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內瑞彩霞光遍布,恢弘雄偉,讓人生不出一點點褻瀆之心。


    方一跨過神殿大門門檻,步入神殿之中,便是看見了自尊神像矗立在神殿門後的兩旁。


    這裏也並非是沒有守護著,這幾尊神像估計就是神殿的守護者,其中傳出的氣機極為強大,用來震懾進入其中之人。


    走進殿宇很自豪中,感受道一種宏大與神聖的氣機,更有一種悲憫天下蒼生的威嚴,這裏十分莊嚴肅穆,無處不在的悲憫,秦族先祖一直都在秉承著自己心中的信念。


    將其一點一點的傳承了下來,他不知道秦族無數歲月以來到底是懷著怎麽樣的心思,才能在無數謾罵聲之中繼承這樣的大宏願。


    他的心中亦是對此充滿了無上的敬意,縱使全天下的生靈都在說秦族錯了,可心中信念卻從未放下過。


    走著走著,夏紫羽的眉宇間就沉了下來,這殿宇之中有些玉石案桌之上,上麵的道法經書明顯少了許多,被人搬移走了。


    秦劍也是皺眉,眉宇間則是有些無奈,解釋著說道,“以前啊,這些都是完整的,隻是大劫之下,就被取出了一部分去幫助他人了,便少了一些。”


    夏紫羽的眉毛挑了又挑,沒有說話,秦劍不說,他也猜測到了一些,他實在好奇,大劫究竟是什麽模樣,當初在荒古大戰之時,那時候的大陸看起來就是被浩劫籠罩的天下。


    可僅僅三兩天的時間,這一切就被平息了過去,可他曾經聽秦劍說過,真正的浩劫可長達千萬年之久,這樣的大劫之下,眾生萬靈要承受多少戰火,秦族又要承受多少的損失?


    大劫,是禁地,是萬族?


    真的是這樣嗎?


    他心中沒有答案,他心中更相信大劫是像當初天地意誌給他看到的那般,無數生靈血戰蒼穹,橫亙星空的萬裏城牆,是無數生靈以血肉守護身後的土地。


    這一切,都讓他心中沉重不已,大劫不遠,不遠,萬族要進軍大陸,一波接著一波攻伐帝城。


    星空深處的生靈也還會到來,這些令他的心中仿佛壓著一塊塊巨大的勢頭,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那裏,原本是有一張金鳳呈祥土,是一門極為強大的道法,上麵有金鳳一族的道發真義,隻是據古籍記載,當初在大劫之下,先祖將其借給了荒域神山之上的妖族觀摩,隻是後來荒域神山也沒有還迴來,先祖也沒有去討要,便空著了!”秦劍指著一麵金色神光流轉的牆體,漫不經心的說道,那裏除了金色神光早已經空空如也。


    夏紫羽心頭劇跳,鳳凰一族留下的道法,便是分支所留,那也是價值連城,若非他所修非是鳳凰一族的大發,一定會憤懣無比,借走不還,還真是無恥。


    秦劍接著又指向一方牆壁,那裏一樣是空白一片,“這裏曾經是一副五彩麒麟博龍圖,挾裹萬丈神芒,衝上九天,橫擊神龍,不過嘛,這一副是先祖送出去的,因為秦族力抗大劫之際,麒麟一族率領大軍追隨,同樣是損失慘重,先祖便將此贈送了出去。”


    夏紫羽聞言輕輕頷首,隻是五彩麒麟,當初天驕大會之上,便有一尊五彩麒麟出現,實力亦是強悍,隻是後來與他們行走一段路之後,就分道而行了,至於麒麟一族生存在何處,他也不知道,那尊五彩麒麟曾說過,隻要他需要,麒麟一族便會出現。


    秦劍又一一指向其他一些空白的之處,那些地方不是被送走,借走,就是曾經在大劫之中失去了蹤跡。


    其中有兩道神通更是自行演化無上威能橫擊九天,鎮壓大劫,隻是後來不知道被何人暗中奪走了,這麽多年也不見人施展過道法神通。


    秦劍忽然笑道,“其實這些失去的東西,你都不必為之感傷,因為這些道法與神通都被一一傳承了下來,族中許多人都修煉了,你要是需要,這些神通道法可以去尋找你的叔叔嬸嬸們。”


