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主上迴京,恐怕也要站隊了,”


    “陛下對我情深義厚,我自是萬事以他的意願為先了”錦王將香爐的蓋子輕輕合上。


    “那東宮豈非毫無勝算。”


    “一個不得父帝寵信,母後失勢的太子,這麽多年還好好呆在東宮,你覺著是陛下太重宗族禮法,還是淑妃母子太過良善?”


    “主上的意思是太子背後有高人”


    “英王月餘前在並州遭到刺殺,險些喪命,那並州刺史可是他自己一手提拔的。東宮~”錦王將一串檀木佛珠執在手裏,慢慢轉動“也不是什麽良善懦弱之輩啊”!


    “主上踏進京都的那一刻起,東宮也該易主了”


    錦王不再開口,緩緩踱步到窗前,黑衣男子也適時閉了嘴,輕輕撥弄炭火。


    良久,錦王開口時帶著一絲不確定“南星,先生,他,他當真不願意再見我一麵嗎?”


    黑衣男子撥火的動作一僵,提及此人,語氣帶著懼意。“主上,先生說走了這條路,便不能,也不容迴頭。前塵種種,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罷了。等塵埃落定,他會去見您的。”


    “竟是無關緊要嗎”,錦王再開口,語氣帶了苦澀。南星看著主上背對他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山風太大,竟然顯得格外孤寂和……悲傷。


    南星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隻得寬慰道“憑主上智謀,那一天想必也不會久遠”


    “是啊!我還是有價值的,不然也枉費他的心血了”南星語塞。醞釀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主上,今天………您……您從來不會與屬下………”


    “無事,可能是要離開了,有點傷感”錦王歎了口氣。


    “禮部的人快馬加鞭,明日應就到了,你下去準備罷!”


    “是,屬下告退,主上早些休息”南星不敢再看下去。低著頭倒退幾步,下去了。


    錦王望著漆黑的夜幕,許久未動。


    次日,破曉時分,南星敲開了竹門。見錦王任是負手站在窗前。衣服被露水潤濕了。瞧著不像剛起,倒像一夜未睡。


    錦王覺著肩頭一重,看了看為他批鬥篷的南星,不發一言。“主上,您是在顧忌什麽?屬下願為主上分憂。”


    “沒有,和過去告別而已,這一天,我等的,已經太久了”


    禮部的人緊趕慢趕,終於到了祁山,等一切收拾妥當,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彼時紅霞延綿不絕,布滿了半邊天,西寧寺塔頂流光溢彩,喜鵲成群結隊飛過。寺裏的小沙彌說他自幼來這西寧寺,二十多載,從未見過如此盛景。眾人忙附和錦王必是福氣綿延之人。才引來如此盛況。


    大靖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錦王歸。


    據聞,久居深宮,不問世事的的太後娘娘見到錦王的瞬間淚如雨下,拉著錦王的手不放,皇後與淑妃百般勸解,方止住了淚。陛下下了早朝便急匆匆趕到慈銘宮,倒不如太後情緒外露,隻是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於是,當晚的慈銘宮,燈火通明,太後設宴帝後作陪,淑妃勸酒。初坐水果消乏上七輪菜,七十四道,歇坐後再坐:首上果品、切時果、時新果子、彫花蜜餞、砌香鹹酸、脯臘,之後才是正菜——“下酒”十五盞,另有插食,再勸酒。三坐共計一百八十四道,水陸雜陳,山珍海錯,珍饈畢至,極為奢華。


    酒過三巡,皇後借口身子不適,告辭離去太後靠在軟椅上,聽淑妃逗趣,淑妃穿著一襲香妃色宮裝,梳著簡單的螺髻,眉目間點著花鈿,眉目盈盈,與太後軟聲說著話,卸了護甲,親手剝著金橘。皇上與錦王閑聊,似是醉了,不住往淑妃方向看去,眼神裏盡是柔情。


    “錦王弟是覺著今日宴席不合口味嗎?怎麽動了幾箸就放下了。”淑妃是南人,說起話來吳儂軟語,很難讓人生出惡感。太後也附和起來"是了,還是淑妃細心,哀家都高興壞了,錦王是沒怎麽動筷子,莫不是累著了?"錦王正要起身告罪,太後忙攔住了“這孩子,都是自家人,別拘著啊,要怪也怪皇帝,哀家說了不急不急,非著急忙慌的宣你進宮。”


    “母後,您又編排兒子,兒子急著宣錦王弟迴京倒是兒子不是了?可若不宣吧,您又說我不把錦王弟的事放在心上。兒子可真不知怎麽辦才好了。”太後掌不住笑了“罷,罷,哀家說不過你。”錦王也眉眼彎彎,瞧著甚是愉悅。


    淑妃笑意吟吟的接過話頭。“錦王弟可不知道啊,陛下本想等開春,天氣暖和了,挑個好日子接你迴來,太後娘娘不依,愣是想和你一起過除夕,這才著急忙慌的接你迴來,路途勞頓,想是累著了?”


    “淑妃娘娘言重了,臣弟哪就如此脆弱了,不過是臣弟常年在祁山,飲食清淡了些,驟見此等珍饈,有些不習慣罷了。讓娘娘見笑了”


    太後一聽此言,傷感起來,直歎錦王受苦了,禁不住又流下淚來。


    錦王慌忙起身告罪“是兒臣不孝,讓太後娘娘傷心,讓皇兄日理萬機之餘,還要為兒臣操心”


    “可不是嘛,錦王弟如今迴來,可要好好陪陪太後娘娘,承歡膝下才好,太後娘娘高興了,這後宮的姐妹們日子也好過些”淑妃俏皮的開口。太後也笑了“你這猢猻,這後宮有誰過的比你滋潤,還敢編排哀家的不是了”


    錦王笑著湊趣“兒臣來的時候與澤羽見過麵了,澤羽他少年英才,性子也豁朗,兒臣與他倒頗投緣。”


    “你不閑他吵鬧就行了,這麽大人了,還是一點都不穩重,”皇帝不鹹不淡的開口。


    “臣弟覺著澤羽的性子很好,年紀輕輕,學個老學究的樣子做什麽”


    淑妃噗嗤一聲笑了“看來本宮這宴席也沒白費心了。”一時間殿內眾人都笑了。


    夜色已深,太後挨不住的打哈欠,皇帝和淑妃見狀,告辭離去,自有宮人引錦王去寢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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