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後,天氣終於穩步變冷,莫北早上起來跑步時能感到空氣裏充沛的水分,宿舍一樓的地很難見有幹的時候,宿管阿姨聽小曲的時間都少了,拎著拖把拖了一次又一次,非常敬業。


    昨天朱曦來了學校,晚上卻沒有過來,也不知道迴家後/進行了什麽幹預,這麽有效果。


    連著兩天沒睡好,好不容易無驚無險地睡了一夜,總覺得困勁過不去。


    於是洗了澡衣服也沒洗重新又迴到了床上,晨間溫度微涼,沾著枕頭不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也許是白天,睡著也覺得時間格外長,前兩天開了個先例,這會兒又夢到了以前的事情。


    莫錦年決定舉家迴歸的事情,莫北是最後知道的。


    奶奶在耳邊絮絮叨叨:“你弟弟在外麵上學不方便,他們是迴來上學的。”


    莫北能聽出一些別的意味,但她正好處在懶得和人說話的年紀。


    老爸在學校附近的小區有房子,一直閑置著。


    他把莫北帶到房子裏裏:“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有兩層,樓上還有一個單獨的房間,你想和莫燁住在下麵?還是一個人住樓上?”


    莫北覺得心裏還挺高興,卻做不出太多的神情,淡淡地說:“我住樓上。”


    他們來到樓上。


    樓上所有的空間都打通了,什麽都很大,房間擺著一張大床,床前有個巨大的到頂的書架,旁邊放著小梯子,地上鋪著長毛的地毯,還有一隻圓滾滾的懶人沙發,有著粉色的長耳朵。書桌擺在床邊,房間整體顏色基調很粉嫩,粉藍的雲朵床單,窗簾還是也是一個色係的,老男人能想到適合女孩子的就是這個顏色了。


    窗外的風撩起窗簾,整個房子安安靜靜的,空氣裏湧動著局促與愜意。


    直到她走到床邊,用手壓了一下床墊,很軟。


    莫北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爸的情緒跟著莫北在變,她不說話,他也不說,她一笑,他也在她邊上坐下來跟著笑。


    “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喜歡的,就隨便擺了幾樣東西,空的都就著你自己喜歡的布置,你好好想想,過兩天你媽來了讓她帶你去買。”


    “謝謝爸爸。”她說。


    老爸輕輕攬著她的肩,在頭頂發出一聲歎息。女孩身體柔軟,但是抽條拔高得厲害,軟的肉就剩薄薄一層,底下都是硬邦邦的骨頭。


    他似乎心疼了,彌補的方式卻不怎麽高明:“我們去吃飯。”


    莫北就這樣餓醒了。


    九點已經走到盡。


    方昕梓她們起床的動靜,操場上的音樂和唿喊都沒有將她吵醒。


    很久沒這麽放開睡,骨頭都睡懶了,頭頂沉沉,絲毫沒有清醒的苗頭。


    等會兒也就午飯了。


    她瞪著天花板。


    好餓。


    枕頭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又是杜曉坤。


    她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唐頌到底哪句寫得不對,讓他逐字逐句給您道個歉吧……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接起電話,鼻音深重地喂了一聲。


    杜曉坤誇張地哇了聲:“還沒起床?”


    “嗯……”


    “趕緊起,”他似乎在拿什麽東西,紙張翻得劈裏啪啦響,“我之後幾天忙得很,申請批下來了,你過來填個表格。”


    走出宿舍後,運動會的氣氛終於濃重起來。


    “在人生的跑道上,血液與時間賽跑,是無聲的呐喊,是孤獨的進程,運動的跑道上,你揮灑下汗水,也收獲觀眾的唿喊,你聽見了嗎?他們為你發出的聲音……”


    加油……


    莫北在心裏默默地往下接。


    廣播站讀稿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全國統一批發的,從小學開始,似乎都是同樣的聲線,同樣的激昂且酸,配著運動員進行曲,能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莫北到辦公室時,林老師正送著哭哭啼啼的周小瑩離開,目送她遠去,歎了口氣拿出手機打電話。


    杜曉坤不在,她趴著等了十多分鍾人才迴來。


    “等很久了?”他單手夾著一摞書走進來,從抽屜裏抽出一張表格,“你周末再搬吧,人少一點,被人看見了影響不好。”


    莫北低著頭填表格,嗯了一聲。


    杜曉坤在一旁念叨:“一個人在外麵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在外麵晃蕩,睡覺鎖好門。”


    “……嗯。”


    杜曉坤眼睛一瞪:“不是嗯!是一定!必須!門要鎖好!”


    莫北被弄得嚴肅起來,一連串地應和:“好好好,一定一定一定。”


    杜曉坤卻還不太滿意,指尖在桌麵不斷敲著,想還有什麽注意事項,突然想起了莫北三腳踹開門的監控視頻。


    他迴憶著唐頌的體格。


    門算個屁!


