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迴答,顧明琴點點頭,又說道,“我知道二叔你平日裏不拘小節,喜歡對酒當歌。可現在畢竟是要掌家的。拿著一壺酒,在藥農裏晃來晃去,成何體統?侄女相信,二叔不是糊塗人,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對不對?侄女這幾天也調查了一下情況,那些藥農們告訴侄女,在這之前,二叔都是規規矩矩的,怎麽會突然……”


    “為什麽,還不是因為那個老家夥。”顧家韋不服氣地喝道。


    “相公……”徐氏聽不下去,哀怨地喊了一聲,示意他別說了。


    顧家韋卻根本就不買她的賬:“怎麽了,我說錯了,我說的是事實。”說完後,還瞪了她一眼,以此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迴頭看著顧明琴,又道,“你們把藥田交給我,想看看我的能力,藥田的事,理所當然我說了算。可那個老家夥就是看我不順眼,每天跑過來,橫挑鼻子豎挑眼,好像我做什麽,在他的眼裏都是不對的,都是錯的。既然覺得我做的不好,當初讓我來幹什麽?好了,既然他嫌棄我,我就什麽也不幹,什麽也不說,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坐在一旁,喝酒聊天看白戲還不行嗎?大不了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就是因為這個,二叔那天早上去藥田的時候才帶了一壺酒?”


    “怎麽了,不行啊?你二叔我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閑來無事,喝點小酒,難道你這也要管?”顧家韋白了她一眼,非常不滿。


    顧明琴馬上賠笑地說道:“二叔,你看你說的什麽話,侄女怎麽敢幹涉你的愛好,隻是話說到這裏了,就事論事而已。”


    “不過這件事如果說起來,恐怕真的要怪那個姓陳的。”


    正說著,顧明琴突然聽到這麽一句,不由地驚了一下:“二叔,你說什麽,這件事和姓陳的有關,哪個姓陳的?陳……陳叔叔?”此時此刻,顧明琴隻覺得渾身緊張,手心裏盡是汗水。


    “你幹什麽呀,一驚一乍的,不過是個玩笑。”對於侄女的緊張,顧家韋非常不滿,橫了她一眼,移開了目光,趴在床上,好像是無所謂一般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哥倆在一起喝酒,陳兄告訴我,他得了一瓶上好的花雕,想請我嚐嚐鮮,看看是不是真的。明琴侄女,你是不知道啊,你二叔我對於花雕的辨識,在這個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隻要輕輕地吃一口,我就知道……”


    “別說廢話,告訴我,後麵怎麽了?”拍了一下桌子,顧明琴打斷他的話,厲喝一聲。


    這一厲喝,倒是把顧家棟嚇了一跳,抬起頭,張大了嘴巴,吃驚地看著顧明琴。他知道作為長輩,自己應該教訓她,可不知為什麽,嗬斥的話到了嘴邊,被她目光中的嚴厲逼了迴來,還生生的打了個寒戰。不由地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咽了咽口水才說道:“我本來以為他是想放在第二天晚上,兩個人一起喝。誰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他居然派人給我送來了。那人還說,陳兄最近一段時間都有事,不能再陪我喝酒了,怕我等急了,先拿給我,讓我嚐嚐鮮。那個時候,我馬上就要到藥田,實在是懶得把酒送迴去,所以就把那壺酒帶在身上了。”


    “到了藥田,大家都在忙,沒人理我,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關鍵是,在那個老家夥眼裏,我做什麽都不對。所以我幹脆什麽也不做,省的他來了,沒事找事,挑我的毛病。”說到這裏,顧家韋又是白了一眼,一陣冷哼。


    抬頭看去,麵前的丫頭陰沉著臉,雖是什麽也不說,卻是不怒自威,讓顧家韋忍不住的緊張。吞了吞口水,又道:“我在藥田裏轉了一圈,覺得沒我什麽事,就跑到藥庫裏休息。坐在那裏覺得無聊,就想著嚐嚐那壺酒。”說到這,顧家韋抬起頭,衝著顧明琴擺擺手,急切地解釋道,“明琴侄女,你可別誤會,我真的不是想喝酒,我隻是想著嚐一口,抿一口。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的的確確就嚐了一口。”


    說著,豎起食指,好像是在強調,就是一口。


    “結果如何,好喝麽?”顧明琴似笑非笑地問道。


    “好喝?我呸,什麽玩意兒,還說什麽,是上好的花雕。得了吧,又苦又澀,而且還辣的離譜。我喝了一口,就全吐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睡著了。”


    “睡著了?”顧明琴瞪大了雙眼,驚訝不已。顧家韋居然告訴自己,他睡著了?


