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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院考試,文科五門武科四門,看起來好像文科比武科似乎還要重要些,但事實上武科的考試雖然少一門,但其分量遠比文科要重的多。要知道是太宗在位的時候演武院考試才加入文科,太祖初創演武院一直隻有武科四門。


    隨著大隋的國力越來越雄厚,國基日趨穩定之後,皇帝對於文人的重視漸漸的提升起來,大隋以武立國,但治國終究靠的還是文人。武夫治國,隻怕越治越亂。大隋的皇位到了太宗的手裏,他登基之初第一件事就是定下規矩演武院考核必須加入文科。雖然當時頗為爭議,但太宗皇帝力排眾議堅持自己的決定。


    於是,就有了當年李嘯九門優異的驚采絕豔。


    到了後來,太宗皇帝的遠見不得不讓人欽佩。演武院如果招收的學生都是純粹的武夫,對於大隋的軍隊乃至於國家根本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修為高深的人未必就是將才,而能衝鋒陷陣在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般的猛將,終究隻是猛將,而不是帥才。


    大隋曆來不缺猛將。


    但,即便文科考試已經被人們接受。可在演武院中還是以武科成績為重。比如方解的文科五門優異,論分量來說絕對比不上武科四門優異,甚至比不上三門優異。文科再好,若是在武科考試中一塌糊塗的話,最多能做個文職。雖然軍中文職和朝廷文官有著本質的區別,可既然從軍卻不能領兵畢竟是一件大憾事。


    文科五門優異,這成績還有極大的水分。如果不是陛下愛惜其才一隻手將方解托起來,論真本事方解能在文科考試中拿三門高分就算不錯了。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方解對武科考試極為看重。


    在到達演武院之前,方解是從暢春園裏出來的。而就在頭天晚上,皇帝結束談話的那句話讓方解更加不敢懈怠。


    “朕既然兩次見了你,就是因為知道你是有些本事的。但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本事還不足以讓朕對你刮目相看,想有個好前程,明兒武科考試的時候再拿下幾個優異讓朕看看。朕從不吝嗇賞賜,有本事你就多從朕手裏拿走一些。”


    這話中不無激將的用意,但也是明確告訴方解,隻要你把自己的本事露出來且讓朕滿意的話,朕肯定會重用你。


    方解怎麽能錯過這樣的機會?


    既然到了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那就絕不僅僅隻有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


    在演武場土城外躺在地上放聲大笑看起來有些傻的少年,最起碼在武科考試中也證明了自己。他才懶得理會那些世家子弟或是鄙夷或是憤恨的眼神,他隻享受著自己更進一步的成就感。被人嫉妒,何嚐不是成功?


    武科四門考試,前兩門其實應該算並為一門。但考核的成績還是要按兩門來算,能再拿到兩個優異,進入演武院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如果說七門優異還不能保證他進演武院的話,那隻能說這世界上沒了公道。


    躺在地上休息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站在土城城牆上的演武院教授宣布第三項考試準備。


    第三項,是騎射。


    演武院飼養的戰馬都在演武場中,而演武場寬大平坦的校場足夠那些考生們展現自己的騎術和射藝了。不管有沒有從前兩項考試的消耗中休息過來,考生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再賴在地上不起來的權利。除非他們想就在此時放棄考試,可身為隋人,骨子裏的驕傲讓他們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可以失敗,但絕不能放棄。


    差不多緩過來精神的張狂站起來,伸手拉了方解一把笑道:“考試之前我就說過,咱們軍伍出身的考生都在盯著你。自從陛下準許咱們穿號衣的參加演武院考試以來,連續三屆考試三甲都沒有一個軍人擠進去。甚至沒有一個軍人能擠進前十,這雖然算不得什麽恥辱,可終究是讓人心裏不舒服。”


    他拉起方解,拍了拍方解的肩膀微笑道:“再努努力吧,兄弟們都看著你呢!”


