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千寒以修煉為名謝絕了董艾和蒙學堂眾弟子為他慶祝的宴會,將自己關在茅屋裏規劃著未來的計劃。


    首先,關於焚心咒的事情他不敢告訴青玄門任何一人,以他這種無身份無背景的小修士,若被青玄門懷疑,很可能的做法是直接一刀切,解決有問題的人,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即便是自己在修行上展現過人的天分,也會在懷疑聲中,處處遭到排擠,自保尚且有餘,可他的家人朋友卻恐怕難逃毒手。


    可就算真的按照那幹枯手指的要求,自己三年內突破築基期,成為寧有道的親傳弟子,習得九轉長生訣,三年之後去見那神秘的手指主人祈求他能放過自己,這種將希望寄托在敵人的仁慈上的行為,就像被野狼叼住的兔子拿出自己珍藏的嫩草來換取自己的活路一般可笑。


    最終,無論他如何苦思冥想,這都是一個必死之局,要麽他習得九轉長生訣交給那幹枯手指,以保家人平安;要麽三年內尋到解開焚心咒的方法,終日苦修,期待有一日能手刃仇敵,可那時怕是連家人的墳頭都找不到了。


    現在,隻有一個縹緲到千寒自己都不敢想的希望,一個賭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的希望,那就是三年後以築基力敵金丹。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千寒就像魔怔了一般,殺了他,隻要我殺了他,我就能守護我所擁有的一切,我要讓他嚐遍我所受的所有煎熬和恐懼,即使同歸於盡,我也要將他打落塵埃,令他魂飛魄散。


    千寒摸了摸藏在懷中的納戒,從中取出一本泛黃古書,封麵上赫然落墨這幾個大字——《萬化歸元錄》。


    這是一本古修功法,主修混元功法,來源已不得而知,在從班風顧的納戒中獲得這本功法之後千寒從未考慮過修煉這本秘籍,修仙界中千百年來也唯有一人憑借混元功法修至化神境,可事到如今,千寒鬼使神差的取出了這本秘籍,他用手撫摸著這本泛黃古書,腦海中想起了在叔叔家的種種美好迴憶;想起了和畢良平日裏的勾肩搭背;想起了親切的唿喚出“夢琰”兩個字時略微的忐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吐納靈氣時的激動與興奮。


    一幅幅過去的剪影如一張張畫卷,在他心中悄悄流淌,不該再逃避了,金丹老鬼又如何,舍下這條性命也要與反抗這該死的命運,即使希望渺茫,他也願意賭上自己的前程,賭上自己的親人與朋友,賭上自己所能賭上的一切,在這絕境中拚得一絲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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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眾人們期待已久的十強排位賽終於拉開了序幕,按照慣例,省去主持人的各種廢話,決賽正式開始。


    千寒一改之前的策略,縱身第一個躍入鬥法台,環顧四周,眼中露出睥睨的神光,若是連這小小的宗門小比都無法取得名次,他何談以四年的道行去挑戰那不知修煉了多少年的金丹老鬼。這場排位賽他不僅得贏,還要贏得眾人為之驚愕。


    在他剛一上台,立刻有一持扇的白衣男子登台挑戰。


    “擂主千寒,蒙學堂一階內門弟子,對陣,蒙學堂三階內門弟子施新覺。”,比試正式開始!


    與以往的比試不同,這次千寒的戰術是速戰速決,力求以最少的靈力擊敗所有敢登台挑戰之人。在裁判話音剛落之時,二人同時朝著對方激射而去,雙方都打定了同樣的心思——速戰速決!


    施新覺前衝之時雙掌在胸前合十,輕輕一搓一柄金光靈劍憑空浮現,一手反手提劍,一手雙指並攏遙遙朝千寒一指,鬥法台上地板翻湧,五道纖細的荊棘藤蔓破土而出,以迅雷般的速度朝千寒纏去,千寒前衝之勢不減,甚至比之前還快了三分,以極快的速度優勢衝出了藤蔓的圍擊,施新覺暗道一聲找死,手中光劍分出十幾道虛影,又從四麵八方向千寒攻去,這手分光化影術虛實結合,正是施新覺的殺手鐧,依靠此術他不知將多少弟子玩弄股掌之間。


    閃耀著寒芒而來的道道光劍終於是逼停了千寒的腳步,他手忙腳亂的躲避著四周飛舞的劍光,甚至被一道劍光削去了衣角,施新覺沒有放過這個破綻,在千寒閃避之間找準時機一劍刺去,千寒隻得奮力扭動腰身避開要害,但仍是被刺中肩膀,光劍透體而出,卻不見絲毫血跡,施新覺的這一劍竟是虛劍!場上眾人無不驚唿,因為千寒背後即將有一道閃著金茫的光劍直刺後心。


    就在此時,裁判餘正信袖中射出兩道弧光,瞬間將場上飛舞的劍影盡數擊碎。


    施新覺見到裁判幹涉,定是見那千寒必死無疑才出手相救,這場比賽終究還是他勝了。


    施新覺從懷中又掏出先前那副折扇,一手搭在身後一手搖著紙扇,走到千寒麵前,身體微微前傾,瀟灑的說道“打得不錯!”