    “哦?!”夏紫羽震驚,而後露出喜色。


    秦族之中每一個人都不是弱者,能修煉一些道法神通自然是不在話下,他雖然沒有怎麽見到叔叔嬸嬸們出手,但不能否定他們的強大,在大荒之中就能看出其中不凡之處,自然是掌握一些十分重要的道法與神通的。


    秦劍笑了,說道,“事實上,秦族自古以來,便有兩大鎮族道法與三大鎮族神通,而這些都是帝階道法與神通。”


    “其中一種便是《陰陽訣》與《陰陽化道劍》!”


    “族中許多人修煉都是一道道法與一道神通,其他的修煉的條件極為苛刻,所以很少見到有人施展。”


    “修煉有所成的自然也有,那就是你秦明叔叔,所修煉看起來與《陰陽訣》並未有太大的差異,但實質上是不同的,而他修煉的則是另一鎮族道法,《混元神行錄》!”


    “這一道法,乃是當初秦族一位先祖創下,隻是從古至今,能修成的也就三人,你秦明叔叔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能掌控天地之劍,調動一部分的天地之力,便是得益於此!”


    秦劍邊說邊帶著夏紫羽繼續前行,走到殿宇的主位之前,隻見一方灰蒙蒙的神碑在殿宇間沉浮,神碑之上則是《混元神行錄》,夏紫羽看得有些癡迷,他靜靜的站立在前方,瞳孔之中神瀅流轉,一點點解讀其中的奧義。


    夏紫羽解讀之際,新中國甚是震動,秦族當初真是鼎盛道了極致,這一道法可謂是震古爍今,若不是他見識過更強的道法,此刻恐怕都要就此沉淪下去。


    他也從另一方麵感知道秦明的強大,難怪當初在荒古大戰之際,秦明一人一劍可以力抗那尊聖尊九轉的荒古生靈。


    一個尚未走完八轉的聖尊大戰荒古神宗的聖尊九轉依舊占據上風,要知道境界越高,能越階戰鬥的情況就越少,但秦明卻可以,這一道法不可為是不精妙,便是夏紫羽也是暗自稱奇。


    他不由得驚豔帝古之前那些時代的秦族,每一道法皆是帝階,那是個什麽樣的時代?


    可惜了,如今,兩種道法能將之修煉到極致的卻是少之又少,三道神通其中還有一部分殘缺,他想著要是能將之修煉道高深境界,便將之補全。


    不過,他已經相當滿意了,本就有長青神道,隻要有一部分神通殘留,隨著他境界的提升,也能將之一點點的補全過來。


    同時他還能借此機會,觀閱這些典籍,完善他自身的大道,正好可以彌補他的一些不足之處。


    他們繼續遊走在殿宇之中,典籍道法與神通皆不在少數,記載了無數的修行法門,夏紫羽一路觀摩,雖然無法與他自身的《長青神訣》相比較,但也能在其中受到啟發。


    秦劍一路介紹,夏紫羽心中驚喜,細數著其中各種道法神通,其中奧義無數,讓他們心頭著實是火熱。


    他現在可謂是心緒難平,他實在是想不到秦族之中竟然隱藏一方如此之大的神藏,第八成的神藏之地就不用多說的,光是這方殿宇,若是讓外人得見,絕對能為之瘋狂。


    一番細想,本該是這般,畢竟秦族傳承了對少歲月也無人得知,無論是神物,神兵,亦或者是這些道法與神通,自然是震驚當世,一般的聖地氏族根本無法與之相比較,這也是秦族的底氣所在。


    秦劍帶著他遊離了一圈之後就離開了,讓他獨自在此觀悟一番。


    秦劍本想著在他們要離開之際才帶夏紫羽來此,但現在看見秦族祖印已經徹底認主之後,便改變了原先的想法,也借此機會讓夏紫羽在他們離去之前再強大一分。


    雖然這裏有幾尊深不可測的存在,但他們不可能去參與年輕一輩的爭端,前方的荊棘唯有靠夏紫羽自己去度過。


    夏紫羽獨坐在殿宇之中,望著滿目琳琅的殿宇,輕聲道,“一族資源盡數掌握於手,這樣的修行不能鎮壓這個時代,那也就妄為年輕至尊之名了,談何整合一方天地,力抗大劫?”


