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倉促的爬了起來再無醉意,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那船艙。


    這是一個姑娘從船艙裏探出頭,撐著傘走了出來。


    [滿穗]她打著一把傘,穿著水藍色的長裙,腰間係著白色的紗帶。


    雨水浸濕了她衣服的邊緣,卻沒有在她瀑布般的黑發上留下一絲痕跡。


    她款款地走出船艙,抬起眼眸與我對視。


    這一瞬間,風好像停了,就連時間都被凍結了。


    洛河兩邊的樹木不再搖晃,漫天雨珠也停留在半空中不再落下。


    我隔著靜止的雨幕,打量著那熟悉而陌生的臉龐。


    “良爺”她淺淺一笑,露出了雙頰邊上的兩個梨渦。


    我一時間看著愣神,並沒有迴應,風再次吹刮著河邊的樹木,成片的樹葉沙沙地響著。


    “良爺,下著雨呢,別著涼了。”


    “來,跟我進船艙吧。”


    她邁步走進船艙,一把傘被她遞了過來,正好遮住了我和她。


    她握住了我的手,將怔然的我帶入了船艙。


    ………


    或許我不能再叫她小崽子了。


    九年未見,如今的她已經出落成了一個極美的女子。


    船夫見我們進了船艙,一邊哼著漁歌,一邊搖著船槳。


    天上依舊下著小雨,載著我們漂泊在陸河之上。


    小雨帶著清涼的空氣讓我覺得有些許的冷,可能是喝酒多了些吧 。


    我和她麵對麵坐著,她點了一支香薰,煙雲繚繞間,她用纖細的手拿起茶壺,給我倒茶。


    “本來,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抱歉,第一個五年我無法去赴約,身為闖王的護衛無法隨時離開。”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沒事的良爺,如今你不是也好好的嗎?”


    “我剛聽聞闖軍攻下洛陽的消息,便從旁邊的鎮子坐船過來了。”


    “……”


    “嗬,我和良爺還真是有緣呢,你剛要走遠,我便在路上接到了你,看來是天意不讓我們錯過。”


    她輕笑了一聲,將茶杯遞給了我。


    “你這幾年都住在旁邊的鎮子裏?”


    “沒有,我去過很多地方,隻是在洛陽附近住的最久。”她飲了一口茶。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喝了一口茶,原本的醉意又被解了幾分。


    “……”


    如今九年過去了,當初約定好殺了豚妖,以便證明自己不是殺父仇人。


    不知道她還信不信我和那次的約定。


    “呃……你這變化挺大,雖然個子沒長多少,卻一看就是大姑娘了”


    “嘿嘿,畢竟這麽多年了嘛。”


    “話說……良爺覺得我好看了嗎?”


    “還行吧比起以前的你好了一些,以前你太瘦了。”


    “……”


    “你覺得我呢?變化大嗎?”


    “哼哼,良爺打了這麽多年仗,滄桑了許多。”


    “不過,總體還是和我記憶中的樣子差不多,沒怎麽變。”


    ………


    “嗯,我算了一下,如今你大概二十有三了吧?”


    “嗯~”


    “現在嫁人了沒?”


    “還沒嫁呢,我可是說過要嫁給良爺的。”


    “……”這小崽子,如今這麽大了,也打不得了。


    “良爺呢?打仗的時候娶妻了嗎?”


    “沒娶,兵荒馬亂的娶什麽妻。”


    “也是”


    後來我們又閑聊了一些話。


    ………


    這小崽子竟然沒嫁人,看起來穿著秀麗,想必過得也不錯,至於剛才那句話估計也是她的玩笑吧。


    這讓我越發好奇這幾年她是如何過來的。


    同時我也分享了這些年跟著闖軍的見聞講給她聽。


    還有很多話想跟她講,不過在此之前有件事需要聊清楚。


    “我跟了李自成九年,如今洛陽城破了,豚妖也死了。”


    “當年的承諾已經兌現,那……”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滿穗打斷了。


    “我已經相信良爺不是我的殺父仇人了,不過……良爺的畫像,我可保存不了這麽久哦。”


    “……”畫像?算了她相信我不是她的殺父仇人就行。


    又喝了一杯茶,讓我徹底沒了注醉意,換來的卻是一絲絲的困意。


    “良爺?”


    “怎麽了?”


    “良爺還要畫像嘛?我再畫?”


    “不了”


    “那良爺有什麽嗎?”


    有什麽心願嗎?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有個心願。


    “我想先去解州城一趟,找鳶打聽一下其她幾個女娃怎麽樣了,順便看看她們”


    “挺好奇她們變成怎麽樣了?不知道嫁人了沒有?”


    “哦,她們的情況我知道的。”


    “你知道?”


    “翠兒和紅兒都沒嫁人,瓊華嫁人了,大家都還活著呢,因為瓊華嫁人了,又在北方邊境,見麵不太容易。”


    “不過翠兒、紅兒的話我們可以去揚州城找她們。”


    “揚州?他們不在解州了?”


    “五年前我去找過鳶姐姐,記得當時晉地很亂,鳶姐姐便打算帶她們往南方逃。”


    “幾個月前我還收到過書信,她們目前在揚州的一家茶樓。”


    “紅兒和翠兒在茶樓演影子戲,不知道她們演的如何,我倒是挺想看的。”


    “好啊,揚州挺好的,那這樣吧,之後咱們結伴同行,一起去揚州。”


    “好呀,那便說好了結伴而行。”


    她輕笑著迴應我,這笑容讓我琢磨不透。


    ………


    “哦,良爺”


    “其實這麽多年我跟別人提起我的名字一直都是說[穗]”


    “唯獨良爺,我說了全名是滿穗”


    “哦?為何隻有我有這個區別?”


    “當初我誤以為良爺是我的殺父仇人,讓仇人知道我的全名,我才沒有白複仇。”


    “如今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了……”


    “……”


    “……”


    “……”


    “話說迴來,良爺覺得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你喜歡[滿穗]還是[穗]?”


    “……”


    (作者發癲“嘿嘿嘿嘿嘿都喜歡,都喜歡,都喜歡,都喜歡,滿穗是我的。”)


    “……”


    “……”


    “……滿穗吧”


    “……”


    “我喜歡滿穗”


    “哦……”


    “滿穗、滿穗、滿穗……”我念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名字。


    “……”


    她沒有說話,隻是裝著聽不見我在念她的名字。


    她時不時輕笑著,不知在高興些什麽。


    她望著窗外,飲著茶,似乎在想一些什麽,清涼的冷風也時不時吹了進來。


    前路如何?此去揚州,路途能順利嗎?


    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此時此刻她還活著,我能和她一起,看著她活著,這就足夠了。


    雨好像停了,思考著問題,我感覺到眼皮越來越疲憊。


    我將鬥笠壓低了下來,確保看不見滿穗,靠在船艙,不知不覺睡著了。


    我感覺睡了有一會兒,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靠近我,躺在我的懷裏,嘴裏還在念叨著什麽。


    “良……抱緊我吧,我有點冷了”


    “……”


    我下意識將懷中的人抱著更緊,我感覺懷裏的人微微怔了一下,隨後放鬆了下來,任由我抱著。


    (接下來就脫離原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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