    說完便雲淡風輕的向鬥法台中央走去。餘正信看著身邊的這個維持著矜持的微笑的白衣少年,不忍心的對他小聲的說道“快下去,是你輸了。”施


    新覺驀然驚愕的抬頭望向高大的餘正信,餘正信又對他說道“你近他身的時候沒注意到你的分光化影術多了一把劍嗎?若不是我及時打斷,現在你已身首異處了。”


    即便聽了餘正信的解釋,施新覺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股慌亂感向他襲來,四周原本的歡唿聲落在他耳中仿佛成了一聲聲嘲笑,他愣在原地,白淨的臉龐此刻也漲的通紅,氣得他憤怒的將扇子在地上摔得粉碎,步伐快速的走下台去。


    餘正信這才向眾人宣布比試結果。


    第一場,千寒勝!


    台上觀眾熱烈的歡唿聲也逐漸停止,沒過一會就又爆發出雜亂的討論聲,有膽大之人更是站起身來大喊黑幕,台上噓聲一片,餘正信看眾弟子們已鬧成一片,正欲開口解釋,突然感到高台上傳來一陣濃烈的威壓,台上幾個帶頭起哄的弟子瞬間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喧鬧的人群像是被捏緊脖頸的鴨子一般,聲音戛然而止。


    一股窒息感彌漫在人群之中,僅僅三五個唿吸的時間,眾弟子們卻感覺無比漫長。直到威壓逐漸消失,餘正信才簡單的向眾人解釋了方才那場比試千寒是如何趁亂將自己的光劍混入施新覺的分光化影術中。可經過剛才那一陣威壓,眾人們已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見場麵有些冷場,餘正信宣布暫且休整一刻鍾,以緩解場上緊張的氣氛。


    “餘裁判,我不用休息,請直接開始下一場比試。”


    看台上這才傳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餘正信看著身上衣著有些襤褸的少年,雖然有些狼狽,但雙目中依舊透露出堅毅的目光,在這目光中,他好像讀懂了這個少年的心思。


    “比試繼續,有請下一位攻擂者!”


    隨著餘正信高昂的聲音在鬥法台上響起,觀戰台上的弟子們氣氛也逐漸迴溫。


    一個壯實的圓眼男子翻身上台,這是一個粗線條的漢子,肩膀寬闊.額頭寬闊,身材高大,看起來猶如凡間的一介武夫。在他上台之後看台上的議論聲更大了。有人口若懸河的向周圍人介紹道這漢子如何如何厲害,有人陰陽怪氣的表示千寒這把必敗無疑,總之觀賽的弟子們紛紛對千寒不太看好,認為他上一局是僥幸取勝,這次碰到硬茬子必定被揍趴下。


    待到鬥法台上兩人站好身形,餘正信宣布道“擂主千寒,蒙學堂一階內門弟子,對陣,外事堂石詠誌。”


    比試開始後石詠誌率先發難,一身肌肉鼓起,整個人如颶風一般前衝而去,鬥法台的地板都在他一步步的蹬踩下出現一個個凹痕。望著如惡狼般襲來的石詠誌,千寒沒有選擇拉開距離,而是猛吸一口靈氣,體內靈力飛速翻湧,這一場,他並不準備再吝嗇靈力,準備以雷霆之勢震懾眾人,讓他們失去再挑戰自己的勇氣。


    石詠誌看著前方不斷掐指捏決的千寒,衝擊之勢更加迅猛,對方這麽長時間的準備,所使術法必定威力不俗。來了,感受到前方地麵的異動,石詠誌身體微微側擺就要繞過這記岩突,就在他身形扭轉的同時,地麵瞬間突起四根石刺向他直插而來。


    石詠誌暗罵一聲卑鄙,一慢四快的岩突術打了個他搓手不及,隻見他在岩突快要合圍上的間隙提身而起,躍過岩突,在半空略作凝滯。但千寒的術法並沒有結束,合圍的岩突之上又鑽出墨綠色的藤條,迅速的爬滿石詠誌全身。


    正是當日賈夢琰的拿手好戲,術上生術。


    石詠誌也沒慌亂,全身血氣翻湧,雙臂青筋暴起,抓著這些藤條的根部將其連根拔起,但此時已經晚了,先是一陣清風撲麵,石詠誌的眼睛裏倒印出一顆人頭大的火球,此時他身上還殘留著幾根尚未扯斷的藤條,見避無可避他隻好雙臂交叉護在頭前,一身靈力全都注入護體罡氣之中。


    風,變大了,從開始微弱的徐徐清風,越吹越快,越吹越快,翻騰之間竟形成一股橫向旋風,旋渦般的風眼刮來嗚嗚的聲響,好像生鏽的嗩呐,吹來最終的奏曲。然而死神卻不是旋風,而是那顆洶湧的火球,火焰順著旋風的軌跡擴散開來,在嗚咽的風聲中它如同猙獰著麵孔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將石詠誌整個人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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