    他盤坐在一方宛若金陽的蒲團之上,正好位於那記載著鎮族神通的神碑之下,這是專門為了悟道而準備的,他要在此借助這裏濃厚的大道之力,開啟他的修行之道。


    星隕露與星隕仙金兩件神物,也是時候開始熔煉了。


    ————


    自從天驕大會之後,楚天靈便迴到了聖宮之中。


    在其中待了不過半月,便自覺無趣,尋找了一個由頭,溜出了聖宮。


    楚淩他們也拿他沒有辦法,便讓他自行離去了,反正在安危之上,他們也不擔憂,雖然楚天靈一天看起來沒個正經,可真當遇到了危機,絕對是腳底抹油,跑的賊快。


    他跑到了聖宮治下的一方學院之中,名為涅槃學院。


    在天驕大會取得一個不錯的名次之後,楚天靈就贏得一個聖宮最強天驕的便宜頭銜,在涅槃學院之中很是吃香,加上楚天靈的皮囊長得著實不賴,豐神如玉,俊逸瀟灑,也是極為討人喜歡。


    楚天靈可以在學院之中隨意走動,身邊總是有著一個跟屁蟲。


    美名其曰是侍女,但是在學院的男弟子眼中,楚天靈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色胚頭子,但是人家是聖宮的少主,也是敢怒不敢言。


    望著一天天那些女弟子時不時去尋楚天靈玩鬧,男弟子們心中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至於那名侍女,名叫董眉。


    乃是一個剛剛踏上修行路的少女,而且還是一方世俗王朝的宮主。


    說是命好也不盡然,說是不好,也是董眉她父王咎由自取。


    三天前,楚天靈下山去尋樂子,卻發現那方世俗王朝簡直就是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皇主是一個昏庸無能的君王,手下的官員更是草菅人命。


    大白天的,楚天靈本來是在看戲,望著那些官肆無忌憚的在大街上抓取良家女子,他本來就沒想要管這些。


    可誰道那些不上眼的東西,竟然還打擾他喝酒解悶,看他長得好看,口中汙言穢語,竟是有人要行斷袖之癖,這可給楚天靈氣的。


    三下五除二便將那群官兵給斬殺了,那叫一個幹淨利落,當時可是嚇傻了不少人。


    他換另一處地方繼續喝著他的酒,沒有朋友陪伴的他,格外的孤單,喝酒看美人就成了他的樂子。


    他行走在這方王朝的土地之上,這本就是一個戰事不斷的國家,生靈塗炭,百姓民不聊生,各方官兵更是淪為劊子手,更是有豪傑落草為寇,占山為王,立起了一方大旗。


    楚天靈一路聽聞,有些好奇這些凡俗之事,本著就看熱鬧的心情,跟隨著那些聲音前進。


    天驕大會隻會,都各迴各家,各找爹娘去了,他是個待不住的性子,便出來晃蕩了,學院那邊被他鬧得是雞飛狗跳。


    學院的師長們,看他是鼻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在他下山之後,恨不得放炮仗來慶祝一番。


    這些他當然是知曉的,隻是心中壓根就沒當做一迴事情,隻當是那些人心中蠻舍不得他的,自作多情的就這般想著,懷著愉悅的心情下了山。


    在行進的路上,聽聞皆是各路豪傑的英雄事跡,是如何豪氣幹雲,武藝高超,還有所謂的山上神仙坐鎮來著,給說的更神祗一般。


    楚天靈自然不會全信,隻當是看看樂子,打發時間而已,畢竟之前在城池之中遇見那檔子事情,對於這些人開口中的山頭豪傑,有些嗤之以鼻。


    反正是有閑暇的時間,便想著去山頭瞧上一番,見一見那些凡人們口中的山頭豪傑,各路英雄好漢,順便討口山下的烈酒,哪怕是人家未必就願意與自己酒喝,但憑自己這三寸不爛舌,應該是能討上兩壺酒了吧。


    結果楚天靈慕名而去,就遇上了令他倒胃口的一幕,哪裏是什麽英雄豪傑嗎?


