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滿穗分別後,我便一直在打聽反軍報著李闖將的名號。


    跟著李自成九年,他也從闖將變成了闖王,我也成了他的貼身護衛。


    和滿穗的約定我一直沒忘,可是身為闖王護衛怎麽可能可以隨時離開第一個五年我沒去赴約,她可能以為我死了吧。


    九年了如今我和牢李還有身後的弟兄們攻到了洛陽城下了,滿穗……你還活著嗎?


    “弟兄們!額們如今打到了這洛陽,一定要殺了這裏麵的狗官[豚妖]!”李自成在隊伍最前麵喊道,而我就在旁邊靜靜聽著。


    我壓低些了鬥笠,這樣太陽不怎麽照得到我的臉。


    “洛陽”我自言自語道。


    我撇向一旁的李自成,他還在鼓舞著士氣,同時還喊著口號“均田免賦”、三年不征,一民不殺、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很有氣勢。


    我抬頭看了看洛陽城和九年前沒什麽差別,要說唯一的差別吧,我們的攻到洛陽城下了,城上沒了官兵。


    正當身後的弟兄們躍躍欲試時,城門卻突然打開,迎麵的是幾個百姓。


    正當我們疑惑不解時,百姓喊到“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謔,牢良,你看看你看看額這名氣都打到這洛陽城了”


    我點了點頭,以表示迴應“看來這次可以赴約了,不對那豚妖呢”良在心中思考著,可沒思考一會前麵的人喊到


    “李闖王!那狗官在王府裏躲著,裏麵還有一些官兵”


    李自成點了點頭對身後兄弟喊到


    “弟兄們,隨額衝進這王府宰了那豚妖”


    “好!”身後齊聲迴應著


    良聽後嘴角微微上揚。


    洛陽城北門大開,百姓高聲唿喊,迎接著闖軍入城。


    寫著“闖”字的紅旗飄揚在城門之上,臉色發白的參政被綁縛在城門之下。


    闖王騎著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範陽笠、藍箭衣、紅披風,這麽多年的裝束他從未改變。


    而我緊跟在他旁邊殺進了王府。


    ………


    闖軍的兵馬踏過官軍的屍體,整齊地穿過城門,走在洛陽的大道上。


    闖王昂首挺胸,一手牽著韁繩,一手高舉著向沿途的百姓揮手,可謂十分威風。


    崇禎十四年,闖軍攻下了洛陽。


    “饒命啊,好漢饒命!”一團碩大的肉球在地上快速爬行著。


    他穿著褐黃色的王袍,頭戴鑲珠寶的冠冕,一條雕著龍紋的腰帶快要綁不住肥肉。


    這是我第一次見豚妖,即便如此,我依舊一眼認出了他。


    “滾過來!!”正當良還在驚歎這個肉球時,闖軍喊到。


    一位闖軍士兵揪著豚妖的衣領,把他揪到了闖王的身邊。


    “良,這就是你說的豚妖”


    “是”


    “嗬,額記得你以前說過,這慫柿子每年都要收幾個女娃活吃,吃了十幾年了,真滴?”


    “是真的,崇禎五年那一年就是我送的女娃。”


    “那幾個女娃大哥也見過,以前還演過影子戲”


    “哦! 額見過! 還看你們演過戲哩!哎,那些女娃現在咋樣哩?”


    “九年沒見了,不過那一年我沒把他們送給豚妖……她們運氣好的話,估計都活著。”


    李自成聽後沒做迴應


    “媽的!額家就是因為他派的人收糧,全都給餓死了!”


    “大哥!!! 額們快殺了這廝!”


    “剛才額去他王府後麵看,他的鹿都比額那餓死的妹妹吃得好!!!氣死餓了!!!”


    闖軍正準備拔刀斬了這豚妖,嚇著豚妖身體一縮。


    “不行”李自出聲製止。


    “……”


    “不行啊不行!咱要是這麽直接把豚妖殺了,可便宜他狗日的了!”


    “來人! 弄一口大鍋,把豚妖扒了衣服扔鍋裏煮!哦!再抓幾個鹿過來,一逮下嘞!”


    良聽到李自成這句話,心裏默默想著“看來這豚妖活不成了,如今豚妖已死,我也該去赴約了。”


    良走到李自成身後


    “大哥,如今豚妖該死了,我也要去赴約了”


    “這就要走了,不考慮多留一會兒嗎?這還有福祿宴呢”


    “不了……不了”


    “行吧,你既然想走,我也留不住,搜刮了一些珍寶、酒,你拿去吧,還有一匹好馬”


    “嗯謝了,大哥”


    李自成歎了口氣,也沒有再說什麽。


    ………


    我騎馬出了城,馬蹄在土地上濺起飛沙。


    沿著瀍河走了一會兒,不久後我便到了洛河。


    聽說古人常會指洛水盟誓,令人卻很少會這麽做。


    我也曾聽過東漢末年的曹植在洛水邊上寫過一首洛神賦。


    小時候,我爹曾給我念過那首詩。


    現在,我早已忘了詳細的內容,隻記得那是寫曹植在洛水邊精神恍惚,在幻夢中邂逅了洛神的故事。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我突然覺得這不明去向的旅途沒什麽意義,於是便拉了韁繩,將馬停住,拴在附近的樹上。


    拿著闖王送我的酒壺,我一邊沿河步行,一邊飲酒。


    直到臉上出現紅暈才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小眯了一會兒。


    啪嗒、啪嗒、啪嗒


    我聽到了水滴滴落的聲音,好像有什麽落在了我的鬥笠上。


    雨?竟然下雨了?


    我有點震驚,中原竟然下雨了。


    中原一帶……已經很多年沒下雨了。


    現在突然就下雨了,我甚至一瞬間不敢相信是雨,讓我恍惚的覺得是滴落的人血。


    “雨,真少見啊……”


    鬥笠蓋在身上,刀放在一旁。


    我在昏沉的醉意中,閉上了雙眼。


    或許我大概是醉了吧。


    算了,不想再去想那些煩惱的事。


    真的有點累了。


    ………


    “喂……喂!”


    昏沉的睡了一會兒,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


    我睜開了眼,瞥了一眼叫我的人。


    雨還在啪嗒啪嗒的下著。


    河麵上停著一艘小船,穿著蓑衣的船夫撐著船篙遠遠的向我喊話。


    “喂,兄弟,雨下這麽大,怎麽獨自一人躺在河邊上?”


    “我想躺就躺,你管我做什麽?”


    “有人托我來接你,她見不得你著涼啊。”


    “有人托你接我……?”


    “是啊,還是一位姑娘,她就在船上!”


    船夫的這句話讓我醉意淡了幾分,心頭卻突然一緊,直覺告訴我她是赴約的那個人。


    船夫嬉笑著說著揚起下巴,給我指了指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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