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不能這樣啊,老爺死於非命,屍骨未寒,你一定要想辦法把何衝那個畜生抓住啊……”


    “大姐,何衝是無辜的,我們不能冤枉好人啊……”


    顧明琴聽到這話,迴頭去看妹妹,正色質問:“你說兇手不是何衝,何衝是被人陷害的。那你告訴我,陷害他的人是誰,陷害他的原因是什麽?為什麽要以這樣的方式陷害他,為什麽要害死叔公?”說到此,顧明琴的情緒無端的激動,有些泣不成聲,她擦了擦眼角,暫時冷靜,看著妹妹,等著她的答案。


    顧明音自是答不上來,咬著唇,喏喏不語。


    顧明琴也不理她,迴頭看著顧忠,接著質問:“忠叔,你剛才說,叔公死於非命,我們不能無動於衷。這話有道理。隻是,請你告訴我,我能做什麽,我們能做什麽?”頓了頓,顧明琴接著道,“且不說,此案疑點重重,退一步講,就算殺人兇手真的是那個何衝,你告訴我,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麵對此問,老人愣了一下,完後哀歎一聲,垂下頭去,不停地搖頭歎息,顯然是無可奈何,卻又不甘心。


    看是如此,顧明琴明白,他理解了。長歎一聲:“叔公意外殞命,我也很難過,我也很悲痛,可現在我們能做什麽,隻能默默地等待,等待調查的結果。忠叔,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一樣,可那又怎麽樣,如今這個案子除了依靠官府,別無他途。畢竟,當初還有一個陳錦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現在,我們連兇手是誰、兇手在哪兒都不知道……”


    說到這,顧明琴又有點激動。她閉了閉眼,讓自己暫時冷靜:“好在,賀大人不是當初的吳天石,他是公正廉明,也是真心實意幫助我們;所以還算是靠得住。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叔公看好家業,千萬不要因為叔公的去世導致叔公和祖父幾十年的心血毀於一旦。”


    顧明琴的話讓顧忠聽得熱血沸騰,禁不住重重點頭,表示讚同。


    見他相信了自己,並且肯定了自己的說辭,顧明琴也就放了心,不管怎麽樣,家裏這些人會是支持自己的。隻要他們支持,自己這個一家之主就可以當得下去。這樣想著,正準備繼續把話說下去,突然聽見一陣疾唿—


    “明音,你幹什麽去,你別走啊……”


    是李鳳妹的聲音,循聲望去,見李鳳妹拉著顧明音,卻被她甩脫。顧明音頭也不迴地往外走。一看如此,顧明琴再次大吼:“顧明音,你要幹什麽?”


    因為聲音太大,惹得李鳳妹和顧忠都愣在那裏了,紛紛迴頭看她。顧明音更是身體一震,慢慢地迴頭,看著姐姐。咽了咽口水,她強作鎮定地說道:“我去找何大哥,我要問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你去找他;你去哪找他?”不等她把話說完,顧明琴毫不客氣的拋出這兩個問題。


    “我……”和剛才一樣,對於此問,顧明音答不上來。是啊,何衝現在在哪兒,自己去哪兒找他?在她的腦海裏,尋找了半天,沒有一絲線索。而姐姐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她慌得不知所措—


    “如果你也出了事,你讓我怎麽辦?”


    “大姐……”顧明音抬頭看她,一臉茫然,似是不解,似是難以置信。


    慢慢地,顧明琴向妹妹走近:“不管兇手是不是那個何衝,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兇手的目標之一是叔公,是我們顧氏。若真是如此,下一個目標是誰,會不會是你,會不會是我,你現在出去,有沒有可能是自投羅網……明音,父親去了,嶽成不知所蹤,如今叔公也被人害死。現在在這個家裏,我隻有你和嶽衝兩個人了。如果你再出了什麽事,你讓我這個做大姐的怎麽辦、怎麽活……”


    “大姐……”顧明音“撲通”跪在她麵前,泣不成聲。


    顧明琴俯下身去,攬她入懷,含著淚,悲痛的懇求:“明音,大姐求求你了,在事情未定之前,安安靜靜的待在家裏,千萬不要再給姐姐惹出什麽事端了,好不好?”


    “大姐……”顧明音仰起頭,看著姐姐,紅了眼眶,淚眼婆娑,“難道你真的相信是何大哥害死了叔公?”


