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就在這時,胡氏發出一陣呻吟,慢慢抬起頭來,翻了個身。


    沒事啊。顧鑫見她如此,忍不住長鬆一口氣。


    雖然慢慢的恢複意識,但顧鑫剛才的那一悶棍,著實讓胡氏渾身疼痛,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作為兒子,看到母親如此痛苦,顧嶽峰自然是心痛不已,看了眼旁邊的父親,見他無動於衷,隻能自己走過去,把母親從地上扶起:“娘親,你小心一點……”不曾想,胡氏剛一站起身,就憤憤地甩開了他的手—


    “不要碰我,吃裏扒外的東西。我今天總算是知道了,什麽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顧嶽峰,我生你養你,你姓一個顧,到了關鍵時刻,就把你的母親拋到腦後,和別人聯合起來,一起欺負你的親娘、親舅舅……”剛才甩胳膊時用力過猛,牽動了傷口,胡氏立馬皺起了眉頭,臉上顯現出痛苦的顏色。


    “娘親……”看她這般,顧嶽峰心存不忍,本能地伸出手,想扶她一把,又想起母親剛才的態度,不想自討沒趣,隻得訕訕地把手縮了迴來。無奈地歎了一聲,耐著性子解釋道,“娘親,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大姐也是為了舅舅他們。如果這一次不給他們一個大的教訓,早晚他們還會犯更大的錯誤。到那個時候,再想救人,就真的來不及了啊,娘親。”


    聽了這話,胡氏一愣,才發現兒子的語氣和顧明琴如出一轍,想到他們聯合起來針對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們:“好啊,你們果然是一家人,果然是顧家人,都是這般無情無義,今天我算是領教了。你們讓我走,我現在就走,我……”說到激動處,胡氏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本能地以手扶額,可還是來不及,身體晃了晃,隨後向前一撲,重重地跌倒在地。


    “娘親,娘親……”顧嶽峰一見如此,連忙衝到母親麵前,俯下身,輕喚幾聲,意欲將她扶起。誰知就在此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你不要碰她。”


    “叔公……”顧嶽峰迴頭,看見顧鑫蹣跚而來,下意識地擋在了母親麵前。


    “你讓開。”走近他,顧鑫冷冷地說了一句,語氣嚴厲,容不得質疑。


    “叔公,我娘她……”


    “我是大夫。”


    一聽這話,顧嶽峰不由得愣住了,叔公的意思是,要給母親治病?想起剛才顧鑫的憤怒,顧嶽峰免不了為母親捏了一把汗。而就在這時,父親走到自己身邊,把自己拉起來,並勸道:“放心吧,都是一家人,你叔公心裏有數。”顧家棟說著話,把兒子從地上扶起。但見他神色不安,滿眼擔心,禁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顧嶽峰見此,下意識地順著父親,向後退了幾步,把剛才的位置讓給顧鑫。眼見他艱難地俯下身去,拉過胡氏的胳膊,認真地為她把脈。顧嶽峰不由地心中感動,鼻頭一酸想哭,又怕這麽多人看了笑話,悄悄地把頭扭到一邊。


    “沒什麽大礙,隻是一時氣大,急火攻心了。睡一覺,醒過來,平靜一下就好了。”顧鑫鬆開手,長鬆一口氣。試圖從地上站起,無奈蹲的時間太長,腿腳發麻,一時沒有了知覺。還好,顧明琴就在他的身後,急忙走過去,扶他起來,並慢慢地走向椅子。


    聽到這話,顧嶽峰急忙擦幹眼淚,迴頭看著老人,求證道:“叔公,你說的是真的,我娘她真的沒事?”


    顧鑫坐在椅子上,抬頭看他,笑問道:“你以為我老頭子真的有那麽大的本事,可以一棍子把人打死?”


    顧嶽峰一聽此話,自是不好意思,不由地撓了撓頭,衝著老人尷尬一笑。看了眼地上的母親,抬起頭,探詢般地問道:“叔公,既然娘親沒什麽事,那我就先把她帶走了。叔公放心,迴到家裏,我一定會好好勸勸娘親,讓她明白道理的。”顧嶽峰說到這,不由地悄悄迴頭,看向身旁的父親,心裏有些忐忑,也不知他剛才說休了母親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


    看著眼前這個半大少年,顧鑫禁不住感慨萬千,別看胡氏遇到什麽事撒潑罵街,如同潑婦一般,生出來的兒子倒是不錯。前幾年顧家棟光顧著之乎者也了,也沒怎麽教導他,顧嶽峰能夠如此明白事理,實屬不易啊。既然孩子這般懇求,自己也不好拒絕,顧鑫這樣想著,正準備點頭答應,卻不想顧明琴在這時突然開口—


    “嶽峰,實在對不起,三嬸今天晚上恐怕不能和你一起迴去。”