    “你試試能不能睡覺時把床挪到門後去?”


    “……”


    在杜曉坤源源不絕的嘮叨裏填完了表格。


    莫北走出辦公室,看到了站在牆邊的朱曦,她的背離牆很近,卻沒有靠上去,這使得莫北這種在哪兒都想找個東西靠一靠的人看來覺得很古怪。


    林老師送走周小瑩之後打了個電話,很快朱曦就過來了,杜曉坤進來後,莫北專注填表,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離開的。


    朱曦似乎在等她。


    “你要搬走啊?”她問。


    莫北嗯了聲。


    “為什麽?”朱曦有些莫名的急切,她不由分說地靠近來,兩人之間僅僅隔著幾厘米,幾乎要貼到一起,莫北看見她右臂顏色略有些淤紫,又不太嚴重,像是一種皮疹類的皮膚病。


    “為什麽?你不喜歡她們嗎?”


    莫北搖搖頭:“不是。”


    “那是為什麽?”


    “因為我很喜歡她們,”莫北輕輕笑了一下,反問,“你不喜歡她們嗎?”


    “我……”朱曦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出來,一個人先走了。


    莫北走到宿舍樓下,突然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停在路邊,看著牌照怪眼熟的,她盯著多看了兩眼,駕駛座的車窗搖了下來,唐頌一手扶著方向盤衝著她笑。


    “吃飯了嗎?”


    她突然有些高興,她笑起來,兩眼彎彎:“沒吃。”


    “上車。”


    莫北沒做他想,也就上了車,等車行駛出去了,才問:“有什麽事情?”


    唐頌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哭笑不得:“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個工具人,我今天有空,把欠你的幾頓飯補上,行不行?”


    “行。”


    “而且前兩個案子全靠你,我們晚上聚餐,你要不要一起?”


    莫北皺了皺眉:“你們聚餐,我去不合適吧,又不熟。”


    車駛出校門,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紅燈時他才開口:“我主要想找個司機帶我迴去,畢竟你這樣的大師,又會開鎖,又會打架,比代駕有安全感多了。”


    莫北白了他一眼,扭頭看著窗外,也沒說答不答應。


    他又問:“你是下午比賽?”


    她嗯了聲。


    “方便看嗎?”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莫北笑了笑,“不過長跑有什麽好看的……”


    “反正沒事,隨便看看,看完了帶你吃飯。”


    話繞了一圈,又掉進了他的坑裏。


    莫北不打算理他,全程沒再說過話。


    下午要跑,午飯沒有吃得太油膩,他挑了家粵菜,說晚上再吃好的,草草吃了兩口。


    莫北心想他大約是口味重沒吃高興,這裏的菜色比她家長要厚重許多,這麽清淡,他估計吃不慣。


    她喝掉一口湯,慢悠悠地擦著嘴道:“鹽吃多了老得快。”


    他佯怒,斜了她一眼:“你就沒一句好話嗎?”


    “我吃飽了叔叔,迴去吧叔叔。”


    ……


    長跑說是無聊,其實又是重頭戲,多的是人想看奄奄一息的運動員被振奮人心的呐喊逼得往前挺。


    男子組長跑在女子組前,莫北頭一次在運動會期間來到操場上,隻覺得人頭攢動,一群仰著脖子的人隨著人堆的力晃晃蕩蕩,好像一鍋隨意來去的餃子,她在這餃子鍋裏被踩了好幾腳。


    跑道上的男生們又從這裏跑過,前頭的女生便瘋了似的尖叫起來,人潮扭動,站在麵前的女生被推動著,又一腳踩了上來。


    莫北嘶了聲往後退,突然從後麵被捉住手臂,她感覺自己被輕輕提了一下,稍微退出了擁擠的人堆,因為姿勢的緣故背整個嵌在唐頌懷裏。


    她有些不自在地掙了掙,被扯著衣袖沒掙開,耳畔傳來他的聲音:“你一會兒腳給踩沒了還怎麽跑?”


    莫北覺得他說得有點道理,隻是整個背部與他接觸的地方都有種不自在的麻,無法忍耐,她偏了下頭:“換個地方吧,快輪到我了。”


    “行。”


    兩人擠出人堆,往操場邊的石階走。


    “等你跑完應該用不了多久吧?”畢竟被哈士奇溜了三年。


    莫北以為他嫌難等,估算了下時間:“七圈半,很快的。”


    口袋裏手機震了兩下,杜曉坤發了條微信,告訴她這組男生跑完就輪到她了,讓她趁早準備,別錯過了。


    莫北給他迴了個哦,把手機遞給了唐頌:“就到我了,你在這裏等我吧。”


    今早有些涼,她在外麵穿了件圓領衛衣,她抓住衣服下擺往上提,裏麵的短袖也跟著往上掀起來了,露出一截精瘦的腰。


    唐頌皺了下眉,伸出手拽著那衣擺,往下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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