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林煜接過了話茬,說道:“我們先假定地月距離為一,那麽日地距離和日月距離就也能依靠勾股定理,去大致的推算出來。”


    幾名乖乖學生一拍腦袋,難怪啊……


    難怪剛剛先問他們知不知道勾股定理,這要是不知道的話,怕是都理解不了這是什麽意思。


    簡而言之就是,先從直角三角形和地月觀測,確定了三角形的兩個角度,第三個角度自然而然就能用減法減出來。


    因為三角形的內角和總是等於180°,有了三角形的三個角,那麽隻需要利用勾股定理,就能很輕鬆的計算出三角形的三邊比例為多少。


    這三邊比例,也是日月距離、日地距離、地月距離的比例,無非就是等比例放大而已。


    “原來如此,勾股定理還能這麽用。”


    楊榮此刻腦子轉得飛快,在稍微推算了一番後,心底頓時大受震撼。


    他以前怎麽就沒想到可以這麽算啊?


    楊榮心中明悟,連忙追問道:“然後呢?接下來該怎麽算?”


    林煜給出一個關鍵詞:“相似三角形。”


    “相似三角形?”


    林煜沒有立刻解答,而是伸手在地上寫寫畫畫,很快又畫出另一幅新圖,還是三個圓形,隻不過這次連成了一線。


    地球—月亮—太陽。


    袁忠徹盯了半天,疑惑問道:“這是……日食?”


    “是日全食。”


    林煜糾正道:“當地球、月亮、太陽三者連成一線,也就會發生日全食,在日全食裏我們剛好可以看到兩個相似三角形。”


    “因為前麵我們已經利用直角三角形和勾股定理,大致推算出了地月距離、日地距離的比例是多少,那麽在日全食的時候,月亮剛好能完全遮住太陽。


    也就是說,我們就能利用兩個相似的三角形,去等比例推算出太陽、月亮之間的半徑比例為多少。”


    說到這裏,腦子比較活泛的袁忠徹,還有對算術比較熟悉的楊榮,在盯著地上的日全食模擬圖,以及圖中繪製的兩個相似三角形看了片刻以後,他們終於是理解了過來。


    原來……就這麽簡單?


    “……”


    眼看自己的大弟子於謙不講話,鄭和也是盯著模擬圖發呆,林煜索性也講課講全套,對著模擬圖又是一番細化。


    在明確標出了距離線條比例,以及三個圓形的半徑比例後,於謙總算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鄭和也明白了過來,他幹脆充當起了嘴替說道:“所以,隻需要利用日全食的觀測,加上上弦月的觀測,我們就能先用勾股定理,算出日地距離、地月距離的比例,接著再利用兩個相似的三角形,就能進而推算出太陽、月亮的半徑比例。”


    “然後,地球的半徑已經被郭守敬算出來了,是一萬二千裏左右,那麽隻需要算出地球、月亮的半徑比例,就能得出月亮的半徑,那麽太陽的半徑得數也就出來了!”


    這一連串看似複雜,但隻要配合圖畫仔細觀察,實際也是非常簡單的。


    不能說三歲小孩都會,隻能說就是後世很普通的高中數學題,勾股定理加相似三角形,就能輕鬆解決太陽半徑為多少的問題……


    陛下說得沒錯,林先生果真是學究天人!


    自己此番入獄別說什麽委屈了,簡直就是賺大發了!


    鄭和心中如是想著,看向林煜的眼神也是愈發敬重,不亞於歐洲教會裏的狂熱信徒了。


    “嗯,總算還不太笨。”


    林煜注意到了鄭和的眼神變化,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不枉他如此大費口舌,總算是把這位三寶太監給成功誆進碗裏來了。


    實際上,林煜的這套算法,依舊還是有點問題的。


    或者說是存在誤差。


    不論上弦月還是日全食,都不可能達到剛剛好的角度,要不然也不會出現什麽超級月亮的天文現象了。


    而不管天文還是地理,角度差一點的話,可能與實際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但沒關係,林煜要的隻是一個證明,自己能給出切實的方法,去證明自己的理論,哪怕有些偏差,可總歸不會太離譜。


    就像郭守敬算的地球半徑,與實際的地球半徑差了三百多公裏,他用這個誤差算是“極大”的地球半徑數值,去算別的東西,誤差隻會進一步擴大。


    不過……


    這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林煜已經證明了自己能通過自然科學,去算出天文星體的半徑,而禁錮世人思想的陳舊腐朽理學則是不行。


    那些所謂的理學“大儒”除了有一張嘴皮子,什麽都無法證明。


    不僅證明不了,還要把天災人禍的鍋子,扣在皇帝身上。


    地方天災,皇帝的鍋。


    貪官腐敗,皇帝的鍋。


    有人造反,還是特麽皇帝的鍋……


    也有部分史學家經過分析研究,明末崇禎皇帝為何逐漸被文官集團架空。


    就是因為崇禎受限於文官集團,盲目的去下罪己詔(17年6道),導致皇帝權威大幅削弱,文官勢力不斷擴大,直至無法控製。


    罪己詔這種東西,站在封建王朝和皇帝的角度來看,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去濫用的。


    漢武帝窮兵黷武,也沒有下過罪己詔,而是輪台詔,這與罪己詔有著本質區別。


    因為輪台詔隻是承認了漢武帝的錯誤決策,卻沒有在詔書中提過哪怕一句“朕錯了,朕道歉”之類的話。


    因為皇帝認錯,意味著破壞了“天子”的神聖形象,百姓可不會思考那麽多,皇帝說自己錯了,那他們就真的會認為,天下大亂全是皇帝的鍋,自己過得不好,乃至天不下雨,也都是皇帝的鍋。


    這也是中央集權製與領主分封製的本質區別。


    歐洲農民起義的烈度,從來都不如中國古代的農民起義。


    為什麽呢?


    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在於古代中國是中央集權製,權力集中於皇帝和朝廷,那麽地方糜爛出了問題,自然也就該把鍋甩給皇帝。


    而歐洲中世紀就恰好相反,領主分封製下的歐洲,地方的頭子就是領主,所謂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那麽地方糜爛,自然也應該打倒領主,關國王什麽事?


    兩種製度有利有弊。


    分封製的好處在於國王可以爽歪歪,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因為土地全被貴族領主控製,國王隻需要天天開銀趴就行了。


    壞處在於,歐洲碎了一地。


    而中央集權製之下的皇帝也能爽,但代價就是國家滅亡,改朝換代。


    好處就是,皇帝輪流做,華夏大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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