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胡氏指著顧明琴,因為氣憤,渾身發抖,臉色漲紅,怒不可遏。看對方並無反應,緊抿雙唇,憤憤地點點頭,“好,既然你顧明琴吃裏扒外、無情無義,那就休怪我不顧情麵了。如果你不去衙門救他們出來,並且向他們賠禮道歉的話,我現在就帶著嶽峰離開顧家……”


    “你敢。”顧鑫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女人,目光憤憤,“顧嶽峰是我顧氏子弟,豈容你隨隨便便將他帶走?”


    “顧氏子弟?”胡氏嗬嗬一笑,好像是聽了個笑話般,“不錯,嶽峰確實是姓顧,可你別忘了,我是他的母親,是我十月懷胎把他生下來的。這些年來,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撫養長大,我和他最親。老頭子,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我的兒子就會馬上和我走,甚至是和我姓。”


    “你……”一聽見這個女人想讓顧嶽峰改姓,顧鑫更是氣憤不已,指著女人,咳嗽不止,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老人氣成這樣,胡氏得意更甚,她就知道,老人放不下侄孫子。有了籌碼,女人更加理直氣壯了:“如果想讓嶽峰繼續留在顧家,也不是不可以。隻要明琴侄女按我剛才說的做,那就……”


    “既然你想離開顧家,我成全你。”


    胡氏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鏗鏘有力的厲喝。不覺渾身一震,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迴頭一看,果然是顧家棟迎麵而來,走路一瘸一拐的,很不方便,他這是怎麽了?胡氏皺了皺眉頭,但很快,跟在丈夫身後的那個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嶽峰?”


    顧嶽峰隨著父親走入大廳,先是看了眼地上的母親,並未多說什麽,迴身向顧鑫和顧明琴躬身行禮:“叔公,大姐。”


    “嶽峰來了。”看見久不見的侄孫,顧鑫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顧明琴微微頷首,轉頭向顧家棟欠身行禮:“三叔。”


    顧家棟輕輕點頭,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看向坐在地上的妻子,揚揚下巴說道:“你不是說想要離開顧家嗎?好,我成全你。”說完,甩給她一張紙,然後就把頭扭到一邊,不想理她。


    胡氏急忙撿起那張紙,還沒有細看內容,正上方的兩個大字就把她怔住了:“休書?”抬頭看著丈夫,一臉茫然。


    “不錯,就是休書。”顧家棟點點頭,神色平靜。迴頭看了眼妻子,再接著說道,“既然你要走,我也不會強留,一封休書,從此以後,我們夫妻情斷,各自嫁娶,再無瓜葛。你可以走了。”說罷,收迴目光,站在原地。眼睛注視著前方,對於地上的妻子視而不見。


    “各自嫁娶,再無瓜葛?”胡氏皺著眉頭,重複著這兩個詞,對方點點頭,仍舊沒有迴頭。胡氏突然間清醒了,如同瘋了一般,撲向顧家棟,“顧家棟,你混蛋,我忘恩負義。我嫁給你這麽多年,為你生兒育女,勞心勞力,伺候你吃,伺候你穿。現在你居然想把我一腳踢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說罷,揚手就要打人,卻被對方狠狠地抓住了胳膊。胡氏不由得愣住了,他顧家棟什麽時候學會反抗了,以前不都是任打任罵的嗎?


    “我為什麽要休了你,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顧家棟說著,猛地鬆手,甩開女人。


    胡氏毫無防備,踉蹌地向後退去,可顧家棟看都不看她,隻是繼續說道:“你知道你那兩個寶貝兄弟做了些什麽嗎?他們在那個藥田,打著我的名號,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居然還要收什麽保護費,如果有人不給,就打一頓。這些事,是誰讓他這麽做的,是不是你?”


    顧家棟說完,猛地迴頭,淩厲的目光逼視著胡氏。


    胡氏嚇得後退幾步,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丈夫。縱然是同床共枕,可眼前這個男人卻讓她覺得陌生。這還是那個平日裏唯唯諾諾、不諳世事的顧家棟嗎?雖然有些懼怕,但胡氏梗著脖子,依然是理直氣壯:“就算是犯了錯,教訓一下就得了,何必送交官府?再說了,本來就是自家的東西,拿了就拿了,有什麽了不起的……”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顧家棟逼視著女人,垂下手來,緊握雙拳,抑製住心中的怒火。


