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醒來的時候是在地上,準確的說是半個身子在地上,雙腳還搭在床沿。


    她艱難地爬起來,頭暈目眩,太陽穴像是安了兩個小心髒一樣,急促地跳動著,大腦又昏又漲。


    她用手扶著腦袋,坐在地上,迴憶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邊迴憶著邊揉著兩邊太陽穴。


    她是什麽時候喝醉的,有是什麽時候迴房睡覺的?


    唐晴緊緊皺著眉頭,腦中的記憶被砍掉一塊,什麽也想不起來。


    木門被人推開,唐甜走了進來。


    這丫頭這段時間竄高了不少,一張臉蛋白白淨淨的,身材逐漸變得亭亭玉立。


    “姐?”唐甜奇怪地看著她,“你怎麽坐在地上?”


    唐晴看著她,連忙說道,“昨天發生了什麽?”


    唐甜將托盤放在桌子上麵,無奈地看著她,“你不記得了?”


    唐晴點點頭,眼睛水汪汪的,一臉可憐樣。


    “昨天正說得起勁呢,你突然一腦袋紮在了桌子上麵,不省人事,大家都嚇壞了。”唐甜蓋子揭開,小米粥的香氣飄到唐晴的鼻間。


    “你醉得也太突然了。”


    唐晴摸了摸鼻子,努力想了想,也沒有印象,甚至連斷片的節點都想不起來。


    她移到桌子邊,用力聞了聞。


    唐甜說道,“你先去洗漱,洗漱了再來吃東西。”


    唐晴看了她一樣,覺得她現在是越來越像一個小大人了,她笑了笑,說道,“好吧,好吧,聽你的。”


    吃完一碗香噴噴的小米粥,唐晴覺得空落落的小肚總算踏實了幾分。


    洗了一個熱水澡之後,她覺得自己都活過來了。


    唐晴穿戴整齊,難得地抹上了胭脂,今日她要出門一趟,因為她和常夏芸有約定,事情既然已經辦得差不多了,有些位置她也不好一直占著。


    她來到紫蝶軒,紫蝶軒還是同往日一樣冷清,明明店前麵門庭若市,但是就是沒有幾個人走進去逛逛,和其他幾家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唐晴走了進去,店員正倚在櫃台上麵打著瞌睡,她走上前去,驚動了他。


    店員看來人是唐晴,原本驚慌的臉邊瞬間放鬆下來,看來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還被訓斥過的吧,所以自己來了他才這麽驚慌,因為以為來人是常夏芸或者是常若槐。


    店員朝唐晴露出一個笑容,“唐掌櫃是吧,我們當家的已經在書房裏等著了。”


    唐晴朝他笑了笑,說道,“多謝。”


    說完自顧自地穿過店,來到書房裏麵。


    唐晴走了進去,常夏芸正埋著頭,專注於書桌上的賬目。


    “常老板?”唐晴笑著喊了一聲。


    “唐掌櫃,”常夏芸抬起頭來說道,“還以為你為什麽事情耽擱了,今日不來了呢。”


    唐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昨日和他們喝酒喝醉了,誤了今日的安排,實在不好意思。”


    常夏芸合上賬本,走上前來,笑著說道,“我就是這麽隨口一說,你可別當真啊。”


    她坐在圓桌旁,到了一杯茶水,唐晴也隨之坐下。


    “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常夏芸說道。


    唐晴看著她,將心裏麵早就組織好的話給說了出來。


    “我來是想要給你說,”唐晴的手指撫摸著杯口的輪廓,“事情既然已經結束了,常春樓應該也要完璧歸趙才對。”


    常夏芸低頭沉思著,沒有說話,半響她抬起頭來,說道,“可是覺得哪裏不好?”


    唐晴沒想到她會這麽想,她放下杯子一臉認真地說道,“沒有,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總歸是升福樓的掌櫃,常春樓最開始就是你辦起來的,現在歐庭修已經走了,我想應該還給你。”


    常夏芸看著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那好吧。”


    唐晴放下心來,知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常夏芸猶豫著說道。


    唐晴一雙招子亮亮的,帶著疑問看著她,“什麽事?”


    常夏芸兩根手指擰緊了衣裙,其實唐晴幫他們的已經足夠多了,她覺得自己再提出這樣的求助會使人為難,但是沒有辦法,如今紫蝶軒明麵上看著光鮮亮麗,甚至又開了一家分店,但是這裏麵的頹廢和腐爛,就隻有她自己知道。


    每月的賬目都有問題,但是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一詢問下去甚至都不知道該向誰追責,她剛才在核對賬目,發現這個月的窟窿是更大了。


    父親母親去世的時候,她還是個根本沒有碰過賬本的姑娘,某些事情也是抓瞎不知道怎麽處理。


    唐晴看她猶豫糾結的表情,心想她要說的問題應該比較難以啟齒,於是主動開口說道,“你先說說。”


    “我,想讓你來紫蝶軒。”常夏芸說道,目不轉睛地看著唐晴。


    唐晴一愣,下意識地就在思考要怎麽拒絕。


    常夏芸見她不說話的樣子就慌了,她連忙說道,“不是一直呆在紫蝶軒,就待一段時間就像,我想讓你幫我整頓店鋪。”


    唐晴眨眨眼,笑著說道,“你們紫蝶軒挺好的,需要整頓什麽呀?”


