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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正顏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直把趙沅沅給聽懵了。


    “瘋子!你竟然說我是瘋子……”她不可置信地大吼起來,身子更是控製不住的要朝柳正顏衝去。


    柳漣漪見勢不妙,趕緊給張嬤嬤等人使了眼色,示意她們將趙沅沅攔下。


    “娘親,莫要激動,大門還開著,外邊會有人瞧見的。”柳漣漪小聲提醒。


    但趙沅沅情緒已然崩潰,柳漣漪說的話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的雙目死死地黏在柳正顏身上,不願接受現實。


    柳正顏今日在白家受了那樣的憋屈,本就不痛快到了極點,見趙沅沅還這麽的癲狂,心裏頓時湧現出濃濃的厭惡。


    接著腦海中又閃過了封承乾之前的話。


    “……您原本的妻子宋大娘子,那可是多麽聰明通透的人……怎麽她走後,您卻換了這樣一個拎不清的?”


    柳正顏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了起來,頓時神情一凜:“把大夫人送迴房,給她個鏡子讓她好好看看自己,她現在這張牙舞爪的潑婦架勢,哪裏像個當家主母?”


    下人們便知老爺是真的生氣了,頓時驚得紛紛低下頭,小聲地勸說趙沅沅離開。


    趙沅沅卻是不肯:“潑婦?我是因為誰才變成潑婦的,是你的好女兒,是你那個想要殺我的好女兒,她簡直要把我們全都給毀了……”


    柳正顏再聽不下去。


    正如柳雲意所言,如果有確鑿證據也就罷了,趙沅沅單憑那些人與柳雲意有過交集,就一口咬死了是柳雲意幹的,未免草率。


    更何況,她方才還作勢要摔宋如霜的牌位,這若是傳揚出去,柳家可就要徹徹底底成為京城的笑柄了。


    “住口!你有臉指責雲意如何如何,我看你還是先將自己的女兒給教好。我警告你莫要做得太過分,不然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麵!”說罷,怒氣衝衝地甩袖而去。


    柳正顏平日雖然嚴肅,但少有發火的時候。


    且趙沅沅在他麵前,也一向如同小綿羊般,讓人生不起氣。


    可今日的趙沅沅實在是出乎了他的預料,讓他覺得陌生,再加上柳漣漪出了這樣難堪的事情,更是火上澆油。


    柳漣漪原以為這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不想才迴府,就被柳正顏當著眾人的麵將遮羞布扯開,頓時整張小臉白得沒有絲毫血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柳正顏朝書房方向行去,頭也不迴。


    柳漣漪忍不住咬了咬下唇,一時間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親,咱們迴去……”她沉沉地歎了口氣。


    趙沅沅聽不進去,隻一個勁兒地勒令下人們鬆開她,打算追柳正顏去理論,整個人已經魔怔了似的。


    柳漣漪再沒法平靜,隻能咬牙道:“娘親,你越是緊逼著父親,他便越離我們遠去!”


    這話終於讓趙沅沅安靜了下來,她怔怔地停下動作朝柳漣漪看去:“漣漪,你這說的是什麽意思呢……”


    “娘親你不是糊塗人,你該知道父親最討厭什麽事情。”


    柳正顏這人最看重的便是體麵,同時也喜好女子溫柔。


    當年的宋如霜便是因為太過獨立,比不得趙沅沅嬌花般柔弱,才被柳正顏冷落。


    同樣,三個女兒中,柳漣漪最聽話懂事,柳正顏自然也就最喜歡柳漣漪。


    但是如今一切大不相同——最聽話懂事的女兒做了如此丟臉的錯事,而趙沅沅卻還變得這麽無理取鬧,一次也就罷了,次數多了終究隻能惹來柳正顏的嫌惡和遠離。


    柳漣漪聲音不輕不重,但卻猶如給了趙沅沅當頭一棍,教她幡然醒悟了過來。


    再仔細迴想柳正顏方才說的話和語氣……天!


    趙沅沅猛然一驚,趕緊推開了張嬤嬤等人,然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低頭檢查了自己的衣裳是否整潔,又摸了摸自己的發髻,將散亂的發絲全部都別到了耳後。


    接著她輕輕地將雙手置於腹部,深深地提了口氣,揚起淡淡的笑容。


    雖然還有些狼狽,但周圍人見此無不鬆了口氣。


    柳漣漪也露出了蒼白的笑容,小聲道:“娘親能想明白就好,咱們先迴屋吧,這時候就不要再去吵父親了,晚些您再過去與他好好說話。”


    趙沅沅趕緊拍了拍柳漣漪的手背:“好女兒,是你提醒了娘親,不然娘親日後定要後悔。”


    “夫人,咱們還是先請個大夫,把傷給看好吧……”張嬤嬤哽咽道。


    柳漣漪也隨之擔憂地點了點頭。


    趙沅沅雖然有心讓傷口維持得久一點、最好再惡化點,好引起柳正顏的同情和憐惜。但一想到自己這傷太深了,若是留下疤痕,隻會適得其反招來男人的不滿,便趕緊點了點頭。


    便又叮囑張嬤嬤道:“要找最好的大夫,聽到沒?不管花多少銀子都沒關係,絕不能留下疤痕!”


    “哎,夫人盡管放心!”