    這山頭上就是名副其實的土匪窩,還跟隨著行路的商賈才剛到山腳,在一處山腳的茶舍歇腳,那茶水剛上來,楚天靈就察覺道茶水之中有迷藥。


    果不其然,他還在沉思間,就看見與他同行的商賈被迷昏了過去,昏闕在桌子之上,他也吐著舌頭,翻著白眼倒在了桌上,給人五花大綁起來,裝進了一架架馬車上。


    而後就看見店裏的活計小二拎著剔骨刀向他們走來,驅趕著馬車向山上行走而去,一路上,皆是有人接應,這些人穿著的竟然都是戰甲,都是朝廷官兵。


    一個個懶散的模樣,打著哈欠,一路閑聊,眉飛色舞。


    在一處村莊,一夥軍士正在燒殺搶掠,尤其是一個坐在馬背上魁梧壯漢,手持長槍,一路衝殺過去,殺得興起,村莊之中的百姓都被挑於槍下,其中的金銀財寶悉數被他搶奪了個幹淨,除了女人之外,無一幸免,血流成河。


    另外一位身材粗壯的漢子教訓了一番,這才悻悻收手,不然估計那些女人也要被殺,罷手之後,臊眉耷眼,一身正氣,毫無之前滿身的煞氣模樣。


    那粗壯漢子看了一眼手持長槍的壯漢,揮揮手讓他去將東西與女人帶走,漢子環顧四周,滿臉快意,眼中看向那手持長槍的漢子更多的還是欣慰。


    之前對那手持長槍的壯漢,一番訓斥,他說的是色厲內苒,可是這會望著這員心腹大將的背影,他卻是帶著笑意。


    這一行人在將村莊搶奪完畢之後,便帶著人策馬狂奔,火速的離開了這處早已經殘敗不堪的村落。


    沒有任何官兵前來追捕他們,因為他們就是官兵,誰敢說半個不是?


    等到眾人迴到山頭上,一群人翻身下馬,意氣風發,正要將那些女子帶迴去,在大笑聲之中,官兵們陸續進入山頭的府邸,卻發現在山頭上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士兵的身影,隻有一個正在喝酒的年輕人,一襲青衫,院子前還擺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擱著一柄長劍。


    劍氣森然,山頭大門轟然一聲,重重的合上。


    半刻鍾的時間,楚天靈就提著酒壺離開了山頭。


    身後的山頭,有人死有人活,死去的嘛自然是世人口中的英雄好漢,也確實死的是毫不含糊,死到臨頭,依舊是豪氣幹雲。


    楚天靈笑罵了一句,“狗屁英雄,一群為非作歹的官兵!”


    他仰頭喝了一口酒,望著遠方,夢囈道,“夏老弟,你的心願,路漫漫且長啊!”


    山頭上,活下來的那一撥人,多是一些年輕女子,還有一些山頭的士兵,多是從頭到尾,沉默寡言,或是出手的時候做了個樣子,他們既沒有口出狂言,眼神之中也沒有太多的殺意。


    反而帶著絲絲對人世間的茫然,好像在說,生來注定,便隻能如此,既定於此,便如此吧。


    楚天靈可不管這些,那些人眼中是對世間的失望,可誰不曾失望過?


    他也曾失望過,他心愛的女子,如今輪迴何處,能尋到否?


    離開山頭,發現山頭外駿馬紮堆,他看向其中一皮黃皮瘦馬,翻身上馬,水到渠成,十分嫻熟。


    晃晃悠悠烈酒般,策馬奔騰謂江湖。


    楚天靈沒有所謂行俠仗義,隻是被這些下藥,心中實在是不爽到了極致。


    想著想著,心中越加的不忿,“要是按照夏老弟的想法,現在是不是該去皇宮一趟?”