    口上是這麽說著,她下意識地想到了店裏櫃台上打瞌睡的夥計。


    “你可能不知道,”紫蝶軒皺著眉說說道,“自從我接手紫蝶軒之後,店裏的狀態一直在下滑。”


    說著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老店員們敬我,也是因為我爹的緣故,是看在我爹的麵子上,而不是因為我是紫蝶軒的老板。”


    唐晴點點頭,明白過來了,常夏芸在店裏沒有權威,就是因為這樣,店裏的員工們才敢這麽懶散,這也並不怪常夏芸,她的年紀輩分可以說是店裏員工的女兒。


    唐晴想了想,提出自己的意見,“那你有沒有想過,辭退一些消極怠工的員工,招聘一批新人呢?”


    常夏芸搖搖頭,這就是問題所在,“現在店裏的員工們,都是跟我我爹從小生意做起來的,好些家裏都仰仗著這份工錢過日子,若是我把他們辭退了,一家的生計來源就沒有了。”


    唐晴略感無言,她委婉地說道,“可是紫蝶軒是一家店,要賺錢的店,不是善堂。”


    常夏芸點點頭,其中的關節她又何嚐不知道呢,她又說了另一個問題,“我也嚐試過招收小工,可是大多該剛剛學會做事,學了些技術就離開了。”


    唐晴也陷入兩難,可她的難和常夏芸的不一樣,她是難在,要如何勸說常夏芸果斷一些。


    “所以我想請你來紫蝶軒做掌櫃,幫我整頓店裏麵的風氣。”


    唐晴看著她,不一會點了點頭。


    常夏芸有些驚訝,本以為她就算會同意也要考慮幾日,沒想到她當下就同意了。


    “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為避免不妥,常夏雲說道。


    不管怎麽說,常夏芸有恩於她,這次幫忙就算是報恩了,而且她也並不是什麽也不要,就白白幫忙。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唐晴說道,“我不做紫蝶軒的掌櫃,我要和你合作。”


    她想要以入股的方式進入紫蝶軒工作,常夏芸給她股份,她以股東的身份進入,每年獲得一定的分紅,這麽說來,就不是幫忙或者是聘請了,而是合作,以平等的姿態合作。


    唐晴將這個方法告訴了常夏芸,她陷入了沉默。


    唐晴也可以理解,這麽做的話,紫蝶軒就相當於不再完全屬於常氏的,這樣的經營模式對於常夏芸來說是前所未聞的。


    她沉默了很久,唐晴也沒有催促,沉默地待在一旁,畢竟做這樣的決定對她來說又些冒險。


    “好,”常夏芸抬起頭來,臉上掛著平日裏常見的笑容,“我同意,就這麽做吧。”


    唐晴露出一個笑容,顯然常夏芸是個有冒險精神的人。


    兩人達成約定,常夏芸動作迅速,她立馬從桌子上拿住紙筆,開始寫著契約,她們最後商定,給唐晴每年總收入的百分之十。


    至此唐晴就要到紫蝶軒來工作了,她將著個消息告訴升福樓的所有人的時候,大家似乎對於這個決定已經見怪不怪。


    “你們怎麽一點都不驚訝啊?”


    他們的不驚訝,到是唐晴有些驚訝。


    “你都已經做過常春樓的掌櫃了,再去做一次紫蝶軒的掌櫃又什麽奇怪的?”陳勇說著。


    他將做好的首飾放在貨架上麵一個個碼好,唐晴走過去,見首飾的款式有些陌生。


    “怎麽沒見過這個款式。”唐晴問道。


    一說到這個,陳勇就有些興奮,他拿起其中對耳墜,開心地說道,“這是我這次設計的東西,東家說是可以做出來買。”


    唐晴看著他粗糙大手上小小的耳墜,耳墜確實挺好看,比起他以前做的有了很大的進步。


    耳墜是金的,玉蘭花的形狀,小巧精致。


    “怎麽樣?”陳勇期待地看著她。


    唐晴點點頭,誇讚道,“很不錯,你進步很大呀。”


    陳勇朝她笑了笑,眼角的皺紋都堆在了一起,顯得格外憨厚,他又說道,“可是你怎麽是這個表情?”


    唐晴摸了摸自己的臉,訕笑道,“其實我心裏一直有一個很大的疑問。”


    “你說。”陳勇說道。


    “你以前是在軍隊裏麵打鐵的,現在退伍了,怎麽會來首飾鋪裏麵當工匠啊?”


    陳勇舉起手中的耳墜,說道,“你不覺得這些小家夥們很可愛嗎。”


    唐晴點點頭,自然是可愛的,她又看了一眼陳勇高大的身材,可是‘可愛’這個詞語似乎和他不是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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