    另一邊趙嬤嬤則想起了什麽:“夫人,那些個刺傷您的人……”


    趙沅沅眼神瞬間閃過一抹厲色:“老爺不信那些人是柳雲意招來的,鐵了心不給我報仇,那我便自己報仇!”


    牙關緊咬,每個字眼仿佛都是從牙縫裏麵蹦出來的。


    而另一邊……


    黑四琢磨著,以封承乾如今對柳雲意的緊張程度,今日的事情最好還是稟告一下。


    確認柳雲意與柳長亭會麵之後,他便快步去往了誠王府。


    不想,府裏的氣壓沉沉,封承乾也並不在府中。黑二黑三等人也全都不在,最後好容易揪住了黑大詢問緣由,這一問頓時驚訝不已。


    “什麽!不是說太傅之女玉玨麽?”封承乾和柳雲意在白府的屋頂偷聽,他躲在暗處,自然也一字不差地將白夫人和白庭瑋的對話,給聽了個清楚。


    可誰能想到,才這麽會兒功夫,卻被告知,聖上給白庭瑋賜婚的對象並非玉玨,而是封輕舞!


    睿王爺的掌上明珠,長安郡主!


    怎麽可能?


    長安郡主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且善良單純,京中與她有交集的人,更是從未對她有過不好的評價。


    這樣的人,卻被皇上許給了白庭瑋那樣一個花花大少……不是都說皇上膝下無子無女,把睿王家的一雙兒女,當自己的親兒女來疼愛的麽?他怎麽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


    黑四心驚不已。


    顯然封承乾得到這個消息,也是震驚的,但實睿王已經接到了詔令,這事自然是做不得假。


    睿王與封承乾不同,他是個實實在在不管事的王爺。


    先帝尚且還在的時候,他便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圖吃喝玩樂,最大的愛好便是收集名家字畫,對朝堂政事從來都是不聞不問,毫不關心。


    所以先帝去了之後,他也依然還是維持著這種狀態,從未有過改變。


    旁人都道他蠢笨,生在帝王家卻如此庸碌平凡,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平凡可貴。而封至誠則念在,尚且還都是皇子的時候,睿王對他也算照顧有加,故這兩年對睿王也都還算敬重。


    隻是不想這個關頭,封至誠竟會下這樣一道詔令!


    睿王急得是團團轉,雖然早早就有點心理準備,但他私心自然還是想要給女兒最好的安排,讓她也能像自己一樣過想要的日子。這道聖旨,無疑是不受歡迎的。


    當即便讓睿王妃等人準備了錦袍,從來都是半年才進宮一兩迴的他,從未像今天進宮這樣積極過。


    整裝待發的過程中,他滿腦子都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己這些年來什麽也不爭不搶,到底是對還是錯……


    睿王前腳離開睿王府,後腳封承乾也正好從白府歸來,正好瞧見睿王的馬車匆匆遠去。


    便尋門前尚未離開的管家問了個究竟,頓時驚愕不已,毫不猶豫的便轉道朝皇宮方向而去。


    睿王是去詢問皇帝因果,而封承乾則是去尋找太後。


    睿王這一輩,除了遠在西部封地的獻王,便隻有睿王的膝下有一雙兒女。


    封輕舞懂事乖巧,向來得太後的喜愛。封至誠既然決定了這事,輕易便不會更改,求他倒不如求太後。倘若太後能點頭,這事便尚有迴轉餘地。


    深宮大院裏的事情,隻要不故意隱瞞,向來是瞞不住人的。


    高貴妃孕後總嗜睡,精神不振,高夫人得了聖上的恩德,時常進宮陪高貴妃閑話家常。結果兩人說的正起勁兒,便有皇帝身邊的公公過來遞了消息把這事兒給說了說。


    高貴妃心中微訝,倒是見怪不怪。


    聖上大約也是在防著,不願見高家與睿王府親上加親。


    那高小侯爺對封輕舞的喜愛,可謂是毫不遮掩,高門望族之間都心領神會的緊。


    雖說睿王府和高家,其實並無此意,不然也不會拖延到現在還沒定親。另一方麵便是,高小侯爺總歸是一頭熱而已,輕舞對他卻從未有過那女之情。


    可聖上顯然不這麽想。


    白相爺打著算盤,想要去了太傅之女,給白庭瑋的將來鋪路。


    聖上又怎會摸不透白相爺那點兒心思。若真是全然的信任和恩寵,自然也就隨了白相爺的心思,可聖上卻並沒答應,相反將封輕舞許給了白庭瑋。


    站在聖上的角度,既提醒了白相爺莫要得寸進尺,另一方麵也正好約束了高家和睿王府。


    可就算如此,這也還是亂點鴛鴦譜啊,可著實委屈了輕舞那樣的伶俐人兒。


    高貴妃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睿王無心朝堂,對柳家助力甚微。若是太後和聖上能多上點心也就罷了,可白大公子似乎也不是個懂事的,輕舞嫁去白家,日後免不了要受輕慢……”


    “娘娘放心,皇上向來疼愛輕舞,不會允許她受欺負的。”高夫人如此說道,語氣絲毫不見擔憂。


    可不,封輕舞許給了白家,她那癡心的兒子也總該死心,免去了日後聖上的不喜和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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