    “我是典型的小富即安。”


    方解笑了笑道:“你可別把為軍人揚眉吐氣這麽沉的擔子壓在我肩膀上,我扛不住。”


    “到了現在,不壓給你還能給誰?”


    “與其壓給我擔子,你真不如壓給我點銀子。說起來,銀子給我的動力絕對比擔子大。”


    張狂白了他一眼後看著那些準備考試的軍人們,有些感慨的說道:“其實包括我自己在內,哪一個軍武出身的考生不希望自己是那個萬眾矚目的英雄?誰不想成為所有人敬佩的優秀者?誰不想擠進三甲而寫進演武院的記錄中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但是,到了現在我們都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沒有機會完成夢想了,你可以。”


    “幸好你還可以,不然讓我們心裏怎麽能舒服呢。”


    方解看了看校場那邊,有些無奈的攤了攤肩膀說道:“好吧,雖然我不想矯情……下一門考核騎射,但我的馬卻還在城裏。”


    這句話剛說完的時候,方解就看到演武院那個漂亮的女教授丘餘牽著他的赤紅馬從遠處緩緩走了過來。張狂忍不住笑了起來,盯著方解的臉說道:“俊俏少年郎,模樣好看些果然還是有用的啊。你若是能在搞定考試之前先把考官搞定了,這才是讓兄弟們佩服你的真本事!”


    “滾蛋!”


    方解笑罵了一句,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迎著丘餘走了過去。


    “多謝先生!”


    方解先是俯身施禮,然後從丘餘手裏接過韁繩。赤紅馬似乎有些不適應這個眸子是白色的女人,顯得有些局促。當看到方解的時候,顯然它有些興奮。


    “幹的不錯。”


    丘餘對方解點了點頭,看了看方解有些憔悴的表情忽然笑了笑說道:“一會兒是我主考,現在給你個機會賄賂我。別吝嗇使勁往大了開條件,你應該知道收買我的價格肯定不會便宜。”


    方解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試探著說道:“我家門口有一個賣熱湯麵小籠包的攤位,不錯。”


    丘餘白了他一眼扭頭就走,方解訕訕的笑了笑撓了撓頭發。走出去四五步之後,漂亮女教授沒迴頭也沒站住,聲音很溫和的飄了過來:“明兒早晨。”


    “好!”


    方解使勁點頭,傻笑。


    ……


    ……


    方解在準備騎射比試的時候一直在四處尋找,其實從今兒早晨到了演武院開始他就一直在尋找。他在找那個時刻不忘了吹牛-逼可在女人麵前老實甚至可以說畏懼的好像一隻鵪鶉的項青牛,因為項青牛說過,他可是今年演武院考試的考官。


    文科已經結束,武科還剩下最後兩門。


    還不見那個小胖子的身影,方解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又說了謊。在遇到沉傾扇之前方解其實一直沒覺得項青牛真會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當沉傾扇說起項青牛請了牛鼻子老道蕭真人派人尋找他的時候,方解真是吃了一驚。要知道項青牛那個家夥和世外高人這四個字一點都不搭調,方解寧願相信大犬是道宗大能也不相信項青牛說的每一句話。


    如果是項青牛寫出來的話,方解連逗號都不信。


    後來方解信了,但項青牛卻沒來。


    最起碼,到了現在還沒有出現在方解的視線裏。所以方解確定項青牛肯定不在演武場,因為以那個無恥之徒的性子,如果在演武場的話早就跑過來找方解得瑟了。


    方解沒找到他,所以心裏有些擔憂。


    能讓項青牛不來演武場,放過一次在他麵前使勁得瑟機會的事肯定不是小事。而不僅僅是項青牛,方解今天在演武院演武場裏一個穿道袍的人都沒看到。既然清樂山蕭真人是奉了皇帝陛下來觀禮的,為何不來?


    方解之所以擔憂,是因為他心裏隱隱有個猜測。


    看著考生們領到了自己的戰馬之後往校場那邊集結,方解搖了搖頭甩開心裏有些淩亂的思緒。他抬手撫摸了幾下赤紅馬的脖子,微笑著說道:“準備好了嗎?”


