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排收納盒似乎很久沒動過,上麵積了層薄薄的灰,但對著她的這個盒子上卻很幹淨。


    挪動盒子,牆上嵌著一個密碼鎖。


    “又是密碼?”


    蘇聽雲神色微惱,用實驗室大門的密碼試了下,果然不對。


    她瞳孔微縮,逆著燈光,看到幾個數字上有殘留的油脂痕跡,剩下的就是排列組合了。


    但試了幾次不對,密碼鎖或許會自動鎖定。


    憑著第六感,蘇聽雲按下四個數字。


    “該死。”


    暗咒一聲,蘇聽雲舔了舔唇,都到這裏了,她不甘心。


    閉了下眼睛,蘇聽雲重組了下順序,按完以後,一聲輕微的響動在靜謐的地下室裏響起,麵前的牆掩在貨架後的部分向兩側滑動,拉開一條縫。


    “運氣總算好了一次。”


    蘇聽雲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自嘲。


    輸完那個密碼後,她恍然意識到密碼是葉琪的生日。


    ……


    門後的空間比她想象中還要大。


    中庭鏤空,有一個樓梯通往二層,二層色調統一,分隔成很多間房間,每個房間前麵都有一個密碼鎖。


    隱約能聽到飽含痛楚的呻吟聲。


    蘇聽雲動了下腳步,麵前幾個透明容器裏盛著的不知什麽液體,通過軟管流入幾台精密複雜的儀器裏,嗡嗡作響地躁動聲和蘇聽雲的心跳保持在一個頻率上。


    兩個研究員站在四肢被固定在鐵床上的人身邊,一人調整儀器,一人記錄數值,“再加一次刺激,進行心率檢測……”


    聽到門開的聲音,兩人同時看來,見到蘇聽雲陌生的臉時,其中一名研究員臉色一變,飛快地牆邊跑去。


    牆上設定了一個紅色的警報按鈕。


    “我勸你別按為好。”


    那人剛到牆邊,蘇聽雲的速度卻比他快幾倍,彷如鬼魅般的冰冷音調自耳畔響起,那人汗毛直豎,瞪大了眼睛,“你是出逃者?”


    這裏曾發生過一次實驗品出逃事件,蘇聽雲的速度在他看來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速度,不怪他有此一問。


    蘇聽雲垂著臉頰,低聲道:“可惜不是。”


    可惜找到這裏才發現,這不是她被關了那麽長時間的地方,想來也是,狡兔三窟,以葉升的性子絕對不會把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裏。


    那些她以為死掉的實驗品,原來是轉移到這裏來了。


    “你想做什麽?”


    另一人看著蘇聽雲麵無表情的把玩著匕首,臉色驚懼,“想要試劑?”


    “試劑?”


    蘇聽雲嗤了一聲,“118號嗎?”


    “……你怎麽知道118號?”


    那人震驚更甚,118號是蛇毒提煉的極限,記得當時那個在所有樣本裏承受能力最強,身體治愈細胞最活躍的實驗體都受不住提純118號。


    在後來的研究中,以118號濃度的各種比例,調配出了各種不同的試劑,也是葉家龐大利潤的來源之一。


    “不管你想做什麽,請你不要破壞我們記錄的資料!”


    一人壯了膽子,咬著牙道。


    “你們建立在人體實驗上的資料?”


    蘇聽雲表情淡淡地,聲音冰冷入骨髓,“臉不紅心不跳的用活人做實驗,你們倒真有臉說。”


    “你懂什麽!”


    那人梗著脖子,直視著蘇聽雲,“你知道我們的研究有多偉大嗎?!這是世界上頂尖生化研究員都沒觸及到的領域,區區幾個人的犧牲就能換來未來數不盡的財富,作為實驗品他們應該感到榮幸!”


    蘇聽雲怒極反笑,拖著那人直接走到儀器前,“既然這麽榮幸,不請你體驗一下都對不起你,你說對吧?”


    “不要!”


    意識到蘇聽雲想做什麽,那人驚懼交加,一個勁的往後躲。


    “放開我!”


    “啊啊!”


    蘇聽雲隨便從架子上拿了個粗大的針筒,直接往他血管裏紮進去,針筒裏連接著透明容器裏的不明液體,針筒推到底部,蘇聽雲緩緩鬆開口吐白沫的人。


    另一個研究員被眼前這一幕給嚇傻了,含糊不清地開口,“劑量太過了會死人的,蝮蛇毒液萃取純度太高,沒人能受的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或許你可以呢?”


