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唐管家向趙誌偉表達出唐家和杜長史想拜訪一號基地,與陸記來一個友好商談的意思。三兄弟都覺得從大局出發,這一次的會麵也很有必要,日子就定在十一月初八。


    延後幾天,也是為了雙方做更多的準備,既然要談,就得談出一個雙方都希望的結果出來。


    因為之前就定下了在年底搞一次合成演練的軍事行動,在山上偷偷地搞,與實際的戰場環境有差別,在山下搞,也瞞不住外人。所以李子強決定那就大大方方搞一次,就以團練的名義來一次實彈操練,還要邀請相關人士到場。


    李子強也得到了永陵城已增兵的情報,判斷也是唐杜兩家急著來商談的一大因素。三人對永陵增兵的事情做了認真的分析,認為目前還是需要穩定,要和平相處。


    一方有意打破和平的局麵,那不想戰的一方就得亮出真正的實力,以威懾止戰、贏得時間。若是讓敵方對實力發生誤判而貿然動手,就是打贏了也不值當。陸記需要一個能穩當發展的大環境。


    正好有這個會談,那就幹脆提出來,拿到台麵上討論。


    到了十一月初八這天,陸記的安排還是很給麵子的,在一號基地外拉起了橫幅,上麵書寫“歡迎長史大人蒞臨視察”和“歡迎知縣大人光臨指導”的大字。


    這次也不是什麽喜慶的事,沒有安排迎賓小姐姐,而是從一號基地的大門起,到會客大廳這一路的兩側,兩個小隊全副武裝的衛士持槍列隊。這是赤裸裸的下馬威,來而不往非禮也。


    到中午時分,唐杜兩家快到時,陸少峰和趙誌偉特意到門口迎接。為的就是讓到訪人士在大門口就下車,然後一路過去接受衛士的軍禮,說起來也是很給對方麵子的事。


    這次趙誌偉還搞了紅地毯,從門口一路鋪下去,有幾十米長。


    “有勞幾位大人屈尊來基地,都是陸某的過錯,隻因這些天實在脫不開身,是少峰失禮了。”


    陸少峰以“幾位大人”代表了所有人,搞得唐老爺子臉上一僵,但很快就消失了。


    隨同而來的,還有上次那個秦公子,這貨一見麵就推說,上次貪了幾杯陸記出產的好酒,有些失態了,求原諒。


    趙誌偉大大方方地說:“秦公子也不要自責,誰沒有過忘乎所以的時候?下次請你喝酒,我永陵春裏的技師這幾天都閑出病來了,秦公子可以去試試手藝嘛。”


    說完,趙誌偉還真送出一張vip卡。


    一進門口,還沒踏上紅地毯,來賓看到紅地毯時的驚訝之色才剛剛掛到臉上,趙小偉一聲“敬禮”的口令下達,兩側的衛士齊刷刷地舉槍、敬禮,目送紅地毯上的人緩步前行。動作整齊劃一,不拖泥帶水。衛士的臉上嚴肅、認真。


    到會客大廳門口時,李子強身著軍裝、紮著武裝帶,腰上別著一支短槍,短槍插進皮套,隻露出槍柄。這貨受過正規的訓練,這一番著裝起來,顯得甚是英武。


    還沒待一路都保持沉默的杜長史開口,趙小偉又小跑過來,向李誌強敬一個標準的軍禮,大場說道:“報告大隊長,檢閱完畢,請指示。”


    李子強迴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下令:“跑步帶迴,繼續警戒。”


    “是。”趙小偉大聲接受命令後,一個轉身,雙腳啪的一並,又向陸趙兩人敬禮,然後下令衛士下槍,成隊列跑步前進。


    這一套都是按後世的標準搞的,肅殺、嚴謹。


    來賓哪裏見過這一套,幾個人的臉色都憋得發紅,可又無話可說、無理可挑,陸記這是以最高的禮節來歡迎,就差鳴炮了。


    進得會客廳,雙方這才恢複交談,客氣一番後紛紛落座。


    要表達的意思到位了,這時兄弟三人都臉上掛著笑,說話客客氣氣,隻等著對方主動將話題引入正軌。


    杜長史是主賓,先是一通套路式的你好我好之後,還檢討自己作為地方長官,應該要多關心治下百姓的生產生活,要多到外麵走走。特別是對陸記這樣有名的企業,要經常下來多看看、為企業解決實際困難等等,態度很是平易近人。


