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能行,你也知道,這一次的斷魂草之毒和以往不同,毒性非常強烈,如果不親眼看見,怎會清楚它是如何的症狀?”顧鑫沒好氣地反駁道,看得出,態度堅決。


    “可是……”顧明琴隻是擔心老人,誰成想,話未說出,就被旁邊的顧嶽衝打斷了—


    “叔公,這段時間,我能不能留在家裏,和你一起照顧病人?”望著老人,這個十二歲的少年神情激動,充滿了希望。


    “你……”顧鑫看著少年,眉頭皺起,好像是不解,他怎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而這個時候,顧明琴也開口幫弟弟說話:“叔公,嶽衝年紀也不小了,而且也是學醫的人。這些年,在醫館裏耳濡目染,進步不小。最關鍵的是,早晚有一天要繼承家業。而這個斷魂草之毒,是從爺爺就開始研究的。嶽衝遲早也要麵臨這個難題,不如讓他早早接觸,積累經驗?”


    “現在那個馬大壯情況不穩,如若嶽衝留下來,未免太危險了。”顧鑫不無擔心地說道。


    顧明琴也想到這個,心裏隱隱的不安,沒想到話未出口,便聽見小弟異常堅決的聲音—


    “不,我不怕,隻要能夠接觸這樣的病人,我什麽都不怕。”顧嶽衝說到此,情緒非常激動。看著老人,懇求地說,“叔公,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可問題是,你能保護我一輩子嗎?你想讓我繼承家業,又擔心我經曆波折。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了顧氏的當家人、醫館的首席醫師,遇到類似的病人,我該怎麽辦,難道還要把他們趕出醫館?叔公,不管怎麽樣,我還年輕,反應快。就算是對方真的犯了病、發起瘋來,想要攻擊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叔公,到時候你就站在門口,告訴我怎麽做,我就按你說的做。”


    聽了他的話,老人不由地嘖嘖稱讚:“看起來我們家嶽衝真的是長大了,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叔公,你這是同意了?”少年人眼前一亮,麵露喜色。


    顧鑫迴頭看了眼顧明琴,然後又扭過頭來,看向侄孫,輕歎一口氣,點頭道:“好吧,這段時間,病人情況不穩,你就暫時留在家裏,和我一起照顧他。不過你一定要聽從於我,我讓你怎麽做,你才能怎麽做;尤其是未經過我允許,千萬不可以擅自接觸病人。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說到最後一句,老人收起笑容,聲色俱厲。仿佛這是命令,任何人不許違抗。


    “叔公放心。”顧嶽衝深深一揖,義正言辭地說道。抬起頭,看著老人,見老人微微頷首,像是對自己的迴答非常滿意,這才放了心。趁此不備,悄悄地迴頭,向姐姐做了個頑皮的鬼臉。


    看到弟弟如此,顧明琴隻覺得好笑,但礙於身邊有一個老人,不得不強忍著,暗暗地瞪了他一眼,無聲的警告。重新迴過頭來,看著老人,露出不解之色:“叔公,這段時間,雖然馬捕快的病情沒什麽起色,可一直以來,通過蒙汗藥的控製,可也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陷入昏迷狀態。怎麽會突然犯病、再度發瘋呢?”


    顧鑫微微搖頭,歎息般地說道:“提起這個,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明明臨走之時,我特意檢查了一番,脈象平穩、並無異常,怎麽會突然……”老人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什麽,不禁迴頭,看向身旁的顧明琴,什麽也不說,隻是眉頭微皺,打量著她,似乎想在她的身上發現什麽。


    怎麽迴事,叔公這樣看著我?麵對老人懷疑的目光,顧明琴心頭發毛。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在自己身上有什麽地方值得他懷疑,但老人這樣看著自己……剛想問問這是怎麽了,還沒來得及開口,顧忠就從門外走了進來,告訴他們,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於是顧明琴和顧嶽衝又攙扶著老人去了飯廳。


    吃飯的時候,李鳳妹來了,顧明音卻沒有跟過來,李鳳妹給出的解釋是:“顧明音身體不舒服,吃不下。”


    “身體不舒服?她有什麽不舒服的?是不是還想著那個臭小子?你去告訴她,想嫁給姓何的,死了這條心,除非我死了……咳咳咳……”說到激動處,老人再次長咳不止。


    李鳳妹不知如何接話,自己畢竟是個外人,隻能麵露難色,看向顧明琴。


    顧明琴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又迴過頭來,勸慰顧鑫:“叔公,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明音這一天哪兒都沒有去,隻是呆在房間裏,待在床上,什麽也沒幹,當然是不餓了。你就別管了,我們吃我們的,等會我去看看她,沒事的,說幾句話就好了。”


