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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駿馬急馳的速度在漠中愈見遲緩,逆風而行令這牲畜也察覺出風勢中的不善和危機,陸以蘅分不清自己奔出多少裏,濃雲遮蔽了星光月影,馬兒躊躇著蹄子竟有了畏懼的卻步之意,好似前方伸手不見五指的荒漠中有著令它極度不安的存在。


    陸以蘅唯記得那行軍地圖所指示的位置,耳畔鼓噪唿嘯的狂風將長發席卷,她策不動馬兒前行,稍稍睜開眼,無數的砂礫就強迫著擠進眼眶,她嗆聲掩袖想要抵擋風沙的侵襲,誰料手中韁繩一鬆,整個人就從馬背上翻落下來。


    柔*軟的砂礫能讓人輕而易舉坳陷進去,在大風的作用下變成滾滾流沙,裹挾著她的身子往坡下滑去,馬匹不再受到韁繩的鉗製撅著蹄子長鳴一聲掉頭就朝來時路狂奔。


    陸以蘅喚不迴座駕,攀住砂礫中的岩石強迫著支撐起身子。


    “鳳明邪——”她的聲音瞬間被淹沒在沙塵裏,衣衫被強風所帶動的方向連身體都無法控製,手掌連同腳下被流沙掩蓋絆附,突地有人在暗澀窒息的沙塵裏托住了她傾倒跌撞的腰*身,帶著轉瞬即逝的隱約芳香和柔*軟觸感,陸以蘅心頭一跳下意識忙抱住他的胳膊,生怕一眨眼,連感覺都化成海市蜃樓。


    “你怕是瘋了。”男人有些無奈按著脾性喝道,掌心輕輕壓*在她發頂替她擋去漫天飛沙,若不是他見到無人座駕狂奔而去的銀鞍白馬,辨認出它的主人是誰,興許已經錯過這個姑娘。


    她不知道這黑風沙即將來臨之時最是萬分危急?


    陸以蘅被糊了一嘴的沙,她直不起身子,一手撐著沙岩一手抓著男人的衣衫掙紮的想要爬起身:“哪及小王爺您明知風沙來襲還要逞能做什麽英雄好漢?!”她忍不住還嘴,這龍標營副將還未歸軍,男人定是循著合壟峽入戈壁灘找人去了。


    鳳明邪挑眉,墨色長發繞著五彩雀羽如夏生花,明明這晦暗之中沒有光線卻覺得莫名帶著異常的耀眼灼華:“隻準你披甲上陣,倒不許本王關護旗下?”


    他竟然還有心情在這種情況下談笑風生?


    陸以蘅瞪他一眼:“我、我不同你講理!”這男人強詞奪理的很,她咬牙手肘一撐沙岩崴著腳爬起身,還沒站穩臂彎就叫人狠狠一拽,半個身子毫無預警的就撞進了男人胸膛。


    “小心!”


    他略有急促的聲音落在耳畔,隻見到暗影風岩下一條正在躲避沙塵受了驚的赤色環蛇吐著信子,一口已咬在了鳳明邪的手臂上。


    陸以蘅倒抽口氣,心驚心懼下不知從哪抽出的匕首,無月風沙中手起刀落,斬下了環蛇的腦袋,鮮血一瞬就被砂礫覆蓋。


    鳳明邪剛要張口說什麽,陸以蘅一個慍怒眼神瞪了過去:“你住口!”


    她可沒什麽大小尊卑,脫口而出,抓起男人的臂彎掐至傷口,匕首毫不留情“呲”的劃開一道血口,她抿唇俯身就朝著占有毒液的傷口吮下,啐,突出的血漬都帶著一股蛇類毒液的作惡腥味。


    她唇角溫軟,與滾*燙的熱血混合的是冰冷的唇*瓣,似感覺不到疼痛,鳳明邪竟覺有些許的細癢觸到了心弦。


    那姑娘已忙不迭解下腰間懸著小水囊,擰開塞子將清泉倒在男人血漬黏膩的臂彎上,她很清楚在這種無法照料解毒及時的情況下如何處理才是最有效的,兩人暴*露在沙塵之下,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來給傷口仔細上藥,她想也未想撕下裙袍的碎花布條將他的傷口綁縛起來。


    “我們不能往迴趕了。”鳳明邪沉聲,強風已叫人直不起身子,好像有一股巨大的風牆在緩緩地壓迫靠近,可怕的是竟不知從東南西北何處來。


    “可也不能躲在此處坐以待斃。”陸以蘅抓緊了他的衣衫,黃沙倒灌滿嘴,連唿吸都刺痛難忍,沙塵越來越強烈,呆坐原地絕無生路,可若是頂風前行,在已經迷失了方向的大漠中,隻會無處可逃、身陷囹圄。


    兩人稍一停駐腳步,流沙瞬間覆蓋淹沒腳背,他們雖未曾開口可皆是臉色微沉,暗道不妙。


    突地,在狂風砂礫中似隱約有著蹄聲和微弱的鈴音。


    叮鈴鈴。


    時近時遠。


    叮鈴鈴。


    陸以蘅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她拽了拽鳳明邪的衣袖,但見男人好似也聽聞了動靜。


    “駱駝!”她驚道——荒漠中的野駱駝——


    陸以蘅眼底乍現驚喜,循著聲音,幾乎是拉扯著鳳明邪連滾帶爬朝著鈴音逆風奔去,商旅隊時常會在偶遇野駱駝時給它係上銅鈴以防自己迷失於風沙中時留下一線生機。


    沙漠中的動物會在黑風暴來臨前尋找避難所,跟著野駱駝,一定可以找到擋風避沙的地方!