    杜長史從府內民情談到府外大事,似是隨意地有感而發,感歎現在時局不穩,北麵江北的大周軍隊有南下跡象,都是大唐子民,應為大唐江山計。


    這話激起了陸少峰的記憶,心道莫不是自己之前那個“最快明年”的擔心會提前?陸少峰就認真地多問了幾句。


    杜長史捕捉到了這一點,將談話又拉迴到永陵府的事情上,說為了保地方平安,永陵府已增兵,李冒李刺史也是殫精竭慮。


    “少峰,想來有了這新增的兩千官兵,地方上會安靖不少,陸記也能安心發展,不知少峰有計較?”


    杜長史說完,哈哈一笑後又說:“這陸記商隊,唐家也有參與,唐老大人和子恆也是關心的緊的。今日也是應子恆相邀前來,見基地較數月前又強上了許多,杜某也是為少峰高興。”


    陸少峰見杜長史拐彎抹角地試探自己的態度,心道不要這麽端著了好不好,來都來了,還這麽含蓄幹嘛呢,不怕我裝糊塗也跟你打太極嗎?


    “杜大人明鑒,少峰乃一介商人,自然是希望能平平安安做買賣。不過,少峰也得到些消息,正如杜大人所說,這北麵時局有些緊張,怕的又是兵戰不斷。也知那大周雖立國僅兩年餘,卻是能征善戰,兵鋒所向無敵,少峰也是憂心啊。”


    陸少峰說了一大堆話,就是不將話頭引到本地事情上,見得這杜長史聽後臉上的笑容快要消失了,這才話鋒一轉,說道:“至於說到安靖地方,這自然是刺史府的份內事,少峰豈敢妄言。隻是少峰覺得,杜大人說得對,都是大唐子民,應為大唐江山計,也要為安靖地方出力獻策。”


    “少峰兄有何計較不妨直說,今日也都是鄉鄰鄉親,杜大人平時對我等也多有關照,也無妄言不妄言之說,隻當是建言獻策。”


    見陸少峰一會兒時局,一會兒獻策,就是不說個具體的辦法,唐子恆忍不住地當起了助攻,把話說得更透透的。


    話遞到這份上了,陸少峰趁機提出近日搞一個團練操演的活動,也是為了因應時勢,向鄉民們表示保衛家園的決心。


    杜長史聞歌知雅意,表示這是安靖地方的好事,州府會大力支持,將在府衙備案並知會李刺史。


    這是為這次操演背書,獲得官方許可。


    再將操演的時間定在十天後,也就是十一月十八日,地點就現場在李子強拿出的地圖上圈定。當幾個重要的來賓看到這份精確、精細且從沒見過的地圖時,又都是麵色一緊,然後才慢慢地釋然。


    既然要合作,隻要對方沒有惡意,當然是實力強一些好,隻要這實力沒到碾壓另一方就行。


    在這些人看來,雙方的實力還是比較對等的,各有所長。所以哪怕是陸記的展示已到這一程度,他們還是很樂觀地估計形勢。


    隻是這操演的地方看起來比較大,來賓們有些不解。


    李子強看似很隨意說,除了團練的鄉丁,陸記工廠的工人也跟著一起要練的,保衛家園每個人都有份。因此鄉丁和工人加起來就有三百五十人左右。


    其實,自打得知永陵增兵後,三兄弟就抽了部分工人緊急參加訓練,現在衛士的總人數已達六百人。隻是這新增加的衛士訓練不夠,還沒有形成戰鬥力。這次要拉一個大隊的兵力做合成演習,這些衛士做些安保的工作還是可以的。