    再次麵對此問,顧明琴愣了片刻,看看妹妹,又看看顧忠,兩個人都用渴望的目光望著自己,但顧明琴明白,他們期望的答案是不同的。定了定神,顧明琴簡而答之:“我相信證據。”


    此話一出,顧明音和顧忠都是愣神,證據?證據不是確鑿了嗎?顧忠這樣想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顧明琴沒有理他,隻是非常理解的分析道:“盡管叔公臨死時留下了‘何衝’的名字,可明音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萬一是有人栽贓嫁禍、轉移視線。如果我們抓錯了人,冤枉好人不算,還有可能造成更大的損失。所以現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輕易下結論。否則的話,損失也許無可估量。”


    “可是大小姐……”顧忠還要反駁,顧明琴卻沒讓他把話說出來—


    “好了,忠叔,不要再說了。不管你如何肯定,都還是猜測,不是麽?”見老人神情激動,還是想說什麽。顧明琴再次擺了擺手,接著說道,“忠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叔公收到的那封信,是嗎?可問題是,那封信現在何處,上麵的內容確實是何衝寫的麽,你敢確定?明音,你敢肯定嗎?”


    顧明音搖了搖頭。


    “二小姐,你……”指著顧明音,顧忠渾身顫抖,好像是非常氣憤,一時間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開口就要訓斥,就在這時候,隻聽見重重一咳,迴頭瞥見顧明琴麵色陰沉,無奈之下,老人隻能閉上了嘴巴。


    “這件事疑點重重,不能輕易下結論;就算是何衝,事到如今,何衝還沒有找到,就算我們義憤填膺,也是無用。所以……”看著兩個人,顧明琴開始總結,“事到如今,我們還是盡可能等著賀大人他們的消息吧。”


    顧明音咬著唇,好像是思考了好久,才輕輕地點點頭。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都迴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李姑娘,送明音迴房去吧。”


    李鳳妹微微頷首,扶起顧明音,顧明音也在這時,含淚行了個禮,並且淚眼朦朧地看著顧明琴,轉過身,慢慢地往外走,但依舊是一步三迴頭,仿佛姐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妹妹的心思,顧明琴看得透,看,了對於那個何衝,顧明音還是難以忘情,可那又怎麽樣,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唯一讓顧明琴覺得欣慰的是,顧明音不是陳思婉,有些事,她看得清楚。想到這,顧明琴不由的一聲長歎,為妹妹無可奈何的愛情而可惜。


    迴過神來,卻見顧忠站在那裏,蹙眉看著自己,似有難言之隱,顧明琴一愣,隨即溫和地說道:“忠叔,時候也不早了,你也迴房休息吧……”


    “大小姐,你是不是也讚同二小姐,覺得何衝不可能?”顧忠問的小心翼翼。


    “難道你不覺得明音的分析也有些道理嗎?”


    “可是……”老人看起來是著急了,情緒有點激動。


    意識到這一點,顧明琴抬了抬手:“忠叔,稍安勿躁。我也有幾個問題,你看看能不能答的上來。”顧明琴說著,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首先,就是叔公的死亡地點,是在城裏,明音出事的那個地方。既然何衝把叔公約到差不多城外、山區;為什麽又累死累活地把他送迴來?你當然可以說,是為了炫耀,是在提醒我們,叔公死在他手裏。可你別忘了,叔公就是死在那個地方的,血跡、傷口,死亡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兩個時辰。這麽長時間,距離他出城,差不多也是一兩個時辰,在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何衝繞這麽大一圈,最後要把叔公送迴城裏殺害……”


    “也許是那個畜生想讓老爺把二小姐嫁給他,老爺死活不答應,所以才動了殺機。”顧忠自認為理所當然。


    顧明琴卻是搖搖頭,不以為然:“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不大。你想想,如果真的是何衝讓人侮辱了明音,怎麽還會非她不娶?”此話一出,老人低下頭,看得出,陷入了沉思。顧明琴於是就接著說道,“忠叔,你也別灰心,我也隻是猜測,一切的一切,還是等著賀大人他們的答案。”


    隻能如此了。顧忠雖然不甘心,但也明白,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隻能點點頭,作罷了。


    好不容易暫時穩定了顧忠和明音,顧明琴已經是累得筋疲力盡,哪怕是為叔公哭一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現在的她隻是想迴到房間裏,倒在床上,蒙頭大睡。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強打起精神,提著燈籠,在宅子裏轉一圈。顧明琴原來是沒有這個習慣的,不過現在叔公去世了,自己這個一家之主自然是要比原來多幾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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