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般開門見山,顧明琴也有點吃驚,這女孩怎麽如此關心案子的進展,難道是那個白沐秋的意思?他到底是什麽人,參與其中,難道是為了對付東麗人?一時間,顧明琴想不明白其中緣由,但看的對麵的女孩皺起眉頭,神色似有點急切,也不得不解釋道:“那個何東雖不願承認,可事實俱在,吳大人已經把他打入大牢了。李姑娘,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說著,顧明琴深深地看著她,意欲所指。


    聽了此話,李鳳妹先是一愣,對上她頗有深意的目光,瞬間恍然,微笑道:“顧小姐,我知道你為人坦蕩,瞧不起歪門邪道,栽贓嫁禍之舉,你不屑一顧。隻是事非尋常,若非如此,隻怕是難以將此案引人注意。”


    顧明琴聽罷,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若是想引人重新調查,隻有如此。我顧明琴雖說不屑欺詐恐嚇之舉,但也非頑固不化之人。怪隻怪我自己,父親去世之時,隻顧得悲痛欲絕,來不及考慮真相如何,以至於延誤了為父報仇的最佳時間,是我該死……”


    “好在,及時醒悟,查找證據,顧小姐才能重新報仇。”接著她的話,李鳳妹說了下去。說完後,兩人相視一笑。笑畢,李鳳妹又忍不住問道,“那個何東怎麽樣了,招了嗎,是誰指使他這麽做的?”


    提起這個,顧明琴唉聲歎氣,無奈地搖搖頭:“還沒有,何東打死不承認,即使是證據確鑿,脫口而出,可他就是死不承認;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說不定……”顧明琴搖了搖頭,有些懊惱。迴頭看著李鳳妹,“你知道嗎,當時我都覺得他何東撐不住了,如果吳大人再吼幾聲,說不定就會一五一十的吐出來了。誰知道就在此時,來了一個人,那人和吳大人說了什麽,吳大人居然就暫停審案了。”


    “來了一個人?什麽人啊?”


    “好像是一個師爺,看兩個人關係密切,交頭接耳的。隻是說了些什麽,我就不知道了。”顧明琴搖搖頭,如此說道。


    李鳳妹聽罷,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思。過了許久,才再次開口:“顧小姐,依我看來,這件事恐怕是生了變故。何東被抓,陳錦顯得了消息,必然不會無動於衷。那個吳天石突然停案,怕是和此人有關。你千萬要小心,不怕他們聯手翻案,隻怕他們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輕歎一聲,顧明琴點點頭,認命道:“我已經想到了,所以我大鬧公堂,目的就是想引人注意。現在高堂之上那些衙役、捕快,無人不知是他何東將爹爹推下懸崖。就衝這一點,何東‘毀屍滅跡’的罪名是跑不了了。至於殺人滅口嘛……”低下頭,顧明琴沉吟片刻,又說道,“自從叔公和我說了當年之事,我就知道,他陳錦顯不會放過我們。尤其是現在,我告發了何東,他就更應該明白,我什麽都知道了,就衝這一點,他就不會放過我。所以,昨天晚上我已經讓人把弟妹安排在了城外的別莊,那個地方是家父年前才買的,叔公也是昨晚上才告訴我的,他陳錦顯未必知道。一旦得到消息,弟妹們會迅速離開。隻要顧家還有一口人,父親的仇,就不會這麽就算了。”


    “啪”顧明琴說著,一巴掌拍在馬車轍上,抬起頭來,直視著前方,目光中滿是堅定。


    看到她這般堅定不移的目光,李鳳妹好似受得了感染,不由地點點頭,熱血沸騰。隨後說道:“顧小姐,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迴去吧。”


    顧明琴迴過神,輕歎一口氣,衝她點點頭,掀開簾子準備上去時,一眼就看見王老漢坐在馬車上,頭壓得很低,渾身在顫抖,好像是非常緊張。顧明琴見此,輕喚一聲:“王老伯,王老伯……”見他沒反應,下意識地伸出手,碰了她一下。沒想到對方猛地一個激靈,倒讓顧明琴嚇了一跳。


    “王老伯,你沒事吧?”李鳳妹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老人家搖搖頭,似有些不耐煩,也不看她。隻是麵露難色看著顧明琴,猶豫了良久,才開口道,“顧小姐,這個官老爺,我還見嗎?我老頭子活了一輩子了,還從來沒有進過衙門。我我我,我害怕。”老人家說著,好像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睛裏流露出恐懼的顏色。


