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陸公子在前院跪著呢。”


    小丫鬟前來稟告,雲千寧握著飲盞抿唇,道:“讓他跪著去,用一個陸傲就想脅迫我不成?”


    及春跟著點頭,對著小丫鬟揮揮手,道:“就說是呢,若是這次低頭了,往後什麽人都有樣學樣,姑娘還能有安生日子嗎?”


    雲千寧吃著點心,不多時又有個丫鬟來了。


    “小姐,靈小姐來了。”


    雲千寧沒想到這個時候榮靈會來,有些意外,不過也沒多說什麽,對於靈兒府上人都知道如何招待。


    “去迎迎她。”


    小姑娘思量一會兒,還是起身了。


    路上正遇到往後院走的榮靈,榮靈一臉為難,道:“三姐姐,陸公子和康王妃……”


    “康王妃想讓我做主將萬俟鳶迎進門。”


    雲千寧擰眉,一提到這件事心裏還是有些不大高興的。


    榮靈隱隱皺眉,道:“可這跟陸公子有什麽關係?我來時正看見康王妃責罵陸公子無能。”


    “由得他們鬧去,總歸是康王府家裏的事,無非來我這借個場子。”


    雲千寧輕哼一聲,康王妃還當她是剛入京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嗎?是真心想求也好,是嚇唬脅迫也罷,想往郡王府裏塞人,是萬不可能的。


    “靈兒瞧著陸公子實在可憐。”


    榮靈遊戲於心不忍,雲千寧索性拉著她去涼亭裏歇息。


    “他也並不無辜。”


    雲千寧可沒忘記當初在長微湖上,他派出一幹人手綁架自己。


    若非他失策不知道她身邊有玄闕司的人,她都不敢想那日是否還能活著下那艘船。


    不管付家是否冤枉,陸傲的父親的確是死在追捕付家人的途中,無論付家有沒有平反,陸傲與付家的仇都不會消失。


    對他心軟,他要殺自己的時候可沒有心軟。


    雲千寧是純善,可又不是傻子,明知道陸傲對自己有威脅,還要管他可憐不可憐。


    江淮此刻正在城外齊家的莊子上。


    莊子裏住著一對母女和一個男人,母女是石洺的妻女,而男人則是石洺女兒的相公。


    “此人對我夫君甚是了解,族中事包括夫君往來好友都一清二楚。”


    江淮聽她說完有關假石洺的事,心中有幾分猜測。


    “若非石洺是我枕邊人,我是斷然不會認出他是假的。我深知此事定有蹊蹺,為了我和我的孩子能夠活命,我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婦人聞言拉著女兒跪下去,道:“我知道當年石洺一定做過什麽錯事,雖她不肯同我說,可若非有大事,又豈會遭此橫禍?”


    “我隻求大人饒我女兒一家,當年她尚在繈褓,她是無辜的呀。”


    江淮沉眸,忽而抬手一送,手中的劍離鞘半分,露出的半截劍刃正好架在石洺女兒石璐的脖子上。


    “石夫人,當年石洺所做之事,你當真不知?”


    石夫人滿是哀求,連連磕頭,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當年石洺是同他的好友進京,我在老家照顧老人和孩子。”


    “後來縣衙隻說石洺高中,讓家眷進京,我這才帶著女兒進京的。”


    江淮眯著眼睛,帶著幾分狠厲,道:“他的雙親沒有跟著去?”


    “是傳信之人說石洺要外放,路途遙遠恐二老受不了舟車勞頓,這才沒有帶著。”


    “更何況二老膝下還有其他子嗣,我夫君給他們一大筆銀子,足夠二老安享晚年了。”


    江淮見她神情裏沒有漏出破綻,便收迴劍坐迴去。


    “石洺還有兄弟?”


    “有的,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姐姐。”


    江淮眸子微轉,又問道:“這些年你們可曾迴過老家見過他們?有無往來書信?”


    “這些年一直未曾迴過老家,也並沒有見過,書信有的,隻不過都在京城的府上,並沒有帶出來。”


    江淮起身往外走,石夫人欲言又止卻不敢多話。


    江淮頓頓腳步,道:“隻要你說的都是實話,她的命我自然留著。”


    “我說的都是實話,絕對沒有半句妄言。”石夫人連忙開口,江淮點點頭出去了。


    莊子裏外都有人在暗中把守,既不會惹人注意也不會讓她們二人見到外人。


    “你親自去一趟石府,切莫打草驚蛇,看看能否找到那些書信。”


    江淮轉頭吩咐千城,千城點頭在進城之後就獨自前去石府了。


    江淮迴到府上,一進院繞過影壁便看到跪著的陸傲和坐在正廳的康王妃。


    “怎麽?又惹了我家寧兒?”


    江淮冷言冷語,陸傲心下滿是恥辱,去也隻能磕頭,道:“請郡王爺看在長公主的麵上,救救鳶小姐。”


    江淮眉頭一挑,康王妃手捏帕子輕擦眼角,哽咽道:“鳶兒對郡王太過愛慕,如今是茶飯不思,更是心鬱氣結,若是再如此下去隻怕沒多久活頭了。”


    “淮兒,長公主當初多喜歡鳶兒你是知道的,你忍心讓她就這麽撒手人寰嗎?”


