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昭清***把皇上扶持上位時,讓他指天發誓,在位時凡事都必須以百姓為先,這才交出自己所有權力,隱退於普定寺……”


    提到很多年前的辛秘,裴棧州說得很細致,一些內幕或許連經曆了當年那些事的人都不知道。


    但想想裴棧州和皇上的關係,他能查到這麽細致,倒也能理解。


    可江綰桑感知敏銳,她能察覺到裴棧州提到昭清***時,似乎帶著一些其他的情緒。


    他似乎,並不是仇視所有南蘇皇室的人。


    想了想,她問道:“按照現在的情況,如果讓昭清***來做這種事,是不是會給她帶去麻煩?”


    皇上生性多疑,皇城中那些擅長揣摩君心的老狐狸這些年都不敢隨意提起昭清***。


    這足以說明,皇上很介意“自己的皇位是長姐替他奪來”的這件事。


    若讓昭清***參與盛州的事,隻怕會讓皇上聯想到什麽。


    裴棧州知道她的意思,目光幽暗深邃,“你知道當年很多朝中重臣,甚至連先皇都是怎麽評價昭清***的嗎?”


    江綰桑被他這話勾起了好奇。


    裴棧州緩緩道:“他們都說,以昭清***之才,若是男兒身,必是皇位繼承人的不二之選。”


    話音落下,江綰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秋芸能爭當女帝,南蘇國自然也能出一個女帝。


    當今皇上的那些子嗣,太子虛偽,三皇子變tai,七皇子自私,剩下的都是些平庸無才或背無依靠之輩,那些公主更是隻知仗著身份享樂。


    皇位自然是能者居之,昭清***的能力是先皇和朝中重臣都認可的,當然擔得起這個位置。


    明白了裴棧州的意思,江綰桑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要去爭那個位置。”


    他跟整個南蘇皇室有仇,把蘇氏皇族拉下馬後,他就應該順理成章登上皇位才對。


    裴棧州不知想到什麽,眸色微沉,“那個位置太危險,沒興趣。”


    平靜的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仿佛那個天下人趨之若鶩的位置在他眼裏,是什麽惹人嫌惡的東西。


    他太清楚那個位置有多肮髒了。


    不管多深的情誼,在坐上那個位置後,都會毫不猶豫的將利劍刺向最親的人。


    哪怕那是自己曾經最為虧欠,發誓自己永遠不會背叛辜負的人。


    自從知道江綰桑勸說沈秋芸去爭女帝後,他心裏就有了要拉攏昭清***的想法。


    有人跟他說過,昭清***是個心懷天下黎民百姓的人,若是個男兒身,必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所以當年南蘇國和北笙國聯姻和親,有人自願代替了昭清***……


    江綰桑清楚的感覺到裴棧州那一瞬間流露出的悲傷、譏諷和想毀滅某些東西的陰鬱。


    她心裏咯噔一下。


    她早就猜到裴棧州身上有故事,但現在看來,他的故事怕是不簡單。


    裴棧州尊重她的意思,一直沒有追問自己的秘密,江綰桑當然也不會去追問他的。


    兩人談起這種旁人提到一句就提心吊膽的話,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如何一樣,沒有絲毫畏懼,甚至言論之間全是對皇位的算計。


    想要讓昭清***知道盛州的事兒不難,畢竟普定寺不是什麽戒備森嚴的寺廟,讓暗衛傳個信就能辦到。


    但裴棧州還是親自去的,甚至把江綰桑也叫上了。


    普定寺隻是城外的一座普通寺廟,香客很少,這二十多年來因為昭清***長住此處的原因,來的人才開始多起來。


    江綰桑和裴棧州換了一身尋常的衣服,連折柳和周至都沒帶,跟隨著普通香客一起進的寺廟。


    廟裏很安靜,香煙嫋嫋,讓人一進來就感到身心舒暢。


    寺裏給每位香客都免費準備了三支香,很多香客拿到香的第一時間就給佛祖供上。


    江綰桑和裴棧州卻對視一眼,默契的放下香,往後院走去。


    他們對神佛有敬畏之心,但都不信神佛。


    末世多年,江綰桑見過太多求神拜佛,祈求老天開眼的人。


    她自己也求過,可喪屍依舊橫行,末世始終沒結束,她自己也死在了那樣絕望的世界裏。


    裴棧州也求過。


    求老天開眼,求神明救他爹娘,可神明沒有聽見他的祈求,還以最殘忍的方式把他推下另一個深淵。


    相比於香客眾多的前殿,後院則安靜很多,來來往往的大多都是寺裏的師傅。


    兩人的目標是昭清***,來之前自然調查過她的位置,輕車熟路的朝那個院子走去。


    昭清***雖然早就將權力交給了皇上,隱退在這寺廟裏,但她能被先皇稱讚為“皇位繼承人的不二之選”,當然不會什麽後手都不給自己留。


    江綰桑和裴棧州剛才一路過來,明裏暗裏不知道看見了多少身手不凡的守衛。


    一個真正放下所有野心,甘願將權勢拱手讓人,自己青燈古佛了卻殘生的人,還會給自己留這麽多人嗎?


    江綰桑和裴棧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樣的想法。


    躲過一重又一重複守衛,兩人終於來到昭清***所在的禪房。


    也就隻有這兩人的身手,才能做到悄無聲息的來到這兒。


    禪房內,一個婦人正盤膝坐在蒲田上,一邊閉目念經,一邊滾動著手裏的佛珠。


    婦人穿著一身素衣,頭上隻有一支木簪,那張臉上雖帶著皺紋,但不難看出年輕時是何等絕色傾城。


    這就是在普定寺帶發修行二十多年的昭清***。


    許是因為常年誦經禮佛,昭清***的麵容看上去祥和安寧,就像是個慈愛親切的長輩。


    江綰桑朝身邊的人看去,想知道他會怎麽把盛州的事告訴昭清***,卻見裴棧州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個誦經的人身上,許久沒有動作。


    那雙眼睛裏,似帶著幾分複雜和迷茫。


    當年那些事,她究竟知道不知道……


    下一刻,原本閉目誦經的昭清***忽然睜開眼,轉動佛珠的手也頓住。


    那張原本祥和的麵容陡然間變得淩厲,像是忽然從慈悲為懷的神佛變成了主宰眾生的王者。


    雖然隻是一瞬間就恢複平和,但江綰桑還是看到了。


    她突然明白為何會有那麽多人感慨“可惜昭清***不是男兒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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