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當街開堂審案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爭相議論當時的場景。


    但這些議論全都在說孟蓮書這個丞相夫人有多愚蠢糊塗,在公堂上的表現又有多羞愧後悔,好像全都忘了這件事一開始的主角是江梓晗和孫碩。


    要說這背後沒人操縱輿論,江綰桑肯定是不信的,這個人也十之八九是蘇煥羽。


    他這麽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保存自己和江梓晗這個未來皇子妃的顏麵。


    就在所有人議論這件事的時候,一直隱身的江丞相忽然出現在城門口。


    他“昨晚出城處理公務,現在才剛迴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聽周圍人解釋,又生氣又心痛。


    “小蓮,你真是糊塗啊!”江高遠高唿著,“夫妻本為一體,你做錯了事,我這個做丈夫的即便什麽都不知道,也終究難辭其咎,怎麽能忍心看你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些!”


    說完這句話後,他就急匆匆的跑迴相府,留下眾人圍在一起研究著他剛才那些話。


    “看來丞相大人果然不知情。”


    “丞相大人也太好了,明知那孟氏犯了錯,竟然還想著夫妻同為一體。”


    “都說娶妻要娶賢,可憐江丞相這麽好的人,竟然娶了孟氏那個惡毒的女人。”


    ……


    新一波的輿論再次傳開,那速度簡直比江高遠跑迴相府還快。


    沒一刻鍾,相府內又傳出新消息:江丞相雖然氣憤孟氏做了糊塗事,但念在同床共枕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沒有將孟氏趕出相府,而是將她貶為妾室,還專門在府上為她修建小佛堂,讓她為自己的過錯吃齋念佛贖罪。


    貶妻為妾,對這個世界的女子來說算是一個能毀了下半輩子的汙點,但比起孟蓮書之前自請下堂來說,可要好得多。


    表麵看上去,這一局是江綰桑贏了,但除了孟蓮書誰也沒得到應有的懲罰。


    甚至孟蓮書在相府依舊掌管著管家權,待遇也是一點兒不差,僅僅是沒了“丞相夫人”的名號而已。


    這些,可不是江綰桑想看到的。


    蘇煥羽會控製輿論,她當然也可以!


    江綰桑轉頭就讓江二在外麵傳消息,說是孟蓮書自食其果,害得江梓晗和孫碩該做的、不該做的全做了,所謂自請下堂、貶妻為妾,不過是為了轉移眾人注意力而演的戲罷了。


    如今相府之內還是孟蓮書管家,修的小佛堂也也始終沒點過香,人家隻是失去了“丞相夫人”的名號而已,也就隻有不知情的外人當真了。


    於是乎,眾人的注意力又迴到了江梓晗和孫碩身上。


    人性對桃色八卦的好奇,可比一般的八卦更重。


    江綰桑都不用特意做太大的宣傳,消息就鬧得比之前更甚。


    主院每天砸碎東西的聲音,隔三差五的就傳到聽桑閣。


    江綰桑樂得看戲。


    她知道孟蓮書不會就這麽算了,畢竟她手上還掌握這一張底牌,為了江梓晗這個親女兒,她肯定會用上這張牌的。


    果然,街上沒幾天又出現了新的輿論:江梓晗和孫碩確確實實沒有發生什麽,因為孫家公子不舉。


    這下子,輿論直接鬧翻了天,孫家和江家也徹底撕破了臉。


    原本一直在到處尋找丟失的聘禮的孫夫人,聽到消息後直接將孟蓮書找上自己合謀算計江大小姐的事兒說了出來。


    她還跑去大理寺狀告孟蓮書,說是懷疑搶走聘禮的劫匪就是孟蓮書安排的,因為想算計江綰桑借此投靠太子不成,還因此得罪孫家,所以幹脆當街搶走聘禮,來借此打壓孫家。


    不得不說,這事兒的反轉和精彩程度簡直比皇城百姓前半輩子吃的瓜加起來都炸裂,人們激動得甚至直接站在大街上就高談闊論起來,絲毫不顧及自己嘴裏談論的是當朝丞相和兵部侍郎。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傳到了朝堂。


    盛怒的皇上直接將一大堆參兩人的奏折扔到江高遠和孫大人臉上,罰了他們在家禁足思過,什麽時候管理好後宅,什麽時候再重新迴來上朝。


    雖然皇上並未革兩人的職,但被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訓斥,還無限期的被禁足,但凡再有一個導火索,兩人離被革職也就不遠了。


    裴棧州將朝堂上的消息帶來時,還特意把江高遠當時被罵的場景說得詳細了些,因為他知道江綰桑喜歡聽。


    果然,江綰桑的反應簡直比看戲還驚喜,拍手稱快。


    裴棧州看著她笑得毫不顧及形象的樣子,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你這一套連招走得實在是妙。”


    從帶著人敲鑼打鼓告去大理寺開始,每一步都是江綰桑自己完成的,裴棧州出麵也隻是起了個錦上添花的作用,有沒有他現身並不重要。


    僅憑自己剛成立起來的那點兒勢力,裴棧州從沒見過有誰能做到這一步的,這一套連招可不僅僅是“妙”這麽簡單。


    江綰桑對他的誇獎很受用。


    孫碩“不舉”的名聲徹底傳開;江高遠被皇上禁足,往後不可能再繼續裝個清高廉明,不結黨營私的好官;孟蓮書失去丞相夫人的名號,連管家權也被江老太太收迴,被禁足在剛修好小佛堂裏。


    甚至是江梓晗和蘇煥羽這對男女主,也跟失去了主角光環似的,名聲染上汙點,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明裏暗裏的諷刺、打量。


    她這套連招下來,當然妙了!


    但江綰桑也不會得意忘形。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肯定會把一切不幸都怪在她頭上,往後還不知道會用什麽手段來對付她。


    特別是江高遠,他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形象,遲遲沒有在任何皇子中做選擇,就是為了在江山易主的時候,給自己找到一條最好的出路。


    可如今全都被毀了!


    他要還想繼續在朝堂上呆下去,就必須趕緊從太子、三皇子和七皇子之間做選擇。


    裴棧州今日來除了送消息,就是為了這事兒。


    “你覺得江高遠最後會選擇誰?”


    “當然是蘇煥羽。”


    江綰桑迴答得又快又直接,沒有絲毫遲疑和糾結。


    裴棧州原本那雙暗含笑意的眸子,逐漸變得幽暗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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