見寢殿中赫然擺著一大木桶,林樘正不著寸縷坐在其中沐浴。


    而旁邊,還站著幾名侍女,幾個圍在後頭按摩,幾個往裏頭撒著花瓣物什等物,還有一些則是往木桶裏伸著手……


    這個場景……


    紓甯本能地輕唿了一身便轉身背過去,想了想竟是覺著不對。


    自己是林樘的太子妃,有什麽害羞的,這般想著便又轉過了身去。


    而另一邊的林樘聞聽聲音,竟是直接從木桶裏站了起來往這邊看著,兩下裏正好對上,那木桶又不算高,便是一眼什麽不該看的都看了個遍。


    紓甯忙地捂上眼睛,忽而又覺著不對,便是大步走上前去因著臉將那幾名宮女全都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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