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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陽,還不快把默兒體內的搜魂針取出來!”


    馨月真人在白馬亭地位僅次於淳淵上人,她掌管刑罰,觀內弟子無不行弟子禮。


    而三陽道人,在七門居僅有弟子一人,勢力衰退,在九脈中墊底,已經有同輩覬覦在位長老一職。


    “默兒?”


    三陽道人怔了怔,什麽時候馨月跟那孽徒如此親近了?


    “他殺我徒兒,這搜魂針就是最好的證據!”


    “三陽,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剛才默兒有心留我性命,人若真的是他殺,怎麽會迷而知返?”馨月真人不僅在勸說三陽道人,同樣也在勸說身後的白馬亭眾位長老。“諸位可想想,半盞茶的功夫,他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取下你我首級,若不是三陽你先動手,默兒也不會追著你打的呀?”


    聽聞是搜魂針在王子默體內作祟,明寶和白黎立馬就要提刀上前砍了三陽道人的狗頭,卻被鞏壺攔住,“等等,默兒體內不像是搜魂針,倒像是傳說中的魔教噬魂針,沒有相應的法門萬萬不可輕舉妄動,這個三陽還有用,咱們靜觀其變!”


    “可是子默他……”


    “再等等,等等!”


    鞏壺瞥了眼淳淵上人,這廝貨到現在還沒表態,不知道心裏到底想什麽。


    “哼!馨月真人,你太善良了!”


    廣平子向前踏出,長袖一甩,手中半丈長的平尺指著王子默說道:“人如果不是他殺的,那又是誰殺的?誰又能不聲不響地把白馬亭二十弟子都殺掉呢?”


    眾人看向唯一的活口——顏夜峰!


    “以峰兒的本事還差點兒火候!”廣平子對薛平的本事很清楚,他斷定顏夜峰做不到。“況且峰兒善於用劍,我觀你弟子梅葉玲身上的傷口乃是鈍器所為,其餘弟子也是被鈍器敲碎了頭骨,那孽徒剛才就是用黑鐵棍子敲打三陽的腦袋,這難道還不清楚嗎?”


    這種被蔑視的感覺讓顏夜峰異常惱怒。


    “這幫老不死的!”


    顏夜峰秉著臉不動聲色,忽然慶幸自己走之前又處理了一下屍體。既然你說我弱,那我就弱給你看!


    “我也相信人不是他殺的!”


    這時,淳淵上人竟然出口了,緊跟著,他身後的五位長老也隨聲附和:“我們也相信人不是他殺的!”


    顏夜峰徹底絕望,突起的鼻梁隨著耳朵抖了抖,以為自己聽錯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淳淵上人,仿佛在問為什麽?


    他不明白,不明白師尊為什麽會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去偏袒一個白雲觀的劣子。


    為什麽?


    難道自己徒弟的話就這麽讓他嗤之以鼻嗎?


    王子默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靈台是一個人的精神所在,是靈識的藏身之所。而此時,兩根噬魂針如跗骨之蛆,又似嗜血的水蛭,企圖穿過靈台壁障,將王子默的靈識定死在胎腹中。


    噬魂針,魂魄被萬千腐噬!


    “砰!砰!砰!”


    王子默緊閉著眼,一口薄牙快要咬碎。他雙手使勁兒插進頭發裏,揪著頭皮狠狠地撞在地上,砰一下,砰一下,額頭被撞得血肉模糊,還是不能緩解靈魂上的噬痛。


    黑鐵棍!


    是黑鐵棍!


    它卷走了靈台外的戾氣,無法壓製噬魂針的侵蝕。


    不知不覺天將黎明,東方泛起魚肚白,明月西降,繁星登場。啟明星引著朝霞驅走黑暗,紅彤彤的照在王子默淒慘的身影上。


    他終於抬起腦袋四處尋找。平展的額頭覆滿血汙,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早已被髒兮兮的血泥遮蓋,大張著嘴巴,粗重的唿吸著。


    終於,他在白馬亭眾弟子前看到了三陽道人的身影,在他手裏赫然把玩著自己剛剛拋出去的黑鐵棍。


    而在三陽道人身後,顏夜峰微不可查的瞳孔一縮,突然從背後甩出一個包袱。


    那包袱在半空中散開,竟是從裏麵摔出一隻憨態可掬的胖牛犢。


    黑夜和白天交替之際,天空灰蒙蒙一片,那道綠色和紅色相間的影子,刹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像是沙包一樣,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綠泅毒牛!”