    顧明琴有些無奈,在心裏輕歎一聲,迴首瞧了一眼李鳳妹,又轉頭看著老人,微微屈身,行了個禮:“王老伯,今日之事,多謝了。明琴代表顧氏一族,對你的仗義執言,表示感謝。請受我一拜。”說罷,俯下身去,深深地鞠了一躬。


    “顧小姐,快起來快起來,如此大禮,我老頭子怎麽擔待的起?”王老伯見此,好像是受寵若驚,下意識地伸出手去,企圖扶她。見她自己站起身,便把手縮了迴來,“顧小姐,實話和你說吧,那件事即使你不問,如果官府之人前來查問,我老頭子恐怕也不會隱瞞的。”


    “難道官府從來沒有在那兒附近詢問過嗎?”看了眼顧明琴,李鳳妹這樣問道。


    沉思片刻,老人搖搖頭,捋著胡須:“沒有,反正我老頭子是從來沒見過。”說罷,忽然想起什麽,迴頭看著顧明琴,商量一般地說道,“顧小姐,事到如今,該說的,我老頭子已經在官老爺麵前說了,我們一家人是不是就可以迴家去了。”


    “還不可以。”顧明琴搖頭否決。看見老人皺起眉頭,似有不滿,急忙又解釋地說道,“王老伯,你千萬別誤會,之所以讓你們留下,一來是王老伯體內毒素尚存,若想徹底解毒,尚需時日;二來,幕後黑手還沒有找到,若王老伯此時離開,恐怕會遭遇不測。明琴也是為了老伯一家人安全著想,並無他意,還請老伯可以理解。”


    “哦。”王老漢低低地應了一聲,順手把簾子放了下來。


    顧明琴一見如此,也沒有再過去掀動簾子,而是直接坐在了馬車上:“走吧。”


    見她如此隨意,李鳳妹隻是微微一愣,卻並沒有多說什麽,坐在她身邊,招唿著車夫離開。


    “李姑娘,你認不認識一個姓方的公子?”路上的時候,想起今日的情形,顧明琴禁不住去問李鳳妹,求證一個事實。


    “姓方的一個公子?”李鳳妹探問道,見顧明琴點點頭,似是確定。然後便蹙起眉頭,陷入沉思。想了許久才輕輕地搖搖頭,“好像不認識,在我的記憶裏,沒有一個姓方的公子。他是什麽人,怎麽會提起他?”再次迴頭,看著顧明琴,眼中寫滿了不解。


    “他是吳大人身邊的捕快,看起來吳大人好像是有點忌憚他。而今日之事,多虧了他……”顧明琴於是就把今日高堂之上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鳳妹。說完之後,她不由得皺起眉頭,滿臉不解,“這個方捕快,我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剛開始看見他,我還有點擔心;沒想到他卻是為我說話。我常常在想,他是不是白公子安排的人。”


    說到這,迴頭看著李鳳妹,目光灼灼,期待著她的答案。


    “所以你就來問我?”李鳳妹指了指自己,對方點點頭,承認了。見是如此,李鳳妹禁不住苦笑,“顧小姐,我和你說過,雖然我和白大哥呆了兩三年,可他到底是什麽人我都不知道,更別說他有什麽朋友了……”


    “可昨晚上是你拿走了父親的信物。”顧明琴這樣說道,好像是在提醒她。坦白說,若是沒有方敏的從旁配合,僅憑父親的貼身之物掉落在地,是很難證明何東確實是藏了私;相反,若是何東死不承認,一口咬定是自己栽贓嫁禍,再加上吳天石的暗中配合,恐怕自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證物落地之時,方敏突然出現,一口咬定證物是從何東懷裏掉出來的,這難道隻是巧合嗎?


    看見顧明琴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表情,李鳳妹便知道她在想什麽,笑了笑道:“顧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從你的講述來看,這個計謀環環相扣,看起來確實是那位方捕快的配合,或許真的是白大哥的安排,但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相信他,他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無條件相信?”顧明琴試探了一句。


    對方一愣,默默地低下了頭,沉默了。


    顧明琴見此,拍拍她的肩膀,不再說什麽了。作為女孩,將心比心,她可以感受到這個李鳳妹對白沐秋的一往情深;能夠體會到因為白沐秋的離開,李鳳妹的失落和悲哀。李鳳妹是一個癡情人,白沐秋卻是個神秘人。神秘到顧明琴隻見過他一次,卻在不經意間,按照他布置的路線一步步的往前走。


    雖然顧明琴不願意被人控製,不願意被人利用,但不得不承認,那白沐秋所有的安排都是對自己有利的。無疑,他在幫著自己為父報仇,若不是他,事情不會進展的如此順利。顧明琴意識到,若是想徹徹底底為父報仇,依著現在的情況,自己隻能沿著他的設定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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