    之後他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走了一趟凡俗人眼中的江湖,最後尋找了到了當地的朝廷。


    將皇宮之中的人近乎殺了一個通透,隨後便將那名皇家公主給拐走了。


    至於為何,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太過頑劣了,罵他罵的比較兇吧。


    時間過的很快,這一趟江湖,楚天靈走了半年,接近年底,他依舊沒有迴到聖宮,聖宮之中也不曾給他傳訊,他便隨心所欲的行走在人間。


    期間給羅修他們傳訊,一個個都還在閉關之中,似乎就隻有他是閑著的。


    秦族之中說是要給夏紫羽加冕,不過要等到出關之後,秦明要與納美成婚,也在等待夏紫羽出關。


    其間,他帶著董眉做過販夫走卒,江湖武人,行俠仗義,還當了三天的朝廷官吏,都讓他覺得無趣。


    唯一有趣可能就是,他學得了許多流利的凡俗王朝的官話,每天用這些話語笑罵董眉。


    就這樣,日過一日,從暮秋走到冬日的第一場鵝毛大雪,楚天靈坐下的黃皮瘦馬終於是支撐不住了,倒在了官道上,楚天靈傷感了許久。


    他親手挖了一個坑,將馬匹埋葬,口中念念有詞,“老朋友,連你也要離去了嗎?下輩子,做人吧!”


    之後,他便在董眉驚駭的目光之中綻放出屬於神仙般的神通,帶著董眉衝天而起,向學院的方向掠去。


    今天,天上又飄雪了,楚天靈憑欄遠眺,目光有些迷離,伸手接住幾片雪花,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他身後的董眉也不敢言語,見識到宛若神人一般的人物之後,她便終日惶恐。


    楚天靈交給了她一些修行的法門,這也讓她認識到眼前這麵若冠玉青年的可怕。


    楚天靈閑來無事,便帶著董眉去聽學院先生的講義,隻是聽到一半,原本就趴在桌子上的他竟然睡著了,董眉坐在一片,不敢去打攪自家公子的美夢,隻有在睡夢之中,她才能看見自家公子真誠的笑意。


    學堂上一個個弟子憋著笑意,十分的辛苦,學院先生此刻恨不得拿著手中的戒尺打的楚天靈滿頭打包,但是想著楚天靈的身份,他就忍著心中的憤懣,苦笑不已,他自己都才是一個皇境修士,楚天靈身為聖宮少主,實力還要強過他,非得來給他搗亂。


    迴頭一定要稟告院長,以後絕對不允許這小祖宗靠近自己的課堂,簡直就是來欺負人,來給他搗亂的。


    楚天靈自然是不知道先生心中的想法,隻是一個激靈,像是做了噩夢,楚天靈睜開雙眼,好半天才迴過神來,看著先生笑著賠禮,道了一聲抱歉,大搖大擺的帶著侍女董眉離開了課堂。


    等到董眉關上了院門,幫楚天靈換了一雙毛茸茸的靴子,楚天靈走進大堂之中,一揮手,光輝閃爍間,最終浮現出一方山河圖。


    楚天靈一手負後,一手捏著下巴先是看向秦族神宮的方向,視線一路東下,越過道門,停留在昆侖神洲東部的邊境之上,最後看向那與淮洲相交接的地域,最後他突然躺在地麵上,手中出現一個酒壺,灌了一口酒,嗆到鼻子裏,咳嗽個不停。


    他半座起身,一口酒吐在三族的方向,嘴裏罵罵咧咧,有些話連董眉都聽不懂。


    董眉斜著坐在門檻外麵的椅子上,這一張山河圖,幾乎占據了整個大堂,她進去肯定是免不了一頓罵,就是挨揍都有可能。


    要是換在以前,她早就被公子拍死了,可現在她學會了修煉,雖然僅僅是築基境三層,但是楚天靈揍她還是沒商量。


    她都眼中懷疑,楚天靈教她修行,就是為了能抗揍的。


    楚天靈一直半座在地麵上,頭也不迴的隨口問道,“你說現在,這方天地有沒有人罵那些所謂的聖地氏族是走狗,廟堂江湖,各路修道者,有沒有人罵那些聖地氏族之主,是臭狗屎?”