    “說就說,有什麽了不起的。老二老三拿的是自家的東西,本來就應該是他們的……”胡氏仍然堅持,咬死不放,而且還理直氣壯。誰知道話音未落,“啪”的一聲脆響,一巴掌便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臉上。胡氏紅腫著臉龐,憤憤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我我,我和你拚了,我……”


    翻身坐起,直接向顧家棟衝了過去。顧家棟似乎早有準備,對方還未近身,就用力的一推,胡氏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頭伸手指向顧家棟:“你,你,你……”


    “我怎麽了,你想說什麽,有本事你說啊。”顧家棟目光淩厲,冷冷地看著女人,“我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在這個家裏,都是顧家的東西,和你,和你們家一點關係也沒有。你那兩個兄弟來我們家做事,是我們好心好意,給他們一口飯吃,不要不知好歹,否則的話,別說是明琴,就算是我顧家棟,也是要翻臉不認人的。”


    “你你你……你王八蛋。”胡氏大聲叱罵道,“顧家棟,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居然在一個女人手底下唯唯諾諾?你們顧家還有沒有男人了……”和上次一樣,話音未落,一巴掌就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我們顧家的事,輪不著你一個外人在我跟前置喙。”顧家棟狠狠地警告。


    “你說什麽,我是外人?”胡氏指著自己,追問丈夫,對方不理會,神色冷漠。胡氏禁不住環視一周,突然抓住丈夫的衣服,聲嘶力竭的大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居然說我是外人。我嫁給你這麽多年,你個沒良心的,不是人……”


    “在這個家裏,隻要不姓顧,統統都是外人。”顧家棟厲喝一聲,毫不客氣地甩開她的手,“包括你,還有你那一家人。”


    胡氏蒙住了,呆呆地看著丈夫,似乎根本就不認識他。


    好像是累了,顧家棟深吸一口氣,閉起眼,休息了片刻才說道:“從今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哦不對,是我根本就不可能你把錢拿迴你們胡家。否則的話,我們就恩斷義絕。”


    “恩斷義絕?你給了我休書,不就是想和我恩斷義絕嗎?”胡氏揚了揚手裏的休書,含淚說道。顧家棟隻是睨了一眼,保持沉默。胡氏看是如此,便知對方是鐵了心了,重重點頭,“好,我走。顧家棟,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說罷,從地上站起來,拉起兒子,“跟我迴娘家。”


    “我不去。”顧嶽峰聲音不大,卻是鏗鏘有力。


    “你說什麽?”胡氏驚訝,自己親手帶大的寶貝兒子居然到了關鍵時刻,不和自己一條心。


    “本來就是二舅三舅的不是,憑什麽讓大姐去求情,去賠禮道歉?”顧嶽峰義正言辭,“娘親,二舅三舅為人如何,你難道不清楚?我小時候看不出來,現在長大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大姐肯把他們留在顧氏,讓他們做事,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非但不珍惜,還處處惹麻煩。這樣的人,被關入大牢,那是早晚的事。就是這一次,大姐放過他們,下一次,他們也逃不了。”


    “混賬東西,他們可是你的親舅舅。”胡氏氣急了,歇斯底裏的衝著自己兒子大吼。


    “親舅也不行,犯了錯,就要認罰。別說是大姐,就算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第一時間送交官府……”顧嶽峰雖然年幼,但在這件事情上,卻分得清黑白,堅持己見,支持顧明琴。卻不想,母親此時正在氣頭上,自己話還沒說完,揚手就是一巴掌。


    當然,胡氏打了兒子,自己也沒落到什麽好處,打人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身後的顧鑫就拿起拐棍,重重地把自己錘翻在地—


    “你這個潑婦,我老頭子今天打不死你,我就不姓顧……”顧鑫也是怒火正旺,看著這女人,越看越氣,再次舉起拐杖,還要打人。幸虧顧明琴眼疾手快,慌忙攔住—


    “叔公,別這樣,你消消氣,千萬別弄出人命,畢竟是三嬸啊。”看著顧鑫,顧明琴苦勸。


    因著這句話,顧鑫冷靜下來了,他並非真的想打死人,實在是這女人太過分。先是不分青紅皂白,打了顧明琴,威脅顧明琴;而後,顧嶽峰好言相勸,她也聽不進去,撒起潑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實在是讓人氣憤不已,不打他一頓,顧鑫覺得自己很難消氣。隻是經顧明琴提醒,他慢慢的冷靜下來,尤其是看見胡氏此時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顧鑫心裏禁不住打起鼓來,不會真的出了人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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