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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殘以為是美雪怕兩國交戰影響二人的關係,於是好言安慰道:別管國家間的關係如何,我對你始終都是一樣的。


    哪怕真有一天兩國交兵,我大不了辭去官職和你遠走高飛就是了。美雪眼圈一紅,怔怔望著李殘,扣著他的手半晌說道:李君,我當然明白。


    可我說的卻不是這個意思。你也讀過淮陰侯列傳,須知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道理。


    你若真的立下那許多天大的功勞,皇帝又怎能容得下你?李殘辯解道:可是皇帝方才明明說了不會起疑心……美雪搖了搖頭:這話你也信?


    好,就算他說的是真心話,也隻是現在不猜疑你而已。隨著年齡的增長,皇帝會從一個懵懂少年變成,野心勃勃的大人。


    想想看吧,他這麽小的年紀便要吞並四海,長大以後,還能容得下你這個手握兵權的重臣嗎?


    隻怕到時你的下場比韓信還不如呢。美雪忽然悠悠的歎了口氣,李君你知道我為什麽執意要離開扶桑和你一起來中原嗎?


    李殘一愣不是為了天下太平嗎?美雪道,這是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可除此之外我還有一點私心,就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你知道嗎?咱們鏟除了木府以後,我弟弟看我的眼神就和從前不一樣了。


    它冷冰冰的充滿了猜忌和仇恨,就像……就像保護著一塊腐肉的鬣狗那樣可怕。


    我知道,如果我繼續在扶桑待下去,一定會遭到不測的。所以無論別人怎麽勸。


    我還是和你離開了。補出皇宮的一刹那,我迴頭看了一眼我弟弟,他臉上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所以李君你要相信我,我可以確定無疑的猜到皇帝的想法,除了離開這裏,咱們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李殘沉默不語,背著手望著夜空發呆,半晌後突然喟然長歎道:若果真如此,我這十年奔波又為了什麽呢?


    美雪道:當然是為了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如今他們幾乎也要安定下來了,你還有什麽惦記的?


    李殘道,隻是覺得有些不甘心……美雪淺淺一笑,莫非李大英雄還圖什麽迴報不成?


    李殘搖搖頭:我不圖什麽,這你是知道的。隻是覺得有些不平罷了。唉算了,也罷……他在桌案上重重一拍:明日我便寫表文請辭。


    美雪笑了,你真是個呆子,也不想想皇帝能批準你的奏折嗎?依我看不如效仿上次,再給他來個掛印封金一走了之好了。


    李殘卻搖了搖頭:這可不行。緊接著又解釋道:我不是說不能走,而是有些事情得安排清楚。


    我到時候把虎符、印信等物交給嚴先生,再交代他幾條機密軍務便可以了。


    你放心,明天半天最多一天就能辦妥。到時咱倆便找個深山老林隱居起來,再也不出來了。


    美雪聽李殘如此說心中甜蜜無比,低低的嗯了一聲。她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精神便鬆懈下來,不住地打起哈欠。


    李殘見她如此,便將她殿後送出去休息,自己又返迴大殿中獨坐。半晌過後,他也覺得困意襲來,裹緊被子斜靠在柱子旁,迷迷糊糊的即將睡去。


    可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李殘突然感到一股寒氣襲來。他起初以為是夜風吹入,所以沒當迴事。


    可轉念又一想,突然打了個激靈圓睜雙眼。這種寒冷與溫度無關,而是人心中的恐懼所致。


    他在過去無數次戰鬥中,每當遇見兇惡的敵人時都會也有這種感覺,它提醒著李殘危險到來。


    李殘不由自主地悄悄握緊單刀,屏息凝神。可是大殿中隻有,蠟燭在燃燒,銅壺裏傳來單調的滴答聲。


    除此之外,別說是人影,就是連隻耗子都沒有。李殘暗想,莫非是我太過緊張以至於聽錯了?


    可轉念一琢磨,便知事情不對。這種敏銳的感覺曾救過他無數次,這次肯定也不會錯的。


    隻怕是真有什麽特別大的麻煩來了。於是李殘絲毫不敢大意,假裝打了個哈欠一翻身,用餘光掃過大殿四周。


    緊接著將臉衝向柱子裏邊,口齒不清的囈語道:好香好香。仿佛就說夢話一般。


    大殿中仍沒有聲音,片刻後鼾聲漸起,李殘似乎睡著了。這時在他鼾聲的遮掩下,一個鬼鬼祟祟的聲音道:頭兒,這廝不過也就是個普通人,你為何如此怕他?


