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李青瑤到門口,顧懷遠站在馬車前,看見李青瑤出來趕忙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擔心的語氣說道:“你出來怎麽也不打個招唿?害我擔心。”


    “我沒事,就是太無聊了,所以來找聖女說說話。”


    顧懷遠看向陸婉婷,對她拱手道:“有勞聖女為我照顧青瑤了。”


    “沒事,就是你今後要更加好好照顧你家娘子了。”


    “聖女這話何意?”


    “沒什麽意思,就是你要當爹了。”陸婉婷不緊不慢地說道。


    “什麽?!”顧懷遠也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看向李青瑤,李青瑤帶著笑容衝他輕輕點了點頭。


    顧懷遠呆愣在原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嚇得李青瑤拉住他的手,“你這是做什麽?”


    “有點疼,所以…我不是在做夢。”顧懷遠看向他的娘子,拉著她的手,衝她傻笑。


    李青瑤白了他一眼,“又在這犯傻。”


    顧懷遠“嘿嘿”地傻笑,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著李青瑤上馬車,“我扶你上去。”


    李青瑤又是一記白眼過去,“我又不是不會走路。”


    “你這不是懷孕了麽,可得小心點。”顧懷遠一邊扶著她上到馬車一邊笑著說道。


    待李青瑤上了馬車,顧懷遠迴頭對著陸婉婷說道:“多謝聖女招待,我們就先迴去了。”


    陸婉婷見他轉身準備走,連忙喊住他:“顧大人稍等,如今青瑤有孕在身,你要多多注意,不能讓她太勞累,不能讓她生氣,避免著涼,飲食方麵忌辛辣,忌生冷,忌甜食。”


    顧懷遠聽得仔細,陸婉婷說完後他點點頭,對陸婉婷拱手道:“多謝聖女,我都記下了。”


    “好,慢走。”此時李青瑤正掀開車簾看向陸婉婷,她對著陸婉婷揮了揮手,陸婉婷對她點頭微笑。


    剛目送李青瑤走後準備轉身進屋,慕容湛就來了。


    “陸姑娘這是從哪迴來啊?”


    陸婉婷聽到慕容湛的聲音,又轉身看向他,“王爺不是在忙著去邊關迎親之事麽?”


    “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所以得空來看看你。”


    “那王爺幾時出發?”


    “不急,還有幾日便是中秋了,待過完中秋就出發。”


    陸婉婷愣了愣,時間過得還真快,轉眼又是一年中秋了,每逢佳節倍思親,可她的親人現在又在哪裏呢?


    見陸婉婷站在原地沒說話,慕容湛低聲笑了笑,對她說道:“陸姑娘不打算請本王進去坐坐嗎?”


    陸婉婷收迴思緒,側身請慕容湛進去。


    兩人坐下後,慕容湛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陸婉婷問道:“陸姑娘這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陸婉婷有些茫然地抬頭,“啊?王爺說什麽?”


    慕容湛皺了皺眉頭,覺得陸婉婷此時狀態不對,“陸姑娘,這是發生了何事?”


    陸婉婷從思念與仇恨中迴過神來,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有點走神了。”


    “嗯,陸姑娘若是有事可以和本王說,本王一定竭盡全力幫你。”


    陸婉婷笑了笑,“好。”


    此時忍冬上了茶,待她退下後,慕容湛斟酌了一下,對著陸婉婷開口說道:“不知陸姑娘中秋有何打算?是自己一個人過還是要迴藥王穀?如果是一個人,不如來康王府,與本王一同過節,也免得一個人孤單,如何?”


    “王爺中秋節應該是要進宮過的吧?”


    “往年我腿傷未愈,都是一個人在府中過的,中秋家宴我沒去過。”慕容湛說這話時,眼中有些落寞。


    “可你如今腿好了,理應去宮中過的。我不是一個人過,我會和我家人一起過。”


    “陸姑娘有家人?我都沒聽你說過。”


    慕容湛有些驚訝,據他所知,陸婉婷是藥王穀的聖女,此前一直居住藥王穀中,但不知道她還有家人。


    “他們不在東臨,也不在藥王穀。”陸婉婷淡淡地迴答,她撒起謊來倒也絲毫不虛。


    “所以中秋節你要離開東臨?那你還會迴來嗎?”慕容湛有些緊張,生怕陸婉婷就這麽一去不迴,畢竟她在東臨的事情都結束了。


    “自然。”


    “那就好。”


    聽到陸婉婷的迴答,慕容湛鬆了一口氣。


    “……”


    一陣沉默後,慕容湛起身告辭,陸婉婷此時對他也隻限於朋友,他知道自己不能太過著急,隻能慢慢一點一點地打動她。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中秋來臨,陸婉婷收拾好東西,坐上了去將軍府的馬車。八歲之前,中秋都是隻有她和師傅兩個人過,後來的每年中秋,她都是人在哪位師兄師姐那,就和哪位師兄師姐過節。今年中秋在東臨,自然就是與六師兄和八師姐過。


    到了將軍府,師兄一家人都在門口等著她,陸婉婷下馬車時就看到那一家人含笑望著她,忽然就想到那遙遠的二十一世紀的父母,還有她的弟弟,多少次他們也是如師兄他們一般,站在門口等著自己迴家?