    蘇聽雲輕淺的聲音鑽進他耳朵裏,如同地獄裏惡鬼。


    他尖叫一聲,一股腥臊味頓時彌漫在空氣裏,他褲子裏滴滴答答地落著黃色液體,使出了吃奶般的力氣奪門而逃!


    這時,一道陰冷的聲音從蘇聽雲身後響起,“蘇小姐。”


    蘇聽雲聞言,身體一僵。


    那好不容易得救的研究員雙腿一軟,就勢跪在了門邊,眼淚流涕不止:“葉家主。”


    “家主,就是她在實驗室外麵打暈我。”


    蘇聽雲轉過頭,看到那個戴著厚厚眼鏡的女孩站在葉升身邊,眼神冷漠地看著她。


    敲暈她的那下她力道放輕了,擔心一個昏迷的女孩發生意外。


    還以為她和這肮髒的人體實驗無關,原來,整棟實驗室都隻是表麵光鮮。


    葉升抬了下手,眯起的眼睛裏狠色盡顯,“蘇小姐,你為夜久做到這種地步,我可很替你不值啊!”


    蘇聽雲眸光輕閃,手掌微微收緊。


    兩次見麵,她都和夜久在一塊,難怪葉升想當然地把她認為是替夜久做事的。


    她抿了抿唇,順勢道:“有什麽不值的?”


    葉升笑笑,沒來得及迴答。


    一直跟在葉升身邊的眼鏡從地下室過來,聲音細微:“家主,軍方派人來了。”


    “軍方?”


    狐疑地目光在蘇聽雲身上一轉,一瞬間,葉升閃過很多念頭,但現在不是細細思索的時候,反正,他不會讓她活著迴去。


    “啟動c級警報。”


    葉升沉下臉,目光森冷。


    在他邊上的研究員和那女孩表情同時一變,腳步一提就往外跑去,與此同時,頭頂紅光閃耀,揚聲器裏傳來冰冷的機械音——


    “c級警報啟動,係統將在一百二十秒後自動關閉。”


    葉升勾起個獰笑,對眼鏡說道:“好好陪她玩玩。”


    揚聲器裏開始了倒計時,葉升不緊不慢地關上地下室的門。


    眼鏡扭了下脖子,發出兩聲脆響,他卷起袖子,“呸”地一口吐掉了嘴裏的口香糖,朝蘇聽雲逼近而來。


    實驗室外麵。


    幾輛車子停在路邊,江晏神色冷峻,“一隊,二隊!”


    章澤心跳如鼓,“爺,實驗室是京城直屬,是不是先申請一下比較好?”


    “申請?”


    江晏皮笑肉不笑,眼底滿是冷色,冷冰冰地吐出幾個字,“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事後追究起來,讓人直接來找我談!”


    二星從望遠鏡裏收迴視線,“爺,那邊有幾個人跑出來了!”


    “看起來神色很慌張?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江晏眉一凝,“一個不落地攔下來。”


    “是!”


    然而,不到一分鍾,二星幾人剛往前衝出幾米,眼前火光乍現,伴隨著轟然一道劇烈的爆炸響動,滾燙的氣流迎麵卷來!


    章澤手臂掩著半張臉,眼睛在強烈氣流席卷下根本睜不開,他隻來得及喊了聲,伸出去的手連江晏的衣角都沒抓到。


    “爺!”


    這麽大規模的爆炸,衝進去是會死的!


    一瞬的怔愣,章澤深深地吸了口氣,望著濃濃煙霧裏實驗室的方向,扯著嗓子喊道:“一隊跟我進去!”


    燒灼的空氣熾熱難耐,實驗室宛如夜空裏燃燒的一個火球!


    江晏臉色緊繃,冷冰冰地掃了眼幾個背後灼燒的研究人員,他提起一個仍有意識的人,“她在裏麵嗎?”


    那人又驚又怕,耳膜仍然嗡嗡作響,聽著江晏的問話都有迴音。


    他一睜開眼,本能地想逃離,但眼前那深邃的凝聚著毀天滅地風暴的寒眸,讓他畏懼的連指尖都難以動彈。


    “她在地下室!”


    到了嘴的“不知道”又吞了迴去,無論是葉升,還是那個闖入的女人都在地下室,這麽迴答應該沒錯吧?