    另一個兇巴巴的嗓音道:什麽普通人?你知不知道他是天上的星主。發起狠來什麽惡鬼不敢宰?


    咱倆都不夠給人家打牙祭的。李殘偷眼觀瞧。但見佛像下麵站立著兩個矮小的身影。


    這兩個家夥都是青麵獠牙,靛臉朱眉,顯然不是人類。其中那塊頭稍大些的身上的衣衫較為規整,似乎是管事的。


    隻聽他繼續兇巴巴的說道:不過好在性裏,這小子目前睡著了,咱們倆抓緊時間幹活兒,天亮前好迴去交差。


    李殘知道這倆怪物是什麽,他們乃是地府中地位最低的役卒,常人稱之為鬼差。


    大多由小偷小摸之徒的鬼魂充當,一般服役過若幹年後便可重新投胎做人了。


    鬼差雖是神怪,但法力低微,殊不足懼。再加上好歹也算是公務人員,因此沒什麽要特別提防的。


    隻是他倆的話令李殘稍稍有些在意,不知他們要幹的活兒指的究竟是什麽?


    李殘的好奇心被調動起來了,他偷偷觀察著兩名鬼差的行動。隻見那小鬼差起初不敢行動,可被大鬼才訓斥幾句後,便硬著頭皮和他一起轉入佛像後麵。


    半晌後二人推出滿滿的一大缸油,李殘但聞得清香撲鼻,似乎是燈油,心中納悶兒。


    於是跳起來高唿道:呔!你們兩個小鬼做什麽?鬼差被他冷不丁的一吼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慌忙之中竟跌進油缸裏,更狼狽萬分。李殘將兩人拽上來問道:你們兩個不學好,為何要偷著寺廟裏的燈油?


    還好讓我發現了,若我不知情,這偷竊的罪名便要扣到我們平安軍的頭上了!


    兩個小鬼兒對視一眼,當即齊刷刷跪倒,不斷叩頭道:星主爺爺饒了我等吧!


    李殘問道:你們倆認識我?那鬼頭兒答道:爺爺的大名,天上地下哪個不知曉?


    若不知道您的名諱,那……那除非是個聾子!另一個小鬼顯然不如他會說,隻得附和道:對,除非是個聾子!


    李殘一笑:少來,別給我戴高帽。你倆可知這寺院裏的燈油乃是祭祀神明用的?


    你倆若是偷走犯的罪過可不淺。兩個鬼差立刻哭喪著臉道:是,是。還請爺爺饒命!


    李殘道,那你們告訴我為什麽要偷它,莫不是拿去換錢吧?兩人將頭搖的波浪鼓一般:爺爺就算借小人一百個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兒。


    哦,那是為何?李殘追問道。這……兩人對視一眼,卻誰也不敢發聲。


    李殘故意道:好吧,看來你們是不肯說了。我這就給閻君寫信,讓他重重責罰你們倆。


    他邊說著,不禁感到心中好笑。其實他哪裏認得什麽閻君。所謂寫信雲雲,不過是順口胡謅而已。


    可兩個小鬼卻當真了,磕頭如搗蒜道:爺爺,我兄弟二人還有三五年便可投胎了。


    您若是這時候告上一狀,我們最起碼還得再服幾十年大刑。我們倆求你老人家了!


    李殘佯怒道:既知如此,那還不快說!那鬼頭兒四下裏看看,壓低聲音哆哆嗦嗦地說道:爺爺,實不相瞞,其實這油便是閻君朝我們要的……李殘奇道:胡說!


    閻君怎麽會縱容手下人偷東西?鬼頭道:閻君當然不是讓我們來偷。隻是要求我們每個當差的限定三日內,每人給他湊足整整一缸的燈油。


    若辦不來的,挨板子還是小事兒,可這勞役又要延期。我們兄弟倆,東拚西湊才將將湊夠了一缸油而已。


    還剩下一缸,實在沒處著落,便把心思打到了這城隍廟裏。可我們萬萬沒想到,您老人家居然也駐紮在此,一時冒犯,真是……他一時辭窮,也不知說些什麽,便張開瘦骨伶仃的手,扇著自己的耳光,我偷東西我該死!


