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何出此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到底是我顧明琴先招惹了杜家,還是杜家先為難與我,父老鄉親,自有定論。”說罷,顧明琴迴過頭去,環視一周,平靜的目光掃過周圍的每一個人。迴過頭來,不動聲色地拿開杜夫人的手,向後退了幾步,“至於孟姑娘,首先他們母女倆是我的病人,作為醫者,我一定要對他們負責;其次,杜老夫人在這之前,來找過我,拜托我照顧母女倆,所以我時不時地會過來探望。杜老夫人心地善良,並且有恩與明琴,所以她囑咐的事,明琴自然會盡力。杜夫人,不知你有沒有想過,杜老夫人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嫁妝贈送給孟姑娘?”


    問出此話,顧明琴停了停,隨後又道:“她不是為了孟姑娘,是為了杜小姐;同時,也是為你贖罪。畢竟,當初是你無緣無故把人家母女倆趕出家門的……”


    “什麽贖罪,根本就是吃裏扒外。這個老東西,不要臉。”杜夫人氣憤不已,一時忘記了場合,忘記了分寸,汙言碎語脫口而出。


    然而顧明琴卻在這個時候抓住了她地把柄:“老東西?不要臉?一個做兒媳婦的如此形容自己的婆婆,就說明對自己的婆婆極度不滿,並且有加害於老人的嫌疑……”


    突聽此話,杜夫人都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那顧明琴又是緊追不放—


    “那天檢查的時候,叔公發現杜老夫人極有可能是砒毒致死。雖說老夫人的藥方上含有砒毒,可吃了這麽多年,一直沒事,如今卻突然死亡,我可不可以認為是有人故意在老夫人最後一次服藥的過程中,加大了砒毒的劑量、導致杜老夫人中毒而亡?而據我所知,杜老夫人最後一次服藥是杜員外和杜夫人陪伴在側……”


    “你血口噴人。顧明琴,你這個小賤人,我和你拚了……”杜夫人惱羞成怒,衝到顧明琴麵前,就要打人。


    “住手,快住手,快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杜少航一邊喊著,一邊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穿了過來,打開母親的手,把她推到一邊,斥責道:“娘,你這是幹什麽,帶著這麽多人,跑過來鬧事……”


    看見杜少航來了,顧明琴也算是如釋重負,長鬆一口氣。杜少航這次來,是自己讓人去叫的。按理說,杜氏珠寶店離此不遠,杜少航早就該到,可還是耽誤了這麽久,這說明什麽,他在猶豫……不過還好,到了最後,他還是來了,看來是願意對這件事負責……


    麵對著兒子的嗬斥,杜夫人非常不滿:“你說的什麽話,這是杜家的房產,我來要迴去,有什麽不該……”


    “娘,祖母早就說過了,把這套房子送給……孟姑娘……”對於前妻現在的稱唿,杜少航說出口,總覺得非常別扭。


    “那是她老糊塗了……”


    “娘,你說什麽呢,祖母說起這件事的那天,非常精神,她把我們叫在一起,一字一句把話說出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哎呀,你是怎麽迴事,替別人說話,胳膊肘往外拐?你可別忘了,當初就是這兩個女人……”杜夫人說著,指了指顧明琴,又點了點孟氏,提高聲音提醒地說道,“把你們父子倆送入大牢的。”


    聽到這句話,杜少航不由地迴頭,先是看看顧明琴,又看看孟氏,誰知道兩個女人,一個轉過頭去,一個低下頭來,皆是不理會。對此,杜少航心裏五味陳雜,但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想得太多。迴頭麵對著母親,認命地點點頭:“不錯,當初確實是顧小姐告發了父親,害的父親入了大獄;可你別忘了,在這之前,父親對人家做了些什麽……”


    “唉,你這個臭小子,過河拆橋是不是?要不是你吵著鬧著,非要娶她顧明琴,我們用不著費盡心機嗎?現在好了,你把責任都推在我們頭上,和你一點責任也沒有……”杜夫人對於兒子這種推卸責任的行為,也覺得非常氣憤。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和顧小姐在一起,可我們也不能這樣做、毀人名譽,我……”杜少航不知如何分辯,此時又有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本就臉皮薄的他此刻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由地看向顧明琴,皺起眉頭,眉帶哀怨,為什麽,為什麽在這個關鍵時刻,她一聲不吭、不幫自己說話?


