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虞那雙深邃的桃花眼中微微一闔,緩緩說道:“我確與她相識,她是我的妹妹。”


    “什麽?那麽她不就是先前與玉京表哥定下婚約的薑家大小姐?”


    謝雯茵感到詫異,目瞪口呆,“據我聽聞,那位薑家千金已經嫁入侯府,玉京表哥為何還保留著她的畫像?怕不是有些不合規矩呢?”


    她的目光如同銳利的箭矢,緊緊鎖定在薑懷虞深邃的眼眸中,語氣中透露著難以抑製的好奇,“玉京表哥和她之間,究竟隱藏著何種秘密?”


    薑懷虞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謝雯茵的情緒愈發高漲,聲音中帶著一絲挑釁:“對了,那場原本美滿的親事,薑家為何會在中途突然更換人選?二表嫂,你難道對此一無所知?”


    薑懷虞的眼神微微冷卻,語氣平靜而堅定,“婚姻的決定,由父母定奪,我無權置喙。”


    謝雯茵輕輕點頭,隨即長歎一聲,仿佛在為薑懷虞打抱不平:“二表嫂,你的處境確實艱難,雖然你現在已是白家的媳婦,但玉京表哥心中所念,卻是你的親妹妹,這真是造化弄人。”


    “這種心境,恐怕是難以言喻的苦楚吧?”


    薑懷虞麵上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然而她那雙清澈如墨的眼眸中,似乎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迷霧。


    “那些陳年往事,我並不了解詳情。隻不過,我與妹妹都已各自成家,就無需再提及過去的種種,還請雯茵表妹口下留情。”


    謝雯茵裝模作樣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唇,歉意地道:“怪我失言,讓你痛苦了。”


    薑懷虞抿了抿唇,語氣溫和而堅定,“這畫像是夫君的物品,那就由我代為保管吧。”


    謝雯茵當然不能將那幅畫像交給她,一旦落入她手中,一切精心編織的謊言便會瞬間拆穿。


    她小心翼翼地將畫像緊貼在胸口,輕聲呢喃:“二表嫂素來溫良恭儉,但也沒必要自尋煩惱。我明白你對這幅畫像的心結,不如先讓我代為保管,待日後再物歸原主,歸還給玉京表哥。”


    薑懷虞並未拒絕,隻是輕描淡寫地道:“多謝雯茵表妹。”


    她轉身欲離去,卻忽然聽到謝雯茵低語,聲音輕得仿佛隻有風能聽見:“二表嫂,你得承認,玉京表哥他從未對你有過真心……”


    正是午後陽光最熾烈的時候,酷熱難耐,但薑懷虞卻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她沒有迴答,隻是默默地繼續前行。


    這本是她早已心知肚明的事實,慶幸自己沒有過早地深陷其中。想起與白玉京這大半個月來的相處,薑懷虞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


    要不是事先有所準備,見到這幅畫,她估計真的難以承受。


    院子裏,奉昀正在揮毫潑墨,慧依也忙於女紅活計,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裏,安靜而專注。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悄無聲息地坐了下來。


    迴顧方才的一幕,薑懷虞的心中猛地湧現一絲異樣的感覺。


    自她踏入白家之門起,謝雯茵對白玉京的情愫便顯露無遺。


    這份情感,無疑是她費盡心思針對薑懷虞,不斷給她製造難堪的根源。


    然而,既然她對白玉京同樣傾心,為何對薑姝芩的畫像,又能表現得如此鎮定?


    薑懷虞並未過多糾結於此,轉身投入到檢查學童們功課的繁瑣事務中。


    時光荏苒,轉眼間便已至傍晚。


    薑懷虞忙完手頭的工作,終於讓奉昀和慧依得到了自由,跑去玩耍了。


    她忽然想起昨日換下的衣物尚未清洗,便取出衣物,準備親自動手。


    令人汗顏的是,她自幼生活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環境中,十指不沾陽春水。


    來到白家後,即使不必承擔其他雜務,自己的衣物卻仍需親自清洗。然而,她在這方麵總是顯得力不從心,常常將衣物洗得不像樣子。


    她生疏地揮舞著棒槌,努力敲打衣物。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搶走了她的棒槌。


    “你這樣洗衣服,隻會讓布料受損。不如,還是我來洗。”


    楊氏歎了口氣,將薑懷虞拉到一邊,親自接過了洗衣的重任。


    薑懷虞靜靜地佇立一旁,雙手仍不住地滴落著清澈的水珠,她的麵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聲音略顯羞赧:“大嫂,這如何使得?”


    楊氏輕揮著手,微笑著說道:“瞧你這樣,恐怕洗上一整個下午,衣裳也難見成效。還是我來吧,隻需三兩下手腕之力,便能輕鬆搞定。”


    她邊揉搓著衣物,邊抬起頭來,目光中滿是關切:“弟妹,你還是去歇息吧。你既要往私塾授業解惑,又要照顧我的兩個孩兒,已是勞累不堪。這些衣物,就讓我來代勞。”


    薑懷虞微笑著表達感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大嫂。”


    沒一會兒,楊氏便將衣物洗得幹幹淨淨,晾曬得整整齊齊。


    薑懷虞不由得誇讚:“大嫂真是心靈手巧,我自愧不如。”


    楊氏擦了擦手,眼中流露出一份自豪:“那是自然,我做這些事情已是駕輕就熟,畢竟不像你這樣初來乍到,還不熟悉這些家務事。”


    驀地,薑懷虞緊緊握住楊氏的手,輕輕地將兩枚碎銀放在她的掌心。


    楊氏怔了怔,滿臉驚異:“這是做什麽?弟妹,你為何要給我銀子?”


    薑懷虞輕輕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溫言道:“大嫂,你日複一日地操持家中大小事務,其中的勞累我豈能不知。這些銀子,你就收下,權當我對你的一份心意。”


    楊氏張了張嘴,似乎還未能完全消化眼前的事實,“但家中的收支,畢竟是由母親親自籌劃,若是你給了我這些銀兩,想必會讓母親心生不悅。”


    薑懷虞輕輕擺手,道:“這銀子並非用以貼補家用的,而是我個人贈予你的私房錢。大嫂你偶爾逛街時,也可以買些自己中意的物品,權當是我對你辛苦洗衣裳的報酬。”


    白戚氏管理家務極其嚴謹,對金錢的掌控更是嚴格,因此楊氏手中幾乎沒有任何私房錢。


    楊氏未曾料到她竟然如此慷慨,一次性就給了二兩銀子,內心既感到驚訝又充滿了喜悅,聲音低沉地說道:“弟妹,你,你真是太慷慨了!”


    薑懷虞微笑著,眼神中流露出溫暖,“咱們是一家人,這麽做都是分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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