    旁邊的小鬼趕忙拽住他的手哭道:大哥你這又是何苦呢?李殘心想,他們明明湊夠了一缸油卻不肯獨自交差,足見有些義氣。


    心中便打定主意,不再為難他倆。然而起初的那股好奇心卻仍是沒放下,便多問了一句:閻君要這麽多燈油做甚?


    小的鬼差答道:點燈照亮啊,您不知道這兩天地府裏都忙瘋了!李殘掐著指頭算算,似乎距清明節還有些日子。


    便又問:你們地府有什麽變故嗎?說到這兒他又補了一句,你們不迴答也無妨,我不會去告你們的狀的。


    兩鬼對視一眼,大鬼差歎了口氣道:多謝爺爺您宅心仁厚,小的便據實相告了。


    目前地府中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的謄寫生死簿,聽說要進來一大批死人。


    李殘一愣:中原戰事漸息,哪兒來的死人呢?隨即脫口問道:大概有多少人你們知道嗎?


    鬼頭兒答道:總有百萬之數吧,否則我們也不會四處去偷油了。李殘的頭腦中嗡的一聲,幾乎站立不穩。


    他隻到天下,馬上就要歸於太平,卻不知為何會突然死掉那麽多的人。


    於是顫聲問道:他們……他們為何而死?莫非因為打仗不成?鬼頭點了點頭,正是。


    李殘一聲長歎,原來自己貿然辭職的決定,竟會導致近百萬人喪命,這絕非他的本意。


    既然知道會導致這種結果,李殘便不會這麽做了。哪怕對不起美雪,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人間慘劇發生。


    於是李殘勉強穩了穩心神道:你們二人迴去後告訴閻君不用準備了。我已決定繼續擔任統帥,匈奴人不會敢來挑戰的。


    鬼頭卻又搖搖頭道:星主爺爺此事和匈奴人沒有關係。李殘狐疑道:不是匈奴人,那怎麽會這樣?


    鬼頭兒道,說起來此事和您還真有關。死的那百萬人中有一半是漢人,另一半卻是白虎番的番民。


    您可還記得當年與陸恆立下的十年之約嗎?默然間,李殘隻感到五雷轟頂,大叫道:我對不起陸兄弟!


    然後翻身摔倒。說起來這個約定他也沒忘,然而眼睜睜的疏忽了。後世有種假說,名曰灰犀牛,單道這種心理。


    人們往往對特別重要,可又習以為常的事,視而不見。等事情來臨之際再做應對卻已然來不及。


    譬如地上有一深坑,每天向外冒火,人們一開始必然不敢從旁邊經過,可一旦習以為常後,即使知道他十分危險,卻也渾不在乎。


    以至於本打算搬家逃走之人最終還是留了下來。直到那深坑有一日爆發,眾人才悔之晚矣。


    今日之事也是如此。李燦心中雖一直記著與陸恆的約定,但總是想時間尚早,等驅逐匈奴後再辦也來得及。


    卻不料自己的疏忽竟會釀成如此大火。他顫聲問道,那二位可知是否有補救的辦法?


    鬼頭兒歎了口氣道:星主爺爺,按理此話本不該由我哥倆說,可我們見您宅心仁厚,隻好向您據實以告。


    您會忘記此事,一方麵是自己疏忽,另一方麵也是有人故意為之,不想讓您記憶起這件事。


    那些人神通廣大,小的我可不敢提他們的名字。不過您今日既然迴憶起了那個約定,便聽在下一言,您現在若是立刻趕奔匈奴處,救出約定之人,事情尚有挽迴的餘地。


    一再一下,在地府多年服役的經驗,但凡是十拿九穩之事,閻君都會在生死簿上提前批注蓋章,怕的就是耽誤上邊傳喚。


    按理說這一次這麽多的死人,閻君更應該提前準備才是,可這迴我聽判官們說他老人家卻沒有在任何一張名單上蓋章,足見此事還沒有完全敲定。


    因此您若是速戰速決,也許還有迴旋的餘地。李殘聽罷激動的大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嗎?


    鬼差嚇得慌忙擺手道:小的……小的也隻是這樣猜想罷了。小提示:在搜索引擎輸入"大熊貓文學",即可找到本站,謝謝。


    第二百八十五章商都詭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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