    董眉老老實實的迴答道,“公子,你們的事情,我不知道,在這方學院裏麵,出聲聖地的先生們,隻是為此愁眉不展,唉聲歎氣,倒是不成聽有人罵過誰!”


    “隻是他們口中讚美的秦族少主是誰?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董眉破天荒的問道。


    一說起秦族少主,楚天靈一個激靈,渾身都充滿了自豪,笑道,“那是我兄弟,是不是賊崇拜了,想要以身相許?”


    楚天靈接著便打量著董眉的身形,“身材倒是還可以,就是這張臉嘛,差點意思,他的身邊可謂是仙女雲集。”


    說著,楚天靈開始掰起手指數了起來,“幻仙子,洛仙子,大秦神朝女皇,秦璐仙子,好像現在還多了一個小仙子,無一不是人間絕色,你就絕了那心思吧!”


    聽著楚天靈的打擊,董眉也是撇嘴,絲毫不在意,她已經習慣了,她都好奇,那樣的人物真與自家公子是兄弟,持著嚴重的懷疑態度。


    楚天靈望著董眉的臉色,就知道是在鄙夷自己,他也不在乎,笑眯眯的望著山河圖,“學院的先生們,都是讀書人,有一點就是好,不罵勢力之主,不罵君王,隻會罵那些奸佞,權宦,外戚,等等,當然是事無絕對,敢罵的自然是有,本公子是一個,能罵的一怔見血,本公子就不如他了!”


    “我那兄弟才是真正的敢罵,想當初大典之上,一句蠅營狗苟,罵的那叫一個暢快!”


    董眉已經習慣了跟楚天靈相處,當初雖然在皇宮之中將他父皇狠狠的揍了一頓,自己跟隨這段時間也沒少挨揍,但也能看出一些楚天靈的心緒,於是笑眯眯的說道,“公子真是高見。”


    楚天靈白眼一翻,她是真敷衍,毫不掩飾的那種,別說楚天靈這樣的人精了,一方少主,便是那些不曾長有心眼的木訥之人,都能一眼看穿。


    但楚天靈恰恰對此絲毫不在意。


    他揮手間那副山河圖揉成一天光霧,伸手將其抓在手中,張口吞下,將山河圖的光輝盡數鯨吞入腹。


    然後楚天靈一指天,張牙舞爪,咧嘴如神龍咆哮狀。


    看的董眉一個勁的嘴角抽搐,玉手扶額。


    楚天靈拍了拍袖子,洋洋自得,“真是了不得咧,指點江山,嗯,將來就為夏老弟指點江山了,哈哈!”


    董眉白眼一翻,將椅子挪動了一個方向,不再去看楚天靈作怪模樣。


    楚天靈沒有聲音了,他獨自坐在門檻這世上,看著院落之中的白雪凱凱,不管這方天地如何暗流湧動,這座學院,又是一個安然無事的太平日子。


    他看著手中黯淡無光的傳訊玉,暗自歎了一口氣,目光看向天穹。


    ————


    一縷金色神芒乍現,自大離皇宮之外驟然而至!


    無聲無息,速度快到極致,宛若閃電。


    雖然極其細微,甚至還不如女子一根青絲,可當這縷金芒憑空出現之後,早已經是進入隆冬的時節,卻在這縷金芒之下,整個皇宮大殿的溫度都陡然升高,讓人如同置身於烈日灼灼的夏日一般。


    皇宮的宦臣瞠目結舌,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雖然大殿之內灼熱氣浪灼燒,可他卻是渾身冰涼,僵硬的脖子轉動,隻見那身穿赤紅長衫的青年眉心恰好被金芒一穿而過。


    向後倒去,轟然倒地。


    必然是一位皇境強者出手,才能讓一尊禁忌天驕就此殞命。


    皇宮之外,一道滄桑飽滿的嗓音快意的響起,“一個秦族小子,竟然敢誤我之國,死不足惜!”


    皇宮之中,身為大離皇朝皇主的聖正浩,身形驀然出現,怒喝道,“膽敢白日行兇,聖族你們當本皇是不存在嗎?”