    “大姐……”看顧鑫的樣子,是要點頭了,可沒想到顧明琴突然開口,這著實讓顧嶽峰大吃一驚,聯想到母親剛才的無禮,正準備替母道歉,卻不想顧明琴此時再次說話了—


    “嶽峰,你別誤會,我之所以想把三嬸留下來,並非因為三嬸的無理取鬧。我把她留下,原因有二,其一,三嬸畢竟是受了傷,雖然不是非常嚴重,可你們家那麽遠,一路上顛簸,如果不小心牽動傷口,造成情況更加嚴重,那就麻煩了;其二,三嬸這次的無禮,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我……”


    “明琴,你多慮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沒有做錯。”顧家棟在這時候安慰她說。


    “多謝三叔體諒。”顧明琴輕輕俯身,表示感激。再次抬起頭來,她義正言辭地說道,“從責任上講,確實是沒有做錯,我顧明琴從來沒有後悔過。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會如此。”顧明琴說到這,神色堅定,正如她所說,沒有一絲後悔。


    垂下頭來,顧明琴看向昏迷的胡氏,無奈地歎了口氣:“可現在看來,三嬸一時半會無法理解,畢竟是自己的親人。”抬起頭來,重新看著顧家棟和顧嶽峰,正色說道,“正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是我造成的局麵,那就由我解決,由我親自向三嬸解釋清楚,博得他的理解、原諒。三叔,嶽峰,希望你們可以給明琴一個機會。”


    說罷,俯下身來,深深地行了個禮。


    父子倆聽到此話,不由地對視一眼。顧家棟上前一步,勸慰她說:“既是如此,明琴,那就辛苦你了。”


    “大姐,拜托了。”顧嶽峰也向顧明琴拱了拱手,麵露懇切之色。


    “放心,我會盡力的。”顧明琴再次行禮。站起身來,目光越過他們,看向外麵,“天已經暗了,三叔家裏路途遙遠,還是早點迴去吧。這些日子,路上不安全。”


    顧嶽峰迴頭看了一眼,果然如此,對顧明琴的話深表讚同,正準備起身告辭,卻聽見父親再次開口:“不急,我先把你三嬸送迴房間。”


    安頓好胡氏,顧家棟又向顧明琴囑咐地說道:“明琴,如果她出了什麽事,哪怕是半夜,你都要派人通知我,我隨叫隨到。”


    “三叔放心,明琴會處理好的。”


    目送著父子倆離開,顧明琴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顧家棟臨走之時望向妻子的戀戀不舍,顧明琴看在眼裏。雖然因為對胡家兄弟倆的不滿,顧家棟幾次揚言休妻,可如果真的要讓顧家棟休了胡氏,顧明琴有理由相信,顧家棟舍不得。現在隻希望這個女人可以講些道理,否則的話,為了顧氏的長久發展,自己隻能狠下心來,逼得顧家棟忍痛割愛了。


    想到這,轉頭看著床上的女人,顧明琴深深地歎了口氣,三嬸,你咋就看不透呢,真的覺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護犢子也不是這麽護的啊。


    無奈地搖搖頭,拉過她的手,學著剛才顧鑫的樣子為她把脈。


    “看出什麽了嗎?”


    低沉的聲音響起,顧明琴一驚,猛地迴頭,才發現顧鑫就站在身後,忙從床邊站起:“叔公……”


    顧鑫攤了攤手,示意她坐下,隨後問道:“看出什麽來了,是什麽毛病?”


    顧明琴知道,老人是在考驗自己。仔細地想了想,然後迴答地說道:“脈象有些不穩定,從表麵上看起來,並無大礙。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內火很旺,隻是不知道是什麽火……”


    “肝火,要不然發不了這麽大的脾氣。”顧鑫冷哼一聲,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胡氏,眼裏盡是輕蔑。收迴目光,再次看向顧明琴,“你也別擔心,剛才我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麽問題,隻是陷入昏迷,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你也別管她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你這會先去看看明音他們,李姑娘走了,今天一天也沒有人照看他們……”


    “什麽,李姑娘走了?”聽到這個消息,顧明琴再次大驚,今天是什麽日子啊,發生了這麽多事?


    “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可能是昨天晚上。”顧鑫點點頭,從衣服裏拿出一封信,遞給顧明琴。


    顧明琴忙不迭地接過,展開,隻見上麵寫著—


    老顧叔、顧小姐,多謝你們這段時間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從家人被殺,是你們再次讓我感覺到了家的溫暖,有時候真的想永遠和你們在一起,哪怕是做一個家仆也是好的。可現在不行,因為對我來說,還有一個比你們更重要的人,我要去找他,哪怕是經曆千難萬險,我也不會放棄。我以為他扔下了我,幸運的是,老天爺還是讓我找到了他。顧小姐,同為女人,我相信你知道我的心思,祝福我吧,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死了,我也無怨無悔。


    李鳳妹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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