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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玥公主師從左右神武衛首將簡奕簡校尉,這一手九節金鞭雖內力勁道不夠可架勢卻是十足的,鞭尾纏繞著勾絲的迅風瞬間就劈到了陸家姑娘的腦門上。


    陸以蘅眼明手快,一把推開險被波及的陸仲嗣,立身翻袖半側間掃腿跨步、橫臂直擋,不躲不閃反而迎麵襲上一把扼住了那後繼無力可續的鞭尾狠狠一拽。


    細小的鐵絲裹著皮革和金線緊緊勒在她的手腕,小公主大驚之下甚沒有料到陸以蘅會有膽子和能力抓住她的金鞭,頓時整個身子順著拉扯的力道傾倒而去!


    啪踏——


    明玥吃虧在先可應變不慢,狼狽踉蹌三步忙穩住下盤,馬步狠實一紮,昂首挺胸就拉開了不服輸的攻勢,那身百花羅裙好似飛揚而起的春光綠影,這兩個姑娘聲勢不讓,氣勢更不輸,互相抓著九節金鞭的五指都生生的勒出了筋絡痕跡。


    金鞭霎時繃得挺直挺直,好像還發出些許扭曲的聲響,落在所有人的耳中都似轟然震動,稍不留神,便是分崩離析之態。


    一旁的宮娥奴才們都被這場景驚得瞠目結舌,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陸以蘅!”小婢女迴過神又驚又急,橫眉怒對,“你好大的膽子,竟在深宮內苑對公主動手!”


    莫說當今天子都未曾下手罰過明玥,任是盛京城裏的皇親國戚見了她都是低眉順首捧在掌心裏的,明玥生就肆無忌憚、橫行霸道,如今哪裏饒得過這讓她丟人現眼的陸以蘅。


    “還不快放開殿下,”宮娥們的眼角都急的發了紅,“你們這些狗奴才都不要命了嗎!”俗話說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殿下就是不開心賞你兩鞭子又如何?


    天經地義。


    陸仲嗣渾身發顫、背後起毛,他連吱個聲都不敢:“別、可別……”得罪了明玥,陸家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他腿腳已經不聽使喚的跪了下去,“公主息怒、息怒,是阿蘅她不懂規矩,您、您千萬大人不記小人過啊——”


    老大哥這心裏頭求爺爺告奶奶的隻希望陸以蘅的爆脾氣收斂收斂適可而止,他伸手緊緊拽住了自家小妹的裙擺,額頭的汗珠一顆一顆滾進了衣襟——深宮內苑,不就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地方,屋簷之下,哪有不低頭的!


    陸以蘅的喉頭微動,終是從鼻息中細細泄出訕意,手底下力道一垮,金鞭就鬆弛了下來,小公主察覺瞅準了機會飛袖橫鞭便抽打過去,“啪——”,收迴九節金鞭的同時在陸以蘅手臂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鞭痕。


    金枝玉葉的怒氣可沒消,這點兒痛楚不過是給野丫頭的教訓罷了。


    陸以蘅吃痛卻悶不吭聲,隻是冷冷瞥了眼將衣袖順下覆蓋住傷痕,麵對眼前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小公主反而涼涼開口:“臣女如今倒是佩服秦大人一雙慧眼識珠,果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


    天下嬌寵,身份尊貴又心胸狹隘,這樣的女人難怪入不了秦徵的眼,陸以蘅嘲弄,秦大人善追名逐利,可死活不願意沾這一身的腥,突然叫她覺得可笑又可佩。


    陸仲嗣那剛剛要喘出的大氣頓時又噎在了嗓子眼,整個腦子裏絕望的嗡嗡直響,阿蘅這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脾氣咽不下任何欺上門來的氣,要陸仲嗣說來卑躬屈膝、摧眉折腰討個好當個牆頭草又有何不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可偏偏陸以蘅生來不愛這息事寧人。


    “反了!”小公主美目一瞪怒喝聲起,那野丫頭是在諷刺她,身為堂堂天之驕女十年來卻抓不住一個秦徵的心,反倒被人棄如敝履,“你簡直大逆不道,來人啊,給本宮拿下他們!”她倒要看看是這野丫頭的氣硬,還是她的脖子硬!


    明玥一聲令下,周遭的奴才侍從全湧了上來將陸家兄妹團團圍了個水泄不通,這宮門小道的氛圍頓時劍拔弩張、不可開交。


    踢踏。


    踢踏。


    馬蹄踩踏過青石板的聲音由遠及近,好似恰趕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


    “這兒好生熱鬧,”來人駕著棗紅大馬,一看到明玥紅得好似蘋果的臉頰就知曉了,“誰惹我們明玥不開心了,怕是一家的腦袋都不夠掉。”這話聽起來像玩笑,可沒有半分的笑意,冷冷清清。


    “四哥來的正好,”明玥傲慢仰頭,“本宮在教訓這沒規矩的丫頭。”


    晉王明猙是少數當今天子賜封了王侯的兒子,他身形挺拔、眼眸狹長,餘光之中總帶著不屑的探究和揣測,饒是這麽居高臨下一掃都叫人覺得冷風直刺脊椎骨:“陸家這幺女不止眼光高,如今還敢在宮內橫肆動武,的確叫人刮目相看。”他戲謔言說,卻是濃濃諷刺、明褒實貶,更叫明玥氣不打一處來,言下之意,她小公主豈非連野丫頭都比不上。


    “秦徵會瞧得上陸家?也不看看自個兒是什麽身份地位,一門將相不過說的好聽罷了,不知道這幾十年下來有著多少的‘暗度陳倉’。”一個陸賀年犯了事被逮住了,誰知往前數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往事,都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徒,明玥手心裏的金鞭都攪成了一團。


    晉王涼薄訕笑,不言不語便是默認。


    “咳……”棗紅大馬後不知何時行來的馬車內,有人淡淡的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宮道裏的針鋒相對,這是通往校武場之路,時不時的便有王公大臣途徑並不怪,這馬車看來是叫他們這一窩子人堵在了半道上,簾子輕起時,還未見到人,先是清冽的藥香彌漫開來,“陛下方才還催著草民從綴霞宮趕來,校武都快開場了,怎麽兩位殿下還有閑情逸致?”在這兒堵著魏國公府,天子可最忌諱延誤了時辰的人。


    那聲音合著淡雅的中藥味兒顯得溫寧妥帖,簾下的男人清水單衣,未著官服,腰下掛著草膳的藥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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