    此時,顧鑫停住了咳嗽,迴首看著身邊的女孩,暗暗地歎了口氣,她明明知道……算了吧,這裏還有外人,何況嶽衝年紀尚小,聽見了也不合適,還是過一會再說了。老人這樣想著,就準備安安靜靜地吃飯,偏偏顧嶽衝沒個眼力勁,哪壺不開提哪壺—


    “二姐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沒去醫館,也不來吃飯,生病了嗎……”


    “別問那麽多,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趕緊吃完了飯,去書房裏讀書。”顧鑫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並是一頓嗬斥。


    莫名其妙被訓了一頓,顧嶽衝隻覺得頭腦發蒙,這是怎麽了,自己說錯什麽了嗎?帶著一臉無辜和莫名,顧嶽衝看向姐姐,這是怎麽迴事啊?


    顧明琴能說什麽呀,隻是給了他個無奈的眼神,並使了個眼色,叔公在這裏,別問了。還好,顧嶽衝聰明,自覺地閉了嘴,低下頭去,老老實實地扒著碗裏的飯食,不敢再說什麽了。


    吃完了飯,雖然是心有不甘,但在接觸到姐姐警告的目光時,顧嶽衝還是磨磨蹭蹭的去了書房。


    顧嶽衝一走,顧鑫就開門見山,詢問顧明琴:“今日你去見那個何衝了,他怎麽說,他和明音難道真的是……咳咳咳……”


    “叔公,別著急,慢慢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顧明琴幫他順順氣,然後耐著性子向他解釋道說道,“何衝和我說,他和明音認識,隻是個意外,剛開始誰也不認識。後來認識了,但還是刻意保持距離,因為兩個人都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的。”說到這,迴頭看了眼老人的表情,麵色稍緩。


    顧明琴放了心,這才繼續說下去:“話是這麽說,但兩個人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尤其是明音,馬上就要議婚了,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接觸過什麽男性。突然遇到這樣一個年紀相仿、又談得來的,怎麽可能無動於衷?何況,那個何衝確實是不錯……”


    “顧明琴,你什麽意思,你支持他們?”顧鑫聽了這話,不由地板起臉來,嗬斥顧明琴。


    “叔公,你想到哪去了,我怎麽會……”顧明琴急忙解釋。話未說完,就聽見一聲冷哼,抬頭看去,老人已經扭過頭去,不理會自己了。對此,顧明琴表示無奈,閉了閉眼睛,讓自己冷靜片刻,再次耐著性子說道,“叔公,這不是我支不支持的問題,是那個何公子根本就沒想過和明音在一起。”


    一聽這話,老人愣住了:“什麽什麽,他沒想過和明音在一起?難道他在欺騙明音?”說到這,老人握緊拳頭,顯得義憤填膺。


    顧明琴再次表示無奈:“叔公,你說什麽呢,什麽叫欺騙?我剛才和你說過,兩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在一起,說到底,雖然動了心,卻也明白,隻能做普通朋友。就因為這個,明音才遲遲沒有把事情說出來,她怕一旦說出來,遭到反對,兩個人恐怕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了。今日,那個何衝也和我說,若是有一天,明音嫁了人,他也會祝福她的。”


    “他真的這麽說?”


    “何衝親口和我說的。”顧明琴好似在強調,“他還和我說,希望我們不要因為明音和他的交往,就隨隨便便地把明音嫁了人……”


    “這是什麽意思,明音嫁不嫁人,和他有什麽關係?不隨隨便便嫁給他人,難道還要嫁給他不成?”顧鑫聽了這話,更是生氣,不由地站起來,在屋裏來迴踱步。突然停下,非常堅定地說道,“不行,明音的婚事必須馬上定下來,我現在就出去找人。”說著話,老人似乎迫不及待,徑自往外走去。


    “叔公……”顧明琴上前一步,攔住了她,不無急切地說道,“叔公,明音的婚事,決不能現在定下,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你……”指著顧明琴,老人本想教訓,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麽,一時語塞。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理她。


    對於老人這般固執,顧明琴很是無奈、很是生氣。為什麽平日裏,叔公坐鎮,都可以臨危不懼,到了兒女親事,卻是如此固執,沒有商量的餘地?雖然是有些不滿,但作為長姐,為了弟弟妹妹,該說的該做的,義不容辭。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顧明琴開了口:“其實何衝這句話,也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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