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良和千寒的慶功宴大擺了三天,期間也有不少加入青玄門的弟子下山而來,但氣氛遠沒有第一天的熱鬧。三天之後畢良還邀請千寒隨他去柳城認認門,不過被千寒拒絕了,柳城距清河鎮一來一去起碼得十天的路程,這一來一迴就沒多少時間陪伴親人了,畢良隻能作罷。本來他是不用迴柳城和家人告別的,但經過這幾日看千寒和他叔叔堂兄們相處,他心中也泛起了歸鄉的念頭。於是二人在慶功宴之後便告別了,畢良臨走對千寒說道“以後有機會去柳城,你就說你和畢府的畢良是結拜兄弟,在柳城你倒立著走都沒人敢攔你。我迴家和家裏人說一聲,將來也在清河鎮開個酒樓,就讓你叔叔當掌櫃的,以後你也能安心修煉了。”


    千寒聽後沒有多說什麽,雙手抱拳彎腰向畢良一揖到底,畢良一見他抱拳就趕緊製住了他即將彎下去的腰說道“別別別,我可受不起你這一拜,若不是你當初在水司樓教我逐穴吹火,我能不能進入外門尚不而知,若不是你在山頂等我到深夜突破練氣期,我更是進不了內門,你要是非要和我計較這些,我還不得給你磕一個?”


    二人相視一笑,千寒扶畢良上馬,目送他離去,直到路的遠方看不見他的身影這才沿路而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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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千家的門檻快被鄰裏鄉親踏壞了,往日裏搭過話的沒搭過話的,隔三差五全往千家跑,各種賀禮不斷,千不換讓自己媳婦把這些賬都記下,將來這些送的禮遲早還得還迴去。千不換的媳婦可是個小氣的人,說這麽些年養著千寒也不是白養的,如今他飛上枝頭了,自己怎麽也得沾沾光,全然忘了千寒他爹每年寄給他們家的錢。


    千不換開始還試圖給她講道理,說現在這些人給他們送的禮越多,將來要迴報的就更多,你不給吧,又背後說你閑話,你給了他們又會仗著這點薄禮索求更多。可他媳婦就是認死一個理,吃進去的咋能吐出去,將來求他千家辦事還不得看她臉色,愛說閑話說去,想找她幫忙,也簡單,看求她的人“心意”如何,“心意”到了,再考慮也不遲。


    兩人誰也說不過誰,反倒賀禮是全進了千家的口袋。


    千寒迴來後找千不換說了開酒樓的事,讓叔叔早點準備,先看好地方,再在鎮子上找好人,雖說將來畢家那邊也會派人過來,可酒樓開張,用誰不是用呢,更何況開在清河鎮,店裏本地人多了生意也好做。


    千不換摸著他的頭說道“這短短半旬不見,小千寒一下子就長大了阿。”千寒臉一紅,從小到大,叔叔從來沒打過他,雖然平時是絮叨了點,但實際上他也是個精明人,印象中叔叔什麽活都做過,什麽都會幹,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索心就是叔叔從小教他的。


    千寒朝千不換做了個鬼臉,就準備去找他兩堂哥玩,千不換又叫住他說道“趁你還有些時間,去長陽城看看你父母,也給他們報個喜。”


    “將來再說。”這一句話猶如當年千寒父親對千不換說的一般。他也隻能隨千寒去了。


    千寒其實對父母沒什麽概念,從小就隻見過一麵,平常鎮上也沒人敢提這事,因為凡是敢說這些話的,千飛就去揍他們,老的打不過就打小的,外加千不換在鎮上名聲也不錯,一句小孩子打架再陪著喝點酒就過去了,鎮上人見這一家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得,頂多背後嚼兩句舌頭,可這事一傳到千不換媳婦耳中,她可不樂意了,罵千寒就算了,敢罵她男人和兒子,當即出了門罵街,陰陽怪氣的語調愣是讓鎮上人全都閉了嘴,得,這下連背後說閑話都得關起門來說,生怕被那婆娘纏上。