    想到二十一世紀的父母,又想到北淵時的父親和失散的母親與弟弟,陸婉婷隻覺心中鈍痛,什麽時候,她才能重新有個溫暖的家?


    一路毫無反應,心不在焉地走進了將軍府,陸婉婷就連什麽時候開的飯,她又是如何坐到飯桌前的都不記得,直到聽到師姐喚她,她才抬起頭看向眾人,發現師兄師姐還有楚一川皆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她扯起嘴角,牽強的笑了笑,對著三人說道:“我沒事,就是在想事情。”


    柳北卿語氣有些小心,輕聲問道:“師妹是想你母親和弟弟了嗎?”


    楚一川聽到這裏,插嘴問道:“小師姑的母親和弟弟?怎麽從未聽小師姑講過?”


    柳北卿瞪了楚一川一眼,這小子,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一川見母親瞪著自己,撓了撓頭,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他爹楚雲天又是一記爆栗敲在他頭上,“沒事瞎問什麽,吃你的飯!”


    楚雲天驚唿一聲,“爹,你就不知道輕點嗎?”


    楚雲天哼了一聲,鼻子唿出的氣吹動胡子,他摸了摸小胡子,瞪了楚一川一眼。


    陸婉婷看著眼前這一幕,憂傷的情緒瞬間被衝散,她噗嗤一笑,說道:“也就隻有這種時候能見到師兄這番模樣。”


    柳北卿見陸婉婷恢複情緒,暗自鬆了口氣,也笑著道:“這都是他們父子的常態了,你若是住在將軍府,日日都能看到你師兄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樣。”


    陸婉婷笑了笑,沒有說話。


    柳北卿抬眼看了看她,試探性地問道:“師妹,不如你搬迴將軍府,你一個人住總歸是孤單了點,迴來將軍府,你師兄還有川兒不在家時,我們也能做個伴。”


    陸婉婷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康王如今好不容易對我放鬆了警惕,待我弄清他的目的,我就迴來。”


    楚一川有些不解,問道:“可是康王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吧,不就是想要當皇帝嗎?他針對將軍府,暗中下毒,應該是因為將軍府擋了他的路。”


    陸婉婷搖搖頭,“不對,你看之前安王,他也是想當皇帝,可他沒有說要鏟除將軍府,而是拉攏你們?你可想過為什麽?”


    楚一川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因為師兄手握兵權,因為他是東臨的戰神,是守護東臨的將軍。東臨有如今的太平盛世,都是因為師兄的存在,那些邊境小國才不敢來犯。安王不傻,他想當皇帝,但他不想當一個讓百姓毫無安全感的東臨國皇帝,他需要師兄,需要他繼續為他守護這個江山,所以他隻是拉攏你們,而不是想辦法除掉你們。”


    楚雲天和楚一川都是同時點了點頭,認為她說的有道理。


    “至於慕容湛……他想當皇帝這一點是很明顯的,可我就是搞不懂,他為什麽要除掉你們,難道他覺得他若是成了帝王,就有辦法維持一個太平的東臨嗎?”


    陸婉婷想不通,楚雲天他們更想不通,但畢竟他們沒事,慕容湛也還不是皇帝,他們隻需小心防範,不讓慕容湛奸計得逞就行了。


    “那你還要繼續待在他身邊?”楚一川問這話時,眼神中有幾分幽怨,看向陸婉婷的目光像極了在看一個有了新歡就忘記他這個舊愛的負心漢,哦,不對,是負心女。


    陸婉婷低頭不語,柳北卿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不說那些了,先吃飯吧,今天可是中秋。”


    沒有再討論別的事情,幾人就是單純地吃飯,師姐時而夾菜給師兄,時而夾菜給楚一川,師兄和楚一川也夾菜給師姐,陸婉婷看著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思緒又飄向了遠方。


    北淵某個不知名的小鎮,一個中年婦女坐在桌前,桌上是幾個她精心炒的小菜,她的旁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大概十六七歲。


    那婦女夾了一塊肉放進男子碗中,對他說道:“紹兒,今日中秋,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你多吃點!”


    婦人身著粗布衣裳,手也有些粗糙,還有著許多的繭子,但她的坐姿端正,吃飯時也是細嚼慢咽,極為優雅,與那京中的貴夫人吃飯時的樣子無甚差別。


    那被她稱作紹兒的男子先是夾了一塊肉給她,對她說道:“母親先吃。”然後他才夾起自己碗中的食物放入口中,不緊不慢地咀嚼著,看樣子,是深受他母親的影響。


    婦人看向她兒子的眼中滿是慈祥,隻是那眼底還藏著難以察覺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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