    顧明琴現在的姿態明顯是事不關己,杜少航知道,靠她不住,隻能暫時改變話題,硬著頭皮說下去:“再說了,就算是要和顧小姐商量婚事,也不能什麽都不給,就這樣把……孟姑娘趕出去吧……”


    “什麽叫什麽也不給?當初我們拿出去的五百兩銀子的聘禮,到現在都沒有拿迴來呢。她在咱們家白吃白喝白住這麽多年,一分錢也不給,現如今,我們拿了她的嫁妝,又有什麽?反正就是幾個破首飾,能值幾個錢?”杜夫人冷哼一聲,顯得不屑一顧。


    孟氏見她如此輕待自己父母的遺物,更是氣的渾身發抖,難以平靜……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什麽叫白吃白喝,不管怎麽說,孟姑娘也有了我的骨肉……”杜少航似乎也聽不下去,終於開始反駁母親。


    “什麽骨肉,不就是一個小丫頭片子,能繼承家業、能傳宗接代嗎?”一聽這話,杜夫人更是口無遮攔。


    邊上的杜少航聽她這麽說,大驚失色,潛意識的明白,麵前闖了大禍了。果然—


    “女孩?孟姑娘被休,居然隻是因為生了個女孩,還有沒有天理啊……”


    “就是,也太可笑了,堂堂的杜夫人,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是個女人嗎?”


    “對啊,她不是個女人嗎……”


    接二連三的,有人說出這句話,提出這樣的問題,質問著前方的母子倆。杜少航不知如何作答,尤其是那一個個鄙視的眼神,更是讓他無地自容,後悔前來,這件事和自己有什麽關係,自己何必過來自取其辱。都是顧明琴,想到這,看了她一眼,麵帶哀怨之色。


    而這時,顧明琴毫不迴避,平靜的迎上自己的目光,沒來由的讓杜少航心頭一震,聯想到顧明琴曾經的話,不由地捫心自問,難道自己真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嗎?


    耳畔,嘲笑聲、咒罵聲不絕如縷,讓杜少航更是覺得無地自容,把頭壓得很低,急切地催促母親:“快走吧,迴家再說。”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抓住她的胳膊,低著頭,快步往前走去。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大喝一聲---


    “慢著,把話說清楚再走。”


    杜少航一愣,抬頭看去,才發現顧明琴已經站在自己麵前。同她在一起的,還有那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吳阿大。上次被打,杜少航就打聽過此人,所以印象深刻。


    “什麽,什麽話?”杜少航一頭霧水,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這個房子,還有孟姑娘的歸宿問題。”顧明琴說著,目光朝前,向孟氏望了一眼,迴過頭,再看向杜少航、杜夫人,“兩位也清楚我的身份,作為顧家的當家人、顧氏醫館的女醫,我沒那麽多時間過來照顧孟姑娘,在這裏保護她。如果杜夫人總是像今天這樣沒完沒了的跑過來鬧事,我真的很為難。杜公子,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承諾,或者說是一個答案,這件事該如何處理。否則的話,我現在就不得不考慮報官,讓賀大人來處理此事……”


    “你敢。”杜夫人瞪了她一眼,企圖威脅。


    “明琴……”杜少航也在情急之下,動情的喊了她的名字。話音未落,便聽見顧明琴鏗鏘有力的警告—


    “請叫我顧大小姐,或者是顧女醫。”顧明琴杏眼圓睜,眉目之間充滿了堅定,仿佛是在警告杜少航,自己說的話不容置疑。


    杜少航此時卻蹙起眉頭,不忍、不甘,難道是真的,兩個人再也不可能了麽?為什麽,就是因為自己不支持她報仇;就是因為自己休了妻,在她眼裏,那就是不負責任,那就是推卸責任?可她知不知道,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啊……


    “什麽叫跑過來鬧事,這本來就是我杜家的財產……”杜夫人依舊是不依不饒,不願放棄。


    “好了。”杜少航也不耐煩了,大喝一聲,猛地迴頭,看著母親,“你有完沒完,這是祖母自己的東西,她愛給誰就給誰,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什麽叫愛給誰給誰,我的兒子,你有沒有腦子啊?你以為這個女人離開了杜家,就會安安分分的帶著你的骨肉踏實過日子?放屁。看見這個男人沒有?”杜夫人指著吳阿大,“看見沒有,已經有相好的了。我告訴你,過不了多久,這女人再嫁他人,不僅是你的親生骨肉,就算是我們杜家的祖產,怕是也要落在別人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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