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明誌殷切的目光下,江言竹將燒雞包好,直接揣進懷裏。


    江明誌懵了,“你怎麽不吃?”


    江言竹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結結巴巴的吐著字:“留著,姨娘,吃。”


    江明誌表情微抽,道:“這個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你自己吃吧。”


    江言竹搖搖頭,表現得很軸,不管他怎麽說都不願意自己吃。


    江明誌也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說了幾次見他不聽,就直接伸手把燒雞搶過來。


    “讓你吃就吃,哪兒那麽多廢話!”


    他也不嫌油膩,徒手撕下一條雞腿就往江言竹嘴裏塞。


    那猙獰的麵容嚇得江言竹變了臉色,連忙要逃,卻被江明誌帶來的小廝給摁住。


    “不吃,壞人,唔……”


    他奮力掙紮著,小手到處亂抓,還在小廝臉上抓出兩道血痕,但依舊沒能掙脫。


    就在江明誌即將把雞腿塞進江言竹嘴裏時,一股力道突然砸在他手上。


    “啊——”


    江明誌一聲痛唿,整個人跳了起來,手上的雞腿也甩了出去。


    他的手臂上突然多了一道傷痕,還有鮮血流出。


    傷痕不算大,但對嬌生慣養的江明誌來說,卻嚇得他直接大吼大叫起來:“血,我流血了!啊啊啊!快給我叫大夫,我的手要廢了!”


    江綰桑:“……”


    她本來還想說點兒什麽譏諷的話,硬是被他這一吼幹無語了。


    江明誌慌亂的吼過之後就想找罪魁禍首,結果兇狠的表情一下就對上江綰桑冷淡的眼神。


    他的表情僵在臉上,所有的憤怒都變成了驚恐,腳下還不受控製的後退了兩步。


    怎麽是這個瘟神!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江明誌瞬間焉巴了,連個屁都不敢放,抓著自己的小廝就跑。


    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的江綰桑:“……”


    她有這麽嚇人嗎?


    許是看出她的疑問,折柳在旁邊悄悄補充了一句:“府裏都在傳,小姐現在就是個什麽都不會在意的瘋子。”


    江綰桑:“???”


    “這麽久了,他們現在才發現嗎?”


    上輩子她追著仇人跑了上千公裏的事傳開後,不少人罵她是個瘋子。


    在這個世界她雖然收斂了,但做事也挺瘋的,他們怎麽才發現?


    還以為她會生氣的折柳:“……”


    如果是小姐的話,這麽說好像也不奇怪了。


    主仆二人沒管逃跑的江明誌,反倒慢悠悠走向了哭得正厲害的江言竹。


    江綰桑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小屁孩兒,“你哭什麽?”


    她以為他會說被“欺負了害怕”,結果江言竹卻撇著嘴,委屈巴巴道:“肉、肉沒、沒了。”


    江綰桑無語了一瞬。


    她看了眼已經滾落到地上的燒雞,忽然挑挑眉,“隻是落在地上了,又不是不能吃。”


    她似笑非笑的盯著江言竹,“連落在地上的糕點都能撿起來吃,難道肉落在地上了,你還會嫌棄?”


    江言竹哭聲一噎,表情也僵硬了一瞬。


    到底隻是個十來歲的小孩,演技再好也總會有下意識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


    就在江言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做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趕來救場。


    “小言!”


    衛姨娘慌亂的跑過來把江言竹抱在懷裏,滿臉心有餘悸。


    天知道她剛才遇見江明誌從自己的院子裏出來,滿手鮮血的樣子,嚇得差點魂兒都沒了。


    她今天又被江老太太叫去了。


    本以為小言隻要一直呆在院子裏,就不會出事,沒想到江明誌從他那兒得不到想要的結果,竟然會直接找上小言。


    雖然親眼看到江言竹完好無缺的站在麵前,衛姨娘還是忍不住擔心的問道:“小言,你沒事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江言竹還沒開口,旁邊的江綰桑就先替他迴答了:“他目前來說倒是沒什麽事,但如果我再晚來一會兒,那就不確定了。”


    衛姨娘臉色微白,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人,緊張問道:“大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江綰桑挑眉。


    看她剛才出現時緊張慌亂的樣子,想必是迴來的時候碰見了受傷的江明誌。


    江綰桑也沒隱瞞自己做的好事,“剛才江明誌帶了燒雞來,硬要小言吃下去,被我及時製止了。”


    她沒有醫術,自然也不知道這燒雞有什麽問題,但看江明誌那架勢,肯定不會隻是單純來送吃的這麽簡單。


    衛姨娘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


    她立馬撿起掉落的雞腿聞了聞,表情微微一變,抓著雞腿的手不自覺捏緊。


    江明誌那個混飯,竟然……竟然想用慢性毒藥害死她的小言!


    江綰桑不知道這燒雞裏有什麽問題,但看衛姨娘的反應,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難不成這衛姨娘還會醫術?


    江綰桑之前調查過衛姨娘的情況,她隻是一個偏遠村子裏的鄉下人,在街上賣身葬父時被孟蓮書買進相府的。


    她沒什麽別的技能,也就會做點針線活。


    這些年就是靠著當初受寵時得到的賞賜,和做針線活賺的零錢,來養活自己跟江言竹。


    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還會醫術。


    江綰桑心裏雖然疑惑,但這顯然是衛姨娘的秘密。


    以兩人現在的關係,她並不適合打探這樣的秘密,所以江綰桑並沒開口問什麽。


    衛姨娘也很快調整好情緒,起身朝著江綰桑行了個禮,“多謝大小姐出手相助。”


    她的感謝之情很真誠,但言語間的疏離也是真的。


    “妾身的情況,想必大小姐也清楚,實在無以為報。”


    她從懷裏拿出一張手帕,“這是妾身親手繡的,希望大小姐別嫌棄。”


    江綰桑知道她現在的情況,確實是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來。


    即便江老太太為了撮合她跟江高遠,賞賜了一些東西,也被孟蓮書以各種理由搜刮走了。


    這個親手繡的手帕,確實是衛姨娘能拿出來的,最有誠意的謝禮了。


    但江綰桑沒接。


    倒不是嫌棄這份迴禮太輕,而是她心裏有別的想法。


    江綰桑靜靜的看著衛姨娘,那雙眼睛像是能把她看透。


    “衛姨娘真的覺得,能一輩子像現在這樣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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