    “她還年輕,我知道你與寧姑娘情深義重。可我也不求鳶兒是正妃之位,側妃也好侍妾也罷,隻要圓了鳶兒的念想,就當是救她一命了。”


    江淮聽康王妃說了一堆,也明白她的意思。


    “來人,請康王妃和陸公子出去。”


    江淮懶得理會他們,萬俟鳶是死是活與他何幹?


    康王妃沒想到江淮會如此絕情,還想攔著再說什麽,府中侍衛已經上前請人了。


    陸傲被架起來,康王妃眯著眼睛,深吸口氣,眼中帶著幾分決絕轉身走了。


    榮靈正在彈琴,這是她新學的曲子,迫不及待的就來彈給雲千寧聽。


    見到江淮來了,規規矩矩的站到旁邊行禮問安,她對江淮和雲千寧都是感激的。


    如今她和姨娘在府中無人欺負,都是因為江淮的原因。


    而江淮肯幫她,也一定是因為三姐姐說了什麽,她心中感恩,一心想要報答卻又不知道如何報答,隻能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我把康王妃和陸傲打發走了,下迴他們再來不見便是。”


    雲千寧輕點頭,晚膳的時候她特意把榮靈留在府上,讓她住一日再迴去。


    三人正在用膳,千城迴來了,千路正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少爺,東西找到了。”


    千城將一個盒子遞到江淮手邊,江淮點點頭,道:“休息去吧。”


    “是。”


    千城轉身要出去,似乎想到什麽又停住腳步,轉頭又低聲道:“屬下迴來時看到康王進宮了。”


    江淮眯著眼睛,雲千寧側頭看向他,問道:“是為了萬俟鳶?”


    “應該是,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想娶的人,沒人敢逼著我娶。”


    江淮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隻不過剛用完膳,宮裏便來信請他進宮。


    雲千寧原有些不放心想跟著去的,江淮見天色已晚,便沒讓她折騰,讓榮靈好好陪著她。


    康王正在殿前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江淮輕掃一眼,便行禮問安。


    “這麽晚讓你進宮實則是為了康王府家的千金。”


    皇帝故意停頓一下,江淮拱手道:“這件事我已知曉,今日康王妃帶著養子陸傲,找過寧兒。”


    “煽情不成又脅迫,如今竟是找到禦前,康王府還真是……難不成萬俟鳶是嫁不出去了,非要塞進我府上嗎?”


    江淮冷言相對,康王滿是怒意,道:“放肆,鳶兒怎麽會嫁不出去?若非她一心愛慕你,非你不嫁,難道我看得上你小小郡王府不成?”


    “如此便是了,康王瞧不上我的郡王府,又何必非讓女兒嫁過來?”


    康王沉聲道:“我說了,是鳶兒一心愛慕你你。”


    “笑話,京城愛慕我的人那麽多,我要一一納進府門?那我郡王府成什麽了?花街巷子嗎?”


    這話著實打了康王的臉麵,萬俟鳶再不濟也不至於和風塵女相提並論,此話一說,康王倒是被氣得不輕。


    “陛下,你看看他,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口,這都是陛下和太後娘娘慣出來的,需得好好教養才是。”


    江淮冷笑,道:“康王好大的勢,連陛下和太後的私事也要幹預,我竟不知康王還能做得此主。”


    皇帝麵無表情,康王聞言卻是嚇得不輕,連忙跪下,道:“臣並無此意,還請陛下明斷。”


    皇帝和康王本是堂兄弟的關係,老康王是先帝的親弟弟,頗受先帝寵愛,是以康王府在京城頗有權勢。


    “你先起來。”


    皇帝語氣裏並沒有什麽異樣,江淮拱手道:“舅舅,我不會納萬俟鳶,我的府上隻有寧兒一人足矣。”


    皇帝點點頭,對康王說道:“你也看到了,淮兒執拗,朕也無法。”


    “朕知道你愛女心切,這樣吧,朕讓淩禾給鳶兒醫治,他醫術高超,定然有辦法的。”


    康王還想再說什麽,皇帝擺擺手,道:“太晚了,都迴去吧。”


    江淮行禮告退,康王的話被堵了迴去,心底有氣,卻也隻能跪安。


    “江淮,那罪臣之後哪能比得上我們家鳶兒?你莫要被鬼迷心竅了。”


    江淮麵不改色,道:“誰說寧兒是罪臣之後了?”


    這話江淮本是隨口一說,然而康王卻眼底閃過一絲慌張,這抹神情正好被江淮捕捉到。


    “當年先帝親判,難道還能有假嗎?”


    江淮不動聲色,淡淡道:“我說她不是,她便不是,誰敢擅提當年之事?”


    康王頓時鬆口氣,隻當江淮是以勢壓人,倒也沒再說什麽,冷哼一聲便先行一步。


    江淮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幾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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