    他心有餘悸地迴頭看了眼,四周的落地窗裂成碎片,金屬框架燒灼的通紅而扭曲,c級警報的自毀程序是從地下室開始啟動的,那是爆炸的中心,那個女人應該早就炸的連渣都不剩了。


    實驗室一層裏的易燃物很多,火勢仍在不斷蔓延,江晏頭腦裏一片空白。


    周遭的聲音在耳邊嗡鳴,冷峻的臉龐倒映在火光中裏,臉上表情無比恐怖駭人,緊繃的唇角線條如刀般鋒利冰冷。


    他所有的行動都憑著本能,腦中的弦繃的緊緊的,她不可能有事,不可能……


    該死的,如果自己早到一點的話!


    時間拉迴兩分鍾前。


    機械的倒計時提醒像是催命符一樣在耳畔迴響著,雖然不知道c級警報是什麽意思,但倒計時結束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蘇聽雲緊皺著眉,體能提升到極限,血液流轉速度加快,該死的心跳聲也跟著“砰砰”不止。


    眼鏡速度很快,也難怪葉升身邊隻跟著他一個人就足夠。


    半分鍾的過招消耗了蘇聽雲大半的體能,銀環一邊提醒一邊不斷吐槽——


    “這就是缺乏鍛煉的後果!”


    “右邊!”


    蘇聽雲臉皮狠狠一抽,因為躲閃不及,右肩被眼鏡堅硬如鐵的五指死死扣住,然後往上一提,隻聽“哢擦”一聲,肩膀脫臼了。


    冷汗滑落,蘇聽雲扯了下唇角,看向麵無表情的眼鏡,“做葉升身邊的狗,做的很開心?”


    眼鏡仍是麵無表情,那張臉好似無論蘇聽雲說什麽都不為所動,鏡片後麵的眼睛沒有一絲溫度,瞳孔成針狀,陰鷙冰冷。


    “嗬!”


    蘇聽雲輕輕勾唇,餘光瞥見眼鏡手上的動作,腳下一蹬,身體猛地往後一仰,從地上提起一個人,猛地擋了一下。


    “噗呲!”


    肉被撕裂來的聲音。


    眼鏡的右手從那被注射了過量試劑的研究員的腹部捅出來,濃稠的血液唿啦一聲流下。


    蘇聽雲趁此機會,把運轉儀器裏的試劑連上滴管,一根粗大的針筒直接紮進了眼鏡還未收迴去的右手背。


    “啊!”


    試劑通過軟管源源不斷的注射進入眼鏡的血管裏,眼鏡發出一聲粗嘎的痛唿。


    蘇聽雲死死地按住,不讓他收迴手,一邊把滴管的流通速度調到最高,一邊和銀環交流,“這樣有用?”


    銀環聲音同樣浮出些緊張,“試試。”


    一句話差點沒讓蘇聽雲吐血,倒計時還剩下不到一分鍾,她可沒那麽多時間去試試。


    “啊——”


    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隻見眼鏡猛地一扯,被蘇聽雲死死按住的那條手臂就和他的身體分了家,孤零零地插在死去的研究員腹部。


    蘇聽雲警惕地看過去,他的鏡片碎裂,雙目充血,皮膚漲的幾近透明,皮下的毛細血管破裂,整個人像被染成了血紅色。


    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了口涼氣。


    “二十,十九,十八……”


    蘇聽雲迴過神,腳步飛快地往門邊靠近,“看起來奏效了。”


    銀環得意道:“沒有人能承受住兩種蛇毒。”


    蘇聽雲:“……”


    在你眼裏,我不是人嗎?


    就在她跑到門邊,眼鏡再次陰魂不散的追了上來,血腥味彌漫在鼻尖,蘇聽雲按動門邊的按鈕,一腳狠狠地踹過去。


    就在此時,“啪”地一聲,所有儀器停止運轉,燈光驟然一暗。


    唯有機械音提示:“電源切斷,最後十秒……”


    伴隨著電源切斷,關到一半的門停下來,眼鏡左手透過門縫,扯著她脫臼的那隻手不放,蘇聽雲痛的低咒一聲,反手抽出匕首,一刀朝著眼鏡手臂刺了下去!


    匕首很鋒利,一刀下去,深可見骨,猩紅的血液呈拋物線狀噴濺而出。


    蘇聽雲眯著眼睛,嫌惡地把白大褂脫了,團成一團擦了把臉。


    “六,五,四……”


    倒計時接近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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