    那聲音在風中時隱時現,他們看不到野駱駝的身影,隻得跌跌撞撞拚了命追尋,不肖片刻,果然出現半座斷壁殘垣的黑影小城,年代久遠,不少的房屋城牆早已坍塌,看的出來,這不是死城而是一座荒城,被埋沒在曆史洪流中無名無姓的聚集地。


    鳳明邪推開被壓垮一半的殘破木門,兩人摸索著石牆壁壘躲進了角落,很快,緊閉的木門就被黃沙掩蓋大半,隻有冷風唿嘯著從細縫中穿梭。


    北地的夜晚極其寒冷,沙暴中除了風聲再無其他,那令人錯覺似目光所及中再也沒有任何活物的存在。


    唿吸聲此起彼伏。


    鳳明邪卻感覺到那姑娘不安分的在身上搜尋:“你做什麽?”他沉聲輕問,腦中微微所有眩然,不知是因為這風沙慌了神還是方才的蛇毒所致。


    陸以蘅沒吱聲,她指尖輕輕抵上男人的掌心,掌中有一道血染幹涸的溝壑傷痕,是方才救她托住腰*身時磕在砂岩上劃出的血痕,鳳明邪沒有說,可陸以蘅不傻,她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一點點尋著感覺和記憶塗抹在掌心血痕上。


    刺痛感在四肢百骸侵入,昏暗閉塞的土牆壁壘中看不清任何身影可足以想象現在的陸家姑娘有多虔誠認真,這可是為數不多的,全心全意的時候,鳳小王爺不覺得這是疼痛受罪,尤其那姑娘還俯身輕輕替他吹了吹傷口,就好像在誘哄安慰怕疼的孩子。


    近在咫尺的距離就仿佛點滴心緒都能透過唿吸傳遞給對方,陸以蘅察覺自己順其自然又不尋常的關切愛護時忍不住心頭一跳,總覺得自個兒的情緒在鳳明邪麵前袒露無遺,還來不及縮迴去的手就被男人扼住了,“啪”,她瘦弱的肩頭被強製性的壓進那充斥著溫軟花香的懷中。


    噓。


    鳳明邪輕聲示意。


    陸以蘅心跳如雷還以為這富貴荒唐骨又是一番恬不知恥的戲弄調侃,然她霎時也覺出了不對勁,被風吹得嘎吱響的木門外有著細碎的腳步聲。


    踢踢踏踏,四足動物帶著焦慮和驚恐,雜毛摩擦過木欄和石牆,隱約夾著急促的唿吸和低鳴撞著破舊木板。


    陸以蘅屏住唿吸:“那是什麽……”她目不轉睛的盯著木門,不敢動、不敢想,沙漠之中有著什麽兇猛惡獸她還是知曉的。


    “荒漠野狼。”鳳明邪唿出的熱氣打在陸以蘅的耳邊有些瘙癢,她因這四個字背脊發涼,也因這四個字惹得半身緊斂燥*熱。


    陸以蘅“咕咚”吞了口唾沫,男人的胸懷很是溫暖,鬆垮的金線勾掠過五彩雀羽的輕佻與奢靡,她細細抽了口氣,兩人定是狼狽不堪、不修邊幅,可隻要抬眼就能在黑暗裏感覺到男人那雙雲生霧繞的慵懶眼眸中綻著豔情光華。


    可惜看不到,也所幸,看不到。


    “它會發現我們嗎?”這是一頭孤狼還是狼群的探路者,陸以蘅不知。


    “它隻是來躲避風沙,”鳳明邪察覺出她的謹慎緊張,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別怕。”他安慰著又幾分想笑,“噗嗤”,沒忍住。


    憋著勁的嗆聲令陸以蘅蹙眉:“笑什麽?”


    “你不是一拳就把猛虎打趴了,還怕幾匹沙漠孤狼。”鳳明邪大咧咧的調侃,緩解著兩人被困沙漠古城的窒息和無助感。


    陸以蘅尷尬的抽了抽眼角,得,分明“造謠一時爽,辟謠跑斷腿”的真實寫照:“是,我一拳能打死老虎,王爺您可要小心著點。”若是動手動腳輕佻放浪,那天惹她個不痛快,砂鍋那麽大的拳頭下來,那就是十個壯漢也遭不住。


    鳳明邪喟歎低笑的聲音好像暗夜中流轉的月華。


    陸以蘅這幾天披星戴月早已困乏疲累、饑寒交迫,黑暗、昏沉、窒息,所處環境的壓抑好像被放大了無數倍,人在不知前路的一刻總會叢生許多的絕望。


    耳邊充斥的除了風聲再無其他,原本悉悉索索的動物腳步漸漸消失在荒漠的夜裏。


    死寂、死寂。


    若不是還有幾縷淺淡的唿吸,幾乎令人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


    “鳳明邪,我們會不會死?”陸以蘅沙啞著聲,他們無水無糧,若這場沙暴幾天不停歇,他們也許會成為沙漠中無人知曉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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