    赤紅馬沒搭理它,低著頭似乎是想在光禿禿的校場上找些嫩草吃,不過顯然它失望了,所以對這樣的大場麵有些不屑一顧。在馬-眼裏,好多人好多馬絕對比不上好多新鮮多-汁的嫩草。


    長安城外有一座神泉山,名聞天下的神泉山莊就在神泉山上。神泉山莊以所釀之酒至醇而聲名顯赫,甚至連陛下設宴所用之酒也是神泉山莊供奉上來的。神泉山並不高大巍峨,遠遠的看起來和樊固城西邊的狼乳山有些相似。


    從遠處看過去,神泉山的弧線很柔和。人們提到山的時候往往腦子裏的第一印象就是雄闊險峻之美,而很少會想到山也有秀美的一麵。這神泉山,就是山有秀美的典範。


    神泉山距離演武場並不遠,騎馬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跑一個來迴。


    當年興建演武場的時候,建造土城土山所用的木材石頭,大部分都是從神泉山運來的,包括演武場裏那一片不小的林子也是從山上移植過來的,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神泉山莊在神泉山的半山腰,據說建於大隋太宗年間。是一位太祖立國的時候有從龍之功的將軍後人所建,那將軍的後人無心仕途卻偏愛釀酒。百多年後,他的子孫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爵位,可神泉山莊之名倒是格外的響亮。


    酒池在神泉山莊最深處,實則就是一個極大的山洞。這山洞入口小但裏麵很寬敞,且溫度最適宜藏酒。神泉山莊的鎮山之寶是幾壇已經存了幾十年的老酒,就藏在這山洞裏,原本滿滿的一壇子酒如今剩下一多半,當然不是有人偷喝,據說那酒液已經粘稠到能拉出絲來。沒進酒池,酒香都能醉人。


    而就在方解準備騎射比試的時候,神泉山莊酒池外麵出現了兩個很特殊的人。


    一個是身穿黑色道袍的小胖子,年紀不大。胖乎乎的臉蛋白淨的好像新出鍋的饅頭,誰見了都想伸手在他臉色捏兩下。


    另一個是身穿大紅色道袍的神官,額頭上隱隱間好像有一條裂縫似的。看不出具體年紀,麵容如刀刻斧鑿棱角分明。


    放眼整個大隋道宗,有資格穿純黑色道袍的隻有三個人。一個是清樂山一氣觀的蕭真人,一個是武當山三清觀的張真人,另一個,自然就是很不靠譜的胖道人項青牛。


    “就是這?”


    項青牛看著那個山洞,微微側頭問自己身邊站著的紅袍大神官。


    鶴唳道人掌管一氣觀刑罰,平日裏冷冰冰的模樣令人害怕。再加上大神官這樣尊貴的身份,所以難免有些不怒自威的氣勢。可在項青牛麵前,這位冷傲且有些古板的大神官態度很謙卑恭敬。


    “迴小師叔,應該就是這裏了。”


    項青牛嗯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山洞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裏麵的禿驢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頑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走出來自己認罪還能從輕發落換得心生。我數到一,如果你們再不投降我就要放狗了!”


    “呃……小師叔,數到一是不是太少了?”


    “笨蛋,我不會從十開始倒著數?”


    “師侄魯鈍了……”


    “哎呀我-操,當老子的話是放屁?!”


    “一!”


    這句話項青牛不是對鶴唳道人說的,而是對山洞裏喊的。他迴身勾了勾手指微怒道:“老子不放狗,真當我是嚇唬你們玩兒的?”


    他身後,十幾個小道童每個人手裏牽著一條極雄壯的獒犬上來。獒犬極暴烈,那些小道童雖然都有修為但顯然有些控製不住。


    “放進去,都放進去!”


    項青牛撇了撇嘴道:“禿驢最怕狗啊,這是當年二師兄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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