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雍朝,皇帝對朝臣的言論給予了很大的自由。


    所以,小小的言官也敢直接彈劾擎王這種天潢貴胄。


    可即便如此,有些領域是所有人都不敢觸及的禁區。


    儲君是國本,涉及到整個王朝興衰的根本利益。


    沒有人敢胡亂議論。


    趙羿故意在許長史麵前拋出這個問題,就是想要試探許長史的忠心。


    如果他遮遮掩掩,趙羿便不會再相信他。


    如果他敢於直言,那相當於留了一個妄議國本的把柄在趙羿手上。


    趙羿想看看許長史會如何應對。


    細密的汗珠布滿了額頭,微微發白的臉色,配上眉心的“川”字,將許長史心中的掙紮完全展露出來。


    趙羿靜靜地等著許長史做出決定。


    終於,在某一刻,許長史抬頭看向趙羿,張開有些幹枯的嘴唇,“王爺,東宮儲君之位乃是國本,下官……不敢妄議。”


    聞言,趙羿眸光暗了下來,難掩心中失望。


    “但是!”


    就在趙羿打算放棄的時候,許長史忽然來了一個轉折。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一口氣。


    隨即,眸光一凝,後槽牙一咬,拱手道:“王爺有問,下官必知無不言!”


    “依下官之見……”


    許長史像是開了閘的水庫,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趙羿聽著許長史的講述,時而吃驚,時而沉思。


    許長史將每個皇子都分析了一遍。


    從他的措辭和分析來看,這些話顯然不是臨時想到。


    說明他心中早有自己的看法!


    “夠了!”


    在許長史準備說出誰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時候,趙羿出聲阻止了他。


    就許長史對皇子的分析,已足見其誠意了。


    再說下去,可就有抄家滅族的危險了。


    許長史身體頹然一軟,他就像溺水剛被人救上來一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趙羿看著許長史,輕笑一聲,“許長史,本王很好奇,你為何願意效忠本王?”


    前身是個被人戲稱為三廢王爺的紈絝皇子。


    說句人厭狗嫌都不為過。


    這樣一個人竟然還有人願意效忠他,實在讓人費解。


    許長史緩緩抬頭,看向趙羿,眼中有淚花閃爍。


    下一秒,許長史跪了下來,動情道:“王爺,您還記得八年前,大興寺外進京趕考的學子嗎?”


    “呃……”趙羿翻了一下記憶,完全沒有印象。


    八年前,前身才九歲,九歲的事情誰記得那麽清楚。


    許長史不等趙羿迴答,繼續說道:“那日我路遇劫匪,丟了盤纏,行至大興寺,饑寒交加,命懸一線。”


    “是您出現在我麵前,給了我一口吃的,還留了一錠銀子給我。”


    說到這的時候,許長史已經淚流滿麵。


    “王爺,沒有您當初出手相助,就沒有許某的今日。”


    “王爺的再造之恩,許某沒齒難忘!”


    許長史朝趙羿深深拜了下去。


    趙羿傻眼了。


    他萬萬想不到,前身和許長史竟然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這前身也不是一無是處啊!


    起碼還做了一件好事。


    趙羿略感欣慰,俯身將許長史扶起。


    “許長史,本王對你有恩,為何你不早說啊?”趙羿有些哭笑不得。


    許長史麵色一僵,無奈道:“下官是曾打算說的,可……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趙羿迴憶了一下,尷尬地笑了笑。


    的確,去年開府,許長史上任後,一直規勸前身,前身不喜許長史的嘮叨,一直就沒給許長史好臉色,許長史也就沒機會表忠心了。


    “本王之前錯怪你了。”趙羿拍了拍許長史的肩膀,“不過……”


    神色一凝,趙羿意有所指道:“許長史,本王是皇子,你可知效忠本王,意味著什麽嗎?”


    許長史重重地點了一下腦袋,目光瞬間炯炯有神,朝趙羿作揖道:“下官願為王爺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忠誠其實也有段位,普通的投靠,再到效忠,更進一步成為心腹。


    最高一層應該是死忠了。


    許長史能做到何種段位,還需時間驗證。


    但過往的教訓告訴趙羿,再信任的人也得留一手。


    不過,抓捕宵月樓細作的事情,倒是可以讓許長史參與進來。


    趙羿把他目前的處境,以及宵月樓細作的事情,有所保留地說了一遍。


    然後取出那張紙條,“這是我撿到的竹節裏藏著的字條。”


    “這上麵五個字的意思是殺北翼使臣。”


    許長史悚然一驚,隨即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終於明白趙羿為何讓他翻譯那三個字。


    “王爺打算如何抓捕獲虜細作?”許長史恭敬問道。


    “我打算這麽做……”


    趙羿把心中的計劃跟許長史說了一遍,旋即道出安排:“這宵月樓背後肯定有人,這個人跟獲虜細作有沒有關係,我們還得查清楚。”


    “許長史。”趙羿扭頭看向許長史,“這擎王府中可有你信得過的人?”


    “有!”許長史肯定道。


    “好!”趙羿點了點頭,眸中精光一閃,“今夜你帶人去宵月樓待命,到時候等我的指示。”


    “下官遵命!”


    ……


    趙羿再次來到宵月樓。


    路過大廳的時候,和已經提前來宵月樓的許長史偷偷對了一個眼神。


    “王爺,我們東家已經等候多時,這邊請。”


    上到二樓,三娘一見到趙羿,便來到他身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趙羿沒有動身的意思,而是走到內廊旁邊的一個雅座,直接坐下。


    “讓你們東家來見我!”


    趙羿擺足了架勢,三娘見狀隻能乖乖去複命。


    沒多久,三娘帶著一個四十多歲,體態肥胖的男人,來到了麵前。


    “草民周祿參見擎王殿下。”


    “坐吧!”


    周祿坐下後,立刻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黃牙,諂笑道:“不知王爺約見草民有何事相談?”


    趙羿抬手指了指宵月樓,發問道:“這宵月樓是你的?”


    周祿微微躬身,“迴王爺,這宵月樓的確是草民的。”


    趙羿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身體微微前傾,“周東家,明人不說暗話,本王看上這宵月樓了,你出個價吧。”


    看到趙羿一副壓根不跟你商量的架勢,周祿瞬間傻眼。


    站在周祿身邊的三娘,也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短暫的失神後,周祿擠出一抹生硬的笑容,“王爺,您這玩笑也開大了吧!”


    “草民可沒想過賣這宵月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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