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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蓮特意磨過的剪子快得跟刀子似的,瞬間就將她切得皮開肉綻,鮮血噴濺而出,直接炸出了朵花兒。


    春蓮疼得幾乎昏厥過去,簡直恨不得咬死柳雲意,然而她沒力氣,甚至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


    接著,她看見柳雲意站起身來,拿著剪子朝著她自己的手背,飛快地劃了下去。她對自己也足夠狠,絲毫不帶猶豫。


    輸了,輸了!


    春蓮絕望了,似乎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柳雲意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草包三小姐了,現在的柳雲意,殺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逃……


    得逃……


    春蓮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咬緊牙關試圖站起身子,可她低估了麻藥的威力,整個人失控地朝身後摔了下去,撲倒了身後櫃子上的花瓶。


    巨大陶瓷花瓶摔落在地,摔出了無數的碎片,並炸出了極大的響聲。


    片刻後,被聲音吸引來的腳步匆匆忙忙,越來越近。


    是夏菊!


    春蓮瞬間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迫不及待地朝門口看去,等著夏菊來救她!


    “小姐,我剛才聽到東西摔碎的聲音,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夏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柳雲意正要說話,春蓮生怕她隨意地把夏菊打發走,竟直接就大聲嚷嚷了起來:“夏菊!夏菊,你快進來,小姐要殺我了!”


    ‘殺’這個字用的可實在驚人,夏菊聞言幾乎毫不猶豫的,就一把推門衝了進來。


    春蓮喜上心頭,卻並沒注意到,柳雲意始終都是那副鎮定自若的神情……


    房間裏已是一片混亂,瓷器碎了一地,櫃子側翻,美人榻也被撞歪了。


    而春蓮更是狼狽不堪,她的胳膊上有條極深的口子,鮮血流了一地。


    另一邊柳雲意也沒好到哪裏去,發髻鬆散,衣衫淩亂,手背上的傷口顯然也不淺,鮮紅的血液弄得身上到處都是,看起來觸目驚心。


    夏菊驚呆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是怎麽迴事?”


    春蓮咬死了喊道:“小姐要殺我!夏菊你快帶我離開這裏,我要見大夫人,我要求大夫人給我主持公道!”


    雖然她渾身無力,但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她不敢鬆懈。


    夏菊又是一呆,不過她倒不笨,並沒有馬上去攙扶春蓮,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起來更冷靜的柳雲意,小心詢問道:“小姐,可否告訴奴婢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柳雲意像是早料到她會這樣問。


    她眨眨眼,不知什麽時候眼眶已經微微濕潤,接著她委屈地抽噎起來:“我在房裏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覺有人靠近,我用手一擋,手就被人給劃傷了。”


    夏菊皺眉,轉過頭的瞬間,臉上已經換上了極為淩厲的表情,衝著春蓮罵道:“夜半三更刺殺小姐,春蓮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春蓮直接傻眼。


    “夏菊你說什麽呢,你沒看到我胳膊在流血嘛!你沒看到我都沒法動彈了嘛!這惡毒的女人是裝的,都是裝的!”


    不料話音剛一落下,就見夏菊箭步上前,左右開弓朝著她就是兩巴掌,直接把春蓮給打蒙圈了。


    夏菊的神情卻極其冰冷,像是為了迴應春蓮的疑惑,她再次罵道:“小姐平易近人沒什麽架子,這幾日對我們照顧有加,你卻狼心狗肺刺殺小姐,簡直該死!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將你製止,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春蓮忍不住嘶吼起來:“瘋了!你簡直瘋了!我明白了,你們原來已經串通一氣,我算是明白了……”


    春蓮的聲音尖銳刺耳,雖然思靜園隻有她們主仆三人,但要是驚動了別的院子的人就不妙了。


    夏菊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就近抓起了床上的枕頭,就朝春蓮的頭蒙了下去。春蓮本就沒力氣反抗,這下隻能發出幾聲虛弱的嗚咽。


    “小姐,接下來該怎麽處置?”夏菊問道。


    柳雲意正在拿粗布包紮自己的傷口,聞言不禁暗暗感慨,這夏菊平日看著不顯山露水,遠沒有春蓮那樣尖銳張揚,但這做起事來的狠勁可不亞於春蓮。


    “打暈就行,她還有著大用處呢。”柳雲意淡淡道。


    話音落下,春蓮的嗚咽聲更大了,可夏菊的動作卻更快,直接操起了桌上的黑陶茶壺,毫不猶豫朝著春蓮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炸裂般的疼痛效果也是立竿見影,春蓮身子一僵,隨即就癱軟昏死了過去。


    等房間裏徹底安靜了下來,柳雲意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其實並沒料到春蓮今晚會動手。


    春蓮表麵對她服從,背地裏卻處處給她使絆子,將她的消息告訴趙沅沅,這些她都知道。但她激春蓮,也隻是想要春蓮露出點馬腳,她好留著把柄,日後找機會把春蓮丟迴給給趙沅沅。


