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脖子上的傷口,洛辰心的右手因為用力的抓緊玻璃碎片,也被割出了好幾道口子,鮮血模糊。


    蘇慎行的動作很快,將血液擦幹淨後,上了藥,又纏上了一圈一圈的白色繃帶。


    緊接著,他拿出了一個藥水,在放入針管後,注射進洛辰心的體內,對顧夜寒說道,“致幻藥劑是沒有解藥的,隻能等身體的正常代謝。我給她注射的藥物,可以稍稍緩解她的幻覺。”


    顧夜寒聽到了他的話,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此時他的眼中,就隻有洛辰心而已,身體緊緊的靠近相擁著,雙臂用力摟住,一直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蘇慎行看了一眼他們兩人,整理了他的醫療箱,最後無聲的從房間裏離開。


    將空間留給這兩個相互深愛,屬於彼此的人。


    一走出房門,蘇慎行就在外麵看到了一樣是憂心忡忡的周媽。


    周媽剛才在匆匆忙忙中有看到洛辰心渾身帶血的樣子,又見顧夜寒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緊張,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一直提心吊膽著,擔憂不已。


    她在門外守著好一陣子,又不敢上前敲門,怕打擾了他們救治。


    現在好不容易看到蘇慎行從房間裏麵出來了,她急忙問道,“蘇醫生,太太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出這麽多的血?”


    “受了點傷,不嚴重的。周媽,這幾天你辛苦點,多做點有營養的,能夠補血的東西,讓洛辰心多吃點。”蘇慎行的心裏,其實也緊張著,畢竟洛辰心對顧夜寒意義不凡,他在處理傷口的時候,手心都冒汗了。可是現在麵對周媽,他體貼的省略了驚恐的部分,更多的都是安慰之語。


    “蘇醫生,你可別騙我。我剛才都看見了,太太脖子上可都是血,怎麽可能不嚴重?你就跟我說實話吧?”周媽半信半疑,還是追問了道。


    “周媽,我說的就是實話。而且我這個做醫生的,都從裏麵出來了,還能有什麽事情。”蘇慎行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可是……”周媽有些被蘇慎行說服了,但是目光還遊離在洛辰心的房門上。


    “顧夜寒在裏麵照顧她,有他在,難道你還不放心嗎?周媽,我來了這麽久了,你都還沒給我倒過一杯茶,這可不符合你的待客之道。走,先給我倒一杯茶,解解渴再說。”蘇慎行這一次直接上手,拉著周媽的手臂下樓。


    “有先生在裏麵,我的確放心很多。可是先生怎麽突然迴來了?該不會是他們兩人吵架了吧?”突然之間,周媽的腦海中迸發出許許多多的猜測。


    “顧夜寒為什麽迴來的,我是不知道。但是他們兩個人,你覺得像是會吵架的樣子嗎?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相信我的醫術,也相信顧夜寒,洛辰心一定會好好地,明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在蘇慎行不斷的安撫之下,周媽焦躁的心,勉強算是平靜了下來。


    房間裏,顧夜寒有聽到門外悉悉簌簌的聲響,但是此刻的他,不想離開洛辰心一步。


    三天前,他突然的出差,走得十分匆忙,當麵說一句再見都來不及,又因為兩人的冷戰,他沒有給洛辰心打電話,隻是跟周媽說了一句,讓她代為轉達。


    在飛去英國的長途飛機上,漫長的時間流逝中,他看不進去任何的文件,也無法停止腦海中出現洛辰心的畫麵。


    她清麗的臉龐,精致的眼眸,沉默時的倔強,微笑時的俏麗,淚光閃動時的脆弱……甚至是她喝醉酒後,撒著嬌又認真嚴肅的模樣,全都在他的腦海中不斷轉動著。


    在這樣的思念之下,對於之前事情的一點點怒氣,也就煙消雲散了。


    她不記得自己的告白了又怎麽樣?


    他可是顧夜寒,是洛辰心心底裏喜歡的那個人,大不了再花點時間,讓她再親口說一次“喜歡”。


    清醒時候的話語,可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否認,也不會遺忘的。


    顧夜寒在想通了這一點,還意外的收到了洛辰心的好友請求,在看到後,立刻通過。


    那時,是江城的夜半時分,洛辰心早就入睡了,而他頭等艙的作為旁邊,則是漫天的白雲,燦爛的陽光,明明比她更靠近天空,卻在這個時候看不到任何一點星子。


    在有感而發之下,顧夜寒發了那一則朋友圈的動態,也是他唯一的一條。


    雖未提及洛辰心的名字,卻在字裏行間,表達著對她的深深思念,在萬裏高空之上,他的心已經遺留在她的身上。


    就連頭像上的照片,也是如此,是他親自更換的。


    “對不起……”顧夜寒凝視著眼前這張蒼白脆弱的臉頰,嘶啞的道歉著,“辰心,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洛辰心在他低沉的嗓音中,顫了顫,再一次的睜開眼睛,視線雖然還是迷茫著,但是比剛才好了一些,瞳孔上出現了焦點,緊緊的鎖在顧夜寒的臉上。


    “真的是你嗎?”洛辰心在片刻的清醒中,不可置信的問出了聲。


    “是我,真的是我。”顧夜寒抓著洛辰心的手,緊貼在她的臉上。


    “是你……真的太好了……顧夜寒,我沒有變髒……我沒有……”


    “我知道,你很勇敢,沒有懼怕那些人。我已經把你從那裏帶出來了,這裏很安全,隻有你跟我。你不用再害怕,隻要安心休息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辦。”顧夜寒沉聲道。


    “能夠看到你……真好……”


    短短的幾句話後,洛辰心再一次的閉上了眼睛,變得意識模糊。


    在後麵的漫長時間裏,洛辰心一直掙紮在幻覺和現實之中,一下子以為自己還在包廂裏,一下子又認得出顧夜寒;一下子用力掙紮,一下子嗚咽哭泣。


    她的一言一行,全都跟顧夜寒分不開。


    顧夜寒也緊摟著洛辰心,害怕了就安撫,掙紮了就抱緊,哭泣了就吻去她的眼淚,哪怕是苦澀的,也要留在他的唇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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