    顧家韋點點頭,一臉蒙圈:“是啊,沒過多久我就覺得頭暈,然後就睡著了。我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麽原因,喝醉了,上頭了?可我就喝了一杯酒,而且還吐了。”撇了撇嘴,顧家韋好像是覺得非常無辜,“醒來以後,我才發現著火了。明琴侄女,你是不知道啊,那火著的,如果不是我跑得快……”


    “二叔,你有沒有想過,那壺酒為什麽會突然引起火災?”顧明琴突然問道。


    “難道是那個陳錦顯?”在這件事情上,顧家韋還算是反應快。然而,對於這個猜測,他卻表示懷疑,“不會吧。一來,他怎麽知道我會把那壺酒帶去藥田,如果我把那壺酒送迴家了呢;再說了,將來有一天,陳小姐嫁給嶽成,這個顧氏醫館自然也和他息息相關,毀了藥田,也算是毀了他自己的東西。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抬頭看著顧明琴,顧家韋一臉茫然。


    “我不知道陳叔叔為何如此,我隻知道,現在這個醫館還姓顧,和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不過,侄女勸二叔好好想想,這件事問題出在哪兒?”顧明琴慢悠悠的說著,並且慢悠悠的從床邊站了起來,“二叔,時候也不早了,侄女也該迴去了。二叔好好養傷,侄女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然後又走到徐氏麵前,福了福身子:“二嬸,侄女告辭了,二嬸多多保重。”說罷,轉身就向外走去。


    “明琴侄女…….”徐氏急忙喊了一聲,匆匆地跟了過去。


    “哎……”顧明琴說的話模棱兩可,讓顧家韋怎麽也想不明白,本欲追過去問個究竟,卻不想自己舊傷未愈,動憚不得,稍微一動,便是牽動了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疼痛難忍,隻能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才可以緩解疼痛。已經十幾天了,什麽也幹不成,就隻能躺在床上,顧家韋鬱悶不已,沒想到那個老家夥年紀大了,力氣卻不小,一出手還是這麽重。顧家韋有時候不得不懷疑,那個老家夥是不是想把自己打死。


    躺在床上無聊至極,有意無意的,顧家韋再次想起顧明琴剛才說的話,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難道真的是陳錦顯故意陷害自己?不會吧,兩個人關係這麽好,自己也沒有得罪過他;而且當初他提出收購顧氏醫館,自己想也不想,馬上就答應了。為什麽他還要陷害自己,不和道理啊?想破了腦袋,顧家韋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的最後,顧家韋得出結論,這件事就是個意外,怪隻怪自己點背,倒黴催的。


    “明琴侄女,天快黑了,你一路上小心,早點迴家。”站在家門口,徐氏溫柔地叮囑著顧明琴。


    “多謝二嬸了,我會注意的。”顧明琴微微欠身,抬起頭,看著徐氏,又補充了句,“二叔這一次傷的比較重,一時半會的動不了,隻能躺在床上。病人嘛,難免脾氣暴躁,你多多擔待。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人親自給你送來的。”


    “是嗎,那太好了。”聽她這麽說,徐氏自然是驚喜萬分,激動地鼓起掌來。高興過後,她歎了口氣,“明琴侄女,不怕你笑話,你二叔一天到晚在外麵胡來,這些年的月例,每個月花個精光,基本上沒剩什麽錢,所以……”


    “二嬸,作為晚輩,我知道有些話,我不應該說;可現在家裏的情況,有些事,侄女不得不說。二叔這樣胡鬧,二嬸也應該勸勸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看看三嬸……”話未說完,便聽見嗚嗚的哭聲。顧明琴不得不住了口。抬頭看去,徐氏低聲抽噎。顧明琴雖然有些煩躁,但礙於身份,不好嗬斥。侄女低下頭不去看她,保持沉默。


    可能是無人迎合,徐氏自動停住了哭泣,抬頭看著顧明琴,梨花帶雨。


    哭完了?顧明琴抬眼瞧她,覺得差不多了,才繼續:“不管怎麽樣,二叔受了傷,哪兒也去不了。這段時間,是你的機會。侄女希望二嬸好好照顧二叔。二叔有傷在身,不宜勞作,也不宜會客。如果有什麽人過來打擾二叔,二嬸還是想辦法幫著打發了吧,最好不要讓任何人接觸到二叔。”


    顧明琴說完,深深地看著徐氏,眸子裏有些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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