    這些事議定,接下來氣氛就好多了,由趙誌偉跟對接的人談具體的計劃,雙方倒是其樂融融、皆大歡喜。


    中午在酒桌上,唐老爺子委婉地表達了歉意,陸少峰還是以合作共贏的美好展望迴以善意,以實力說話時,也沒必要再上口頭上討幾句便宜。


    還有十天的時間,有很多事情要準備,李子強最忙,不但要布置演兵場,要加緊訓練新兵,還要訓練好火箭炮的發射,這是最主要的威脅力量,不能出錯。


    陸少峰則要進一步測試爆炸部,並監督製作相當數量的火箭彈,一部分用於演習,一部分做戰備。


    趙誌偉則按演習後各方反應的預案做準備,包括將重要的部分設施搬遷到二號和三號基地,保證基地能盡快啟用,這些都非常繁瑣。這是做最壞情況下的準備。


    按李子強的計劃,如果那二千五百人的官兵撲過來的話,就在一號基地的外圍將其全殲了,到不了向山上退守的地步。


    時間就在忙碌中飛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十八這一天。


    一眾觀摩演習的受邀人士已在臨時搭建的觀戰台上就座,兄弟三人再次在基地外公眾麵前同時出現。此次的安保措施啟動最高等級的戰時安保預案,現場的所有人都感到絲絲緊張的氛圍。


    李子強又是一身軍裝,腰間插一支短槍,胸前掛著一副雙筒望遠鏡。其實陸趙兩人身上也別著短槍,做好能隨時自衛的準備。


    這次刺史府也派專員前來,從體型和舉止來看,就知是帶兵的將領,臉上最初是一副倨傲的神色,待得三兄弟出場前,衛士快速進場進行安保時,這專員的神色才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除這些明麵上的安保人員外,另有為數不少的便衣混在各處,若有人有任何的異常舉動,會馬上被拿下。


    考慮到這次主要是展示火器的威力,主要演練步炮的協同作戰,一些更細致的隊型和技戰術、戰法都不展示,也是出於保密的需要。


    步炮協同的打擊對象是規模較大的成建製目標,李子強就將目標定為三千人的規模,在這樣的區域,形成較強火力的覆蓋。


    為了讓觀摩的嘉賓能看得明白,還特意做了一個很大的牌子加以說明要達到的效果,就是明明白白地告所有人,演習的目標是消滅這三千人的假想敵。


    來賓們最初還能談笑風生,待這牌子抬出來,李子強對好奇的人士說出此次演習的目的後,所有人都大吸一口涼氣,包括刺史府派來的那名將領。


    “少峰兄,要說隻是三五百人還是可相信的,可三千人,這,這,這。”唐子恆還沒聽說李子強的解說,就把陸少峰拉到一邊,語無倫次也不知要表達什麽意思。


    “嗬嗬,子恆兄,演習嘛,隻是一個假想的結果而已,姑且先看看再說。”陸少峰顯得風輕雲淡,似乎這根本就跟自己無關一樣。


    “可,可。”


    還沒等唐子恆的下一句說出,陸少峰搶著說道:“這刺史府派來的將領到也是個穩重和氣之人,比我家老大強多了,這貨整天就知道咋咋乎乎的不幹正事。”


    “老三,背後說誰壞話呢,我這不在熱心為各位嘉賓解答嘛,也隻有你還有空閑在背後說我壞話。”


    這貨也是一臉的壞笑,配合著說起了雙簧。


    被這一打岔,唐子恆想說的話也被堵了迴去,隻好強裝笑臉去招唿來賓,名義上這次演習他家也有份的,他也是半個主人的角色。


    倒是唐老爺子養氣功夫了得,不動聲色地同杜長史和刺史府將領應付著。


    很快,預定演習時間到了,李子強看了看戴在手上是那塊十幾萬的手表,他要精確記錄演習的時間。這塊表現在大都是李子強在用,其他二人隻能用一部手機來精確計時。


    趙小偉跑步過來,大聲報告準備工作就緒、請示是否可以開始演習,李子強下令演習開始。


    趙小偉得令後跑到一邊,大聲傳達命令。馬上,一顆信號彈升起,接著成戰鬥隊型展開的三個中隊衛士跑步入場。衛士們入場後,很快成前中後三排列隊,每人之間隔約三步,拉出一個寬約三百步的正麵迎敵寬度。


    緊接著,又一信號發出,遠處六輛四輪馬車急馳而來,放下拖掛在車後的六個鐵架。眾人都不明就裏,隻能靜靜地等著後麵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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