    千寒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一天夜裏,他把兩個堂哥叫到裏屋,再去樓頂四處張望著看了看,見沒啥可疑人物就悄悄教了兩個哥哥基礎吐納法,其實這功法他們都會,隻是兩個堂哥好似不開竅一樣怎麽都感覺不到靈氣,更別說靜息凝神,內視觀火了。千寒覺得應該是清河鎮的靈氣濃度太低了,凡人想吐納靈氣已經不容易,在這清河鎮更是難上加難。最後千寒隻好作罷。


    就這樣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畢良也帶人返迴了清河鎮,酒樓的事情自然由他帶的人和千不換去商量了,千家雖小,不過如今也已是忙碌了起來。


    今日,終是和家人告別的日子,千家一家人齊聚於水司樓門口,連以往對千寒沒有過好臉色的千家媳婦也是慈眉善目,熱情洋溢。


    千寒道“叔,你們別送了,每年過年我還會迴來的。你們就當我是去了個遠一點的學堂,將來我本事大了說不定還能把你們接到山上去。”


    千不換依舊是那愛絮叨的毛病,叮囑著千寒不要太想家,一心修煉,家裏他能照顧好之類的。


    直到畢良在背後暗暗催促,千寒才依依不舍的和他們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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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路上,畢良出奇的安靜,千寒也察覺到今日的畢良有些反常,便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迴家後家裏出啥事了?”


    畢良走在前麵,搖了搖頭,沉默良久對他說道“千寒,你知不知道仙凡有別這句話。”沒等千寒開口他又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沒見過我的父親了,他原是梁王封的柳州刺史,屬於封疆大吏,從三品的權臣,在柳州天高皇帝遠,說他是個土皇帝也不為過,可最終還是跟一散修入山修道了,那時候我還不懂他為何拋家棄業,榮華富貴說走就走。後來長大了些,聽聞了修行界的種種奇妙,開始對修行產生了那麽一絲向往,再到後來的修行功法,見到青玄門宏偉的山門,我才開始理解他當年為何要走。”


    畢良從包裹裏取出竹筒喝了口水又繼續道“之前我迴家的時候,滿懷高興的給我娘講我成了仙家弟子,還是內門弟子以後,她第一反應不是多麽高興,而是下意識的捂上了嘴,臉上帶著驚愕,就連眼中的神采都仿佛黯淡了許多。後來我自己琢磨了許久,也明白了修行之後必然和親人聚少離多,築基期修士能有兩百年壽元,金丹期更是多達八百餘年,可是我的母親,怕是連五十年都沒有。這五十年,我還能見她多少迴。”


    畢良轉過身來望著他,聲音略帶哽咽道“千寒,你說我要不當個外門弟子,憑我的能力和家業在外經營宗門的世俗生意如何?”


    千寒看著那雙帶著迷茫和尋求的眼眸,下意識的說道“要不咱兩還是先想想宗門小比能不能保住內門弟子的身份如何?”


    噗嗤一聲,畢良直接被他氣笑了,對著他胸口就是一拳“我跟你說啥你跟我說啥呢,憑我這萬中無一的修煉鬼才,一個宗門小比還不是輕鬆拿下?”


    千寒道“不是,我意思是要不咱先把眼前的問題弄好咯,將來說不定你這萬中無一的修煉鬼才分分鍾結成金丹,那時候天下之大你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畢良又給他一拳,“這話哥愛聽,你這兄弟沒白認。咱兩現在宗門小比上威風一把,然後分分鍾結丹把家人都接到青玄門。”


    “走著,這次看誰先到山頂。”


    其實二人心裏都明白,想把家人接到青玄門,不僅得突破到金丹期,而且還要丹成三品以上才行,等那時候,恐怕早已換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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