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安胃


    蘇丙指揮著左右放出了第一波的箭,八劍客慌忙用盾牌抵擋。駕車的馬匹有中箭的,發出痛苦的嘶鳴,並且蹦跳著,大吐粗氣,顯得很不安寧。


    “衝吧,頭人!”


    情況危急,安昴知道是不能等了,心裏有點著急,希望能鼓動安危的勇氣,指揮八人趕快衝破有蘇人的堵截,殺入伊頌莊園裏去。


    安畢說:“頭人,我們不如暫時撤了,日後再圖吧!”


    安危說:“不急,不急。我在癲狂之中,把自己大半的鬥魄融入那個孩子的魂魄奧宙裏。或許,我們能通過魂魄共振,在此刻緊急啟動它——”


    他陷入到了沉寂的狀態當中,不一會兒,天空中傳來沉悶的雷聲,一道紅光從雲端閃下,劈開了晨曦的薄霧,射穿了劍客安胃的車廂,留下了一個拳頭大的洞。


    安胃冷不防備,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大喝一聲責問安危:“這是怎麽迴事!你竟然想用邪術殺我!”


    安胃是個精壯的武士,褐色頭發,高鼻梁、大眼睛,一口濃密的絡腮胡子。安胃乃是西域傳說之國蘇美爾人後代,久經周折,流浪來到華夏之土。那蘇美爾國曾經是中亞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裏斯河間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的一個大國,從公元前4000年開始,便有了文明的發端,建為一個幾代王朝更迭的大國。


    蘇美爾人有文字、城池和國家體係。他們發明了輪子和戰車,學會煆燒青銅,製造很多傳遍世界的器物。他們還發明出了獨特的楔形文字,文明之名,實為不虛。然而幾百年前,閃米特族人在漢莫拉比大帝的帶領下,趁著之蘇美爾人的內亂滅亡了這個大國,建立了一個嶄新的巴比倫之國。蘇美爾人自此流落世界,不再有故國。一些不遠臣服於巴比倫國的蘇美爾人,就四處尋求奧援。


    蘇美爾人一直有一個傳說,說曾經在烏魯克第五王朝時代,被擊潰的庫提王朝的軍人們有一支向東遷徙,到了一個極東極寬闊的地方,建立了又一個極大之國,足可以幫助流亡的蘇美爾人,重建神之選民的機會。


    安胃就是帶著這種期待走遍千山萬水,來到今日印度北部一個叫做哈拉帕的城邦裏,這裏生活著達羅毗荼人。安胃一度把達羅毗荼人當成庫提王朝後代,向他們尋求幫助。然而,他在這個城裏遇到一位有先知之力的武士——安奎。


    安奎是一個地道的達羅毗荼賤民種族。他以偷盜和劫掠為生,本來想搶劫外來客安胃的財富,與安胃大戰了一百迴合。結果,安胃用蘇美爾人最悠久的格鬥戰術打敗了安奎。按照蘇美爾人的傳統,手下敗將連奴隸都不如,本來準備一殺了之。安奎卻告訴他一個驚天的秘密,蘇美爾人的庫提兵還在哈拉帕城以東,要向東北去,翻越極其高峻的大山、高原和荒漠,就能找到那個蘇美爾人後裔庫提人建立的大國——大商。


    這件事令蘇美爾武士安胃驚詫不小,他索性用一塊金條向哈拉帕的國王買下了身為卑賤種族的安奎,帶著他一起,翻越了高山、高原和荒漠,來到了小河之國,並在那裏遇到了開啟他們智慧的神人般的武士——安危大師。昆侖山腳下,小河國之內的一場惡戰,讓八劍客自此結盟,結為兄弟,並走出西域,奔向中土。


    正是走出了小河國,安胃才相信安奎所言不虛,果然,在極其開闊的東方之土上,有那麽多強盛的王國。其中最為強悍的,就是周國人和商國人。然而,安胃一直鬧不清的是,究竟是周人,還是商人,是蘇美爾人庫提王朝走出去的那一支。


    安危告訴他,周人應該是他們蘇美爾人的後裔。但通過他親眼的觀察,加之安奎的形容,似乎商人更像。當他看到商人在甲骨上所記錄的文字,不能不讓他久久地迴憶起古老蘇美爾的楔形文字。所以,他一度十分懷疑自己,是否應該投入到商人的陣營裏去。


    這種猶豫不決,使得他和安危的關係一直處於若即若離之中。他並不像其他的劍客那麽完全地臣服於自己的頭人,但又無法離開他。因為通過安危,安胃感覺到自己能與神的世界溝通。那個世界被黃金所填滿,似乎有一個像天父之神——安——那樣高大無比的神靈,坐鎮在天界的正中間,拯救著世間的危亡。


    安胃被安危引導進入幻境裏,認識到自己是守護安神的二十八宿之一,作為蘇美爾流民,來到這世界上飽經苦難,為的是重振蘇美爾人的故威。正是由於安胃向其他七劍客講述了曆史最為悠久的蘇美爾神話,大家才一致同意,使用眾神之神的“安”作為統一的名姓,要向中原行去。


    在周國隨著安危呆得越久,對商周的紛亂理解得越深,安胃就越發懷念自由無拘束的浪蕩生活。他知道整個蘇美爾帝國內的各個城邦,各個曆史時期王朝,也正是像這樣在無休無止的內耗之中,給了外敵以可乘之機。無休無止的戰爭,無休無止的陰謀,叛變和爭霸。縱然借得周人或者商人的兵馬西去複國,麵對漢莫拉比之後的巴比倫帝國,勝算幾何,真難以說清。


    安胃與安危之間有道無形的溝壑。安危也明白,他們彼此猜忌很深,但安危更明白,所謂蘇美爾人、周人、殷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那些星宿鬥士沉寂的鬥魄升騰起來,完成創物主凱暘所托付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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