    卻沒想到,就在半個時辰前,夏會悄悄跑來她的房間,叮囑她要小心點。


    “春蓮迴來時臉色有點不對勁,我跟她說話她也不搭理我,我想她可能是記恨小姐打了她……總之,小姐萬事小心。”夏菊說的隱晦。


    柳雲意心裏明白,夏菊會主動告訴她這些,並不代表著夏菊心裏向著她,更多的是想要借她的手除掉春蓮。


    原因很簡單,春蓮性格囂張又張揚,平時肯定沒少壓著夏菊。


    這些微小的仇怨日積月累,像是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也就在夏菊心裏埋下了深深的怨憤。


    而巧的是,柳雲意這時正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把事情鬧大,鬧得沸沸揚揚的機會,所以她並不介意暫時和夏菊結個盟,至少目前為止,事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燭火微微一跳,柳雲意沒說話,夏菊也沒說話。至於春蓮,則是無法說話。


    “夏菊,多謝。”柳雲意打破了沉默。


    確實不管夏菊的本意是什麽,終歸是救了她,不然她可能真的糟了春蓮的襲擊也說不定。


    “小姐言重了,這是奴婢應該的。”夏菊低頭,態度恭敬。


    “你就不好奇,我用了什麽法子讓春蓮變得無法動彈?”


    夏菊頭更低了:“小姐走丟迴來之後就大變了樣,奴婢無需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奴婢相信小姐能夠化險為夷,並成功度過眼前這個難關的!”


    說著,她突然跪了下去,重重地朝柳雲意磕了個頭:“大夫人那邊奴婢迴不去了,且大夫人喜怒無常,奴婢也不願迴去。若小姐願意,奴婢願追隨小姐,為小姐鞍前馬後,聽從小姐任何吩咐!”


    她這番誓言越是慷慨激昂,柳雲意就越是想笑。


    這個夏蓮,心思藏著的深也就罷了,腦子也比春蓮好使,如果能為她所用確實不錯。


    但她防得住事事寫在臉上的春蓮,可不一定能防得住腹中藏刀的夏菊呀!


    眼瞧著夜色更深了,柳雲意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時間不多了,咱們該幹正事了!”


    主仆兩一前一後扛著昏死的春蓮,在夜色的遮掩下,用最快的速度在柳府中穿梭,最後悄悄鑽進了祠堂。


    天上月色正濃,這一切都發生得悄無聲息……


    ……


    翌日。


    “啪!”


    巴掌聲響徹了式微園。


    犯了事的小丫鬟瑟瑟發抖地捂住臉頰,一邊跪地拚命磕頭,一邊哀求道:“大夫人饒命,大夫人饒命!”


    今日正是太公忌日,她卻不慎將胭脂灑在了大夫人的素衣上,這樣的失誤實在怪不了別人。


    趙沅沅卻對她的求饒聲置若罔聞,冷道:“拖下去,責杖十下,送去後廚燒柴,這樣笨手笨腳看得我鬧心。”


    下人們領命辦事,很快就有奴仆過來把人帶了下去。


    嬤嬤們相互使了個眼色,一個去處理衣裳,一個則走到了趙沅沅身後,小心地給她捏肩道:“大夫人應該是這些天累著了,才導致心情不好?隻是眼下也不早了,等會兒叔伯他們都該起了,夫人且再忍忍,等祭祀過後他們走了就沒事了。”


    趙沅沅的眉頭卻仍然沒有鬆開半分,她焦躁地揉了揉眉心:“今早起來,我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嬤嬤趕緊安慰:“這幾日夫人做的麵麵俱到,就連二房三房都挑不出來毛病,叔伯他們也都滿意的很,今天自然也會順順利利,夫人盡管放心。”


    “不是這事……”趙沅沅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覺,因此才會煩的不行。


    思量片刻,她道:“派人去問問老爺和大少爺的消息,確保兩人是否平安。這些日也莫讓漣漪和玲瓏出門,非要出去就多派些人手跟著,多長點心眼。”


    嬤嬤們紛紛點頭應下,而後配合著開始替趙沅沅更衣。


    卻不料這時,趙沅沅猛地想起了什麽,眼神驟然尖銳:“思靜園那邊沒問題吧?”


    嬤嬤們對望了一眼,趕緊迴答:“應該是沒問題的,昨天傍晚春蓮還來迴稟,說三小姐上街隻知吃喝玩樂,買了幾樣東西又是記的府裏的賬。”


    那三小姐往日裏窮慣了,如今有了大少爺護著,又發現了可以占便宜的法子,每日都隻想著往外頭跑,然後吃喝享樂,不改草包本性。


    趙沅沅聞言這才放心了幾分,但還是不敢鬆懈:“今日是最後一天,派人去她院子看著,幹脆也別讓她出去了,就叫她在院子裏呆著,等傍晚族老們都走了再說!”


    趙沅沅已是草木皆兵,滿打滿算地安排著每一件事情,生怕漏了什麽算計。


    嬤嬤們不敢耽誤,趕緊把話傳了下去。


    然而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領命而去的丫鬟們就帶迴了驚人的消息——思靜園空了!三小姐和兩個丫鬟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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