    有人驚唿出聲:“是幼崽!”


    疑惑的目光看向顏夜峰,綜合淳淵上人的決策,白馬亭弟子瞬間將顏夜峰給孤立出來。


    原來是這樣!


    沒想到白馬亭三十三代大師兄竟然是這樣的人!


    上屆弟子嘰嘰喳喳,瞬間將顏夜峰怎麽殘害同門的事情腦補了出來,甚至比現實還淋漓盡致。


    “今天,我就替師尊清理門戶!”


    淳淵上人的大弟子林明長突然抽劍,劍尖遙遙指向顏夜峰的脖子,而他的目光卻放在了淳淵上人身上。若是師尊點頭,他必會第一時間將顏夜峰斬殺,把事情做得幹淨利索。


    可是淳淵上人始終沒有表態。


    不僅是林明長懵了,白馬亭弟子也懵了。


    “小師弟,可還記得這個包袱?”顏夜峰不急不緩地走出來,撿起地上的包袱送到王子默麵前,“你走的急忘帶了!”


    綠泅毒牛幼崽半空中翻了滾,落地後又像皮球一樣,直接滾到王子默跟前。小眼睛綠油油的,盯著王子默滿是鮮血的臉聳了聳鼻子,然後歡快的跑過去,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袖口。


    “哞哞……”


    毒牛幼崽喝過王子默的血,自然熟悉他的味道。況且這家夥身上還帶著母親的氣息,這次相見以為自己的母親就在身邊,便做出了親昵的舉動。


    “嘩!”


    “什麽?”


    顏夜峰提著的布袋正是王子默用來裝幹糧的布袋。


    這布袋出自白馬亭,是善事堂葛寶玉給王子默準備的。他本來想給王子默準備些細麵饅頭,再塞下幾隻烤肥鵝。不曾想卻被王子默婉言謝絕,隨後無奈的裝上了糕餅。


    “葛寶玉!你給我出來!”


    顏夜峰陡然甩頭,犀利的目光直刺葛寶玉心底,“告訴大家,這個布袋是不是你給小師弟的?”


    明寶瞳孔不可覺察的一縮,暗道不妙!


    這個布袋他也認得,確實是王子默背著幹糧的口袋,沒想到竟然落在了顏夜峰的手中。


    “你——!”


    王子默頓時迴想起來,這是他拿著糕餅想要分給大家時被顏夜峰取走的。如今在場的人都死光了,沒人能證明口袋是怎麽到顏夜峰那的。


    葛寶玉縮頭縮腦,極不情願地從人群中走出來,接過顏夜峰手裏的包袱裝模作樣的看了半天,最後點點頭,又搖搖頭。


    “葛寶玉,你什麽意思?”


    顏夜峰冷眼瞥向葛寶玉,頓時嚇得這個大胖子渾身一哆嗦。


    “沒,沒意思!”


    “沒意思?”顏夜峰瞪大眼睛,威脅的韻味十足。


    “不,不是沒意思,是不確定!”葛寶玉把包袱翻過來又看了看,“這樣的包袱白馬亭弟子人手一個,那天我確實是給了王子默師弟一個,但不確定就是這一個。”


    “是嗎?”顏夜峰咬著牙!“白馬亭弟子的行囊上都刺有自己的名字,是各自師尊用道法所畫,根本消不掉,你再看看這個,上麵沒寫任何人的名字,我去雜物處問了,今天就隻有你領取了包袱,是不是?”


    “是!是!”


    葛寶玉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腦袋。事到如今,他也是瞞不下去了。“我想起來,確實是這個包袱,上麵沒有道法畫的名字。”


    “哼!滾迴去!”顏夜峰壓低聲音,用隻有葛寶玉聽到的聲音威脅道:“再敢給我耍花樣,下次割了你的一身肥肉!”


    “果真還是他!”


    “我們冤枉夜峰師弟了!”


    王子默再次成為白馬亭弟子口中的孽徒。


    千夫所指,金石為開。


    在所有人都被蒙蔽雙眼的情況下,真的能說成假的,假的便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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