    宦臣眼神呆滯,依然僵硬的站在大殿之外,保持著自己震驚,驚懼的神情,身軀微微戰栗,望著那個倒地不起的赤紅衣衫青年,就這麽死了?


    肩膀被人輕輕一拍,宦臣驀然驚醒過來,身軀緊繃,轉頭望去的同時,反手就是一道神通轟殺而出。


    但是下一刻,他便是充滿收手,一副白日見鬼的神情,身軀連忙倒退了三步,“公子,你是人是鬼,莫要嚇壞了咱家?”


    原來,赤紅衣衫的青年就站在他的眼前,神情漠然的與他對視,青年便是自秦族而來的邪子淵。


    他來收場,當初他在此處布下的局,該收網了,將三族的眼睛一點點的撥出去,大離皇朝將成為他們秦族的分支。


    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就來了,也沒有遮掩身份,大搖大擺,根本就不怕三族的人前來圍殺他。


    事實上,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這段時間,各方頂級天驕都在閉關,想要殺他,單是三族下麵那些人來就是找死,況且,三族本身也在謀劃大局,哪有時間前來理會他。


    他眯起眼睛,與宦臣對視,負手而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劍指轟然間落在宦臣的眉間,推得宦臣倒在了大殿之內。


    但奇妙之處就在於,宦臣的身軀到底之後,一方神魂卻是被強行留在了原地,被邪子淵也強悍神通剝離了出來,強製禁錮,絲絲縷縷,經不住邪子淵身上劍氣的摧折,馬上就要消散了、


    邪子淵打量著這具神魂,眼神冷漠,發現不是宦臣原本的神魂,嘴角上揚,笑眯眯的說道,“我還以為你還要等待時機呢?皇境神魂,殺我,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隻見他如是一尊火神一般,一掌覆蓋而下,將那道神魂在掌指間轟殺,體魄被這道神魂牽引的宦臣身軀,已經昏闕嗎,失去了感知,但在此刻也如同是砧板上的魚兒,身軀使勁的蹦躂了一下。


    邪子淵走到宦臣身邊,蹲下身,使勁兒在宦臣的臉上唿了兩巴掌,笑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睡尼瑪呢?等會你家皇主要將你砍頭的!”


    宦臣緩緩醒來。頭疼欲裂,一隻手捂住額頭,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臉頰,疼的齜牙咧嘴,眼中老淚縱橫。


    邪子淵大步邁過門檻,彎腰拾起替身傀儡,傀儡已經變幻出原本的模樣,湛藍色的戰甲,熠熠生輝,轉頭看向皇宮某處,“陛下,這你也能忍住?要我是你,這會早就一巴掌拍死那王八蛋了!”


    聖正浩的宮殿之中,嘴角抽搐,嗓音遙遙凝聚而出,冷笑道,“你當本皇不想,能怪誰,還不是你家少主定下的規矩?”


    “還有你這根攪屎棍,何時能離開本皇的皇城?現在也差不多了吧?”


    “我是攪屎棍,那你這偌大的皇城,豈不就是一座茅坑?”邪子淵坐在殿宇之中,細細的理著傀儡之上的衣衫與戰甲,笑眯眯的說道,“離開嗎?應該是快了了,等到其他幾次收網,少主出關,本公子就自行離去了,陛下就不要擔憂了!”


    宦臣站在殿外一言不發,他不知道邪子淵與他家皇主傳音在說些什麽。


    隻是那臉上的笑意怎麽看,都覺得很是欠揍,連他都忍不住想要上去將其暴揍一頓,最好能打一個鼻青臉腫的。


    邪子淵望著殿外的老宦臣,也懶得跟他解釋其中的兇險與玄機,將替身傀儡收進儲物戒指,盤腿坐下,凝眸沉思。


    為何三族這般隱忍,他們在謀劃些什麽東西?


    他這些布局收羅的也太過順風順水了一些,這與他當初的預期完全不符合,依照原本的布局,最少也有幾次大戰才對。


    一場是三族年輕一輩的圍殺,一場是唐族與項族那邊的內訌,一場是與玄黃門的恩怨糾葛,一場是與其他幾個氏族的較量。


    後麵一場便是大軍的對局,而不是在年輕一輩身上。


    難不成還有什麽人在其中推波助瀾不成,將自己的局變化成為了另外一個局。


    隻可惜如今他已經身在淮洲大離,其他大洲的消息與其內幕,短時間內無法獲得,連對方落子之人是誰,也無從得知,暗堂的人也就那麽多,不可能滲透每一個地方。


    還有當初自己老師所說的,當初對付秦族的不僅僅是已經被覆滅掉的那幾大聖地氏族,背後還有一隻沉寂下去的黑手。


    隻是他追尋了許久,這麽些年來也沒有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仿佛就不存在一般,老師也沒有給他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


    他確定自己的老師得到了一些東西,估計已經知道那黑手是誰,隻是沒有告知於他,隻是老師讓他去查,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隻能將秦族都近乎打入深淵的黑手,他能查到嗎?


    就是查到了又怎麽樣?


    邪子淵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突然轉頭看向老宦臣問道,“有沒有想過去秦族昆侖神城?”


    老宦臣一臉苦澀道,“公子,你就莫要坑殺老奴了,之前是老奴的過錯,給您賠罪了!”


    換了一襲儒衫的聖正浩大步走進殿宇之中,望著邪子淵的身影,淡然道,“是個不知來曆的皇境修士,給他溜掉了!”


    邪子淵根本就不在意,笑著說道,“皇主你不要試探我了,那人是不是逃了,那是你說的,我說他逃不掉,您信嗎?”


    “這次也隻不過是試探而已,皇主還是小心你手下的大臣將軍們吧,世上總有些自以為是對的人,覺得當今世道當如何,都得按照他們的意誌去運轉,一旦大離走到了三族的對立麵,這些人就會對你釜底抽薪。”


    聖正浩端坐在主位上,“本皇知曉,來此故有一問,還請你小先生解惑!”


    邪子淵眉間微挑,笑問道,“皇主有事且問便是,我定然事無不言。”


    “先生何時能出關?皇者又是一種什麽樣的尊崇,先生他是否有一統大陸的決心?”聖正浩連著三個問題。


    邪子淵啞然失笑,道,“皇主你這個問題可就難住我了,少主何時出關,不好判斷,至於皇者是一種這樣的尊崇,我也不知道。”


    “但最後一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如今大陸亂局已起,各方都在布局,縱然少主他不願,也必須走上皇者之路,征戰大陸。”


    “因為帝關危機已經浮現,這方天地的眾生容不得他不做出選擇,這一點你大可放心便是。”


    聖正浩頷首,在心間沉思著。


    至於今日刺殺一事,是三族所為,還是大離皇朝之中某處官員將領的手筆,亦或者是其他聖地氏族的手段,區別都不是很大,因為邪子淵說道的那個可能性與夏紫羽即將要麵臨的抉擇,絕對不是開玩笑而已。


    邪子淵望著聖正浩,笑道,“怎麽?皇主是覺得我有些名不副實了,與之前您的交易預期不符?”


    聖正浩冷笑聲聲,席地而起,拍了拍自己的儒衫,看了一眼邪子淵,下定心中決心,走下主位,就朝著殿宇大門外走去。


    邪子淵冷笑道,“若是皇主舍得一縷皇道氣運,出了事情,本公子可以為皇主謀劃些許東西,也可以幫助大離。”


    聖正浩轉過頭,看著邪子淵,麵無表情道,“你說的,稍後就有人送到!”


    邪子淵悻悻然,咧嘴笑道,“如果我幫皇主助長皇道氣運,可不可以收迴之前的話,然後舒舒服服的隔岸觀火,坐等收網?”


    聖正浩眼角劇烈的跳動著,撇下‘不可以’三字,便消失在殿宇之外。


    老宦臣那叫一個汗如雨下,隆冬時節,他的額頭上全是冷汗,裏麵的衣衫都被汗水給濕了個通透。


    邪子淵哀歎一聲,向後倒去,砰然到底,劍指並攏,在虛空中揮舞,嘟囔著:“少主,你要是再不出關,子淵就要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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