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衍上了車。


    我係好安全帶,他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微笑著問:“感覺好點了嗎?”


    我閉起眼,靠在椅背上,放輕唿吸,以抵抗這陣天旋地轉:“好多了。”


    “那就好。”他溫和地說,“你也知道我這身體,近來總是有些不適,辛苦你了。”說著,手掌在我的手腕上輕輕地握了一下。


    嗯,老家夥慢性腎衰竭。


    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我算一個。


    所以他確實喝不了什麽酒,而且肯定也搞不了那剛猛的,隻能走技術路線。


    我依舊閉著眼,沒有說話。


    耳邊安靜了一會兒,又傳來了李衍的聲音:“妝卸掉了。”


    我說:“洗了把臉。”


    吐得亂七八糟,還被疼刺激出了一堆眼淚。


    補妝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約了很重要的人。”他悠然道,“我甚至懷疑,你約的會不會是墨冬。”


    梁音的單子都快簽訂一個月了,而李衍其實跟我們酒店很多銷售都認識。


    我沒吱聲,他又補充:“畢竟,或許隻有他,才值得你打扮得這麽漂亮。”


    嗯……


    我琢磨了一會兒,睜開眼說:“李總……是在煩惱他的投資嗎?”


    什麽男人的嫉妒之類的,不可能的。


    這個可能性最靠譜。


    他發覺我和梁墨冬的關係,然後他也有需求。


    銷售嘛,本來就是這樣資源互換的工作。


    實際上我若有用處,他就不會盯著我的美色了。


    李衍笑了一下,說:“已經不能稱之為煩惱了,墨冬已經答應做出讓步,很快就會簽約進行投資了。”


    我說:“那田總怎麽那樣說?”


    “因為這是來之前才敲定的事,我還沒有對他說。”李衍說,“此前我確實很煩惱。衍豐遇到一些困難,急需朋友的幫助,墨冬趁機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投資條件,弄得我們措手不及。”


    趁機。


    嗯,怎麽說呢?


    ——如果衍豐是六子的,那梁墨冬肯定不這樣。


    我說:“什麽叫非常苛刻?”


    “嗯……”李衍說,“簡單來說,就是他要求在董事會裏獲得過分大的權力。一旦答應,董事會很快就會被他控製。”


    董事會……


    這詞,我上迴聽見,還是在那個《分手以後還愛你》裏。


    我問:“那換別人呢?”


    “不太容易。”李衍慢慢地說,“衍豐所需的資金量是別人提供不了的,何況墨冬說,如果衍豐不需要他,他就會投給我們的競爭對手,那將會對我們形成很大壓力。”


    老家夥說話向來很保留,很大壓力,那就是麻煩透了。


    我說:“可惜梁總理都不理我,如果我有那個耀明理財女秘書的本事,還能能幫您。”


    “小丫頭,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李衍很受用地笑了,“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已經解決了,我請了個很有力的中間人,他已經沒脾氣了。”


    我問:“那您為什麽告訴我這個?”


    沒理由啊,他又不是科普博主。


    “因為你自從聽到這件事,就似乎不太開心。”他的手掌覆上了我擱在腿上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知道你是在害怕,擔心我把你給其他男人做交易。”


    “……”


    想象力很強啊,老家夥。


    “好了,閑話不提,”他摩挲著我的手,悠然道,“說說你我。”


    我瞧著老家夥這隻細皮嫩肉的手,聽著他又問:“咱們認識幾年了?”


    “三年。”


    “嗯,那時你才二十二歲。我至今仍記得,三年前你跪在我的麵前,說隻要我肯救你,你可以做任何事。”他問,“這三年,你過得好麽?”


    我說:“挺好的。全得仰仗李總。”


    這三年,我生活安穩。


    掙錢很累,但誰掙錢不累?


    這累是自由的。


    確實,得仰仗這老男人。


    “那就好。”他手上用力,握緊了我的手,“今天是我認識你這三年以來,你最漂亮的時刻。我真的……很高興。”


    我說:“我也很……”


    我咬破了血袋。


    已經讓他高興太長時間了。


    我的話停得突兀,李衍順勢就朝我這邊瞟了過來,問:“怎麽了?不會是又想吐吧?”


    語氣裏帶著濃濃的戲謔,看吧,我就知道吐飯已經不好使了。


    “不是……”我搖了搖頭,放下遮著下巴的手,順勢拿走了血袋的同時,也低著頭,擺出一副不願被他發現的樣子。


    李衍果然立刻就停了車。


    “怎麽了?”他扶住了我的肩膀,“怎麽吐血了?”


    “一點點而已,沒事的。”血袋已經塞迴包裏了,我順勢拿出紙巾,擦了擦下巴,迎上他緊張的目光,“真的沒事,一點兒也不痛的。”


    見他不說話,我又眼含熱淚“懂事”地道歉:“對不起,李總。掃了您的興,弄出這東西,太惡心了……”


    “沒事,不要哭了。”李衍果然按了按我的手,柔聲說,“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李衍送我到醫院時,他的司機小曹已經等著了。


    李衍當然不可能陪我進醫院,於是他交代了小曹幾句,叫他陪我仔細檢查,便離開了。


    我跟小曹閑聊,告訴他後街那按摩店按腰按得老爽,經常爆滿,但我跟那前台關係挺好,立刻就給他插上隊,保證自己查完給他拿單子。


    小曹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畢竟,我跟他認識好幾年了,知道他這腰不好。老板說不準啥時候就用車,有那功夫陪我站著排隊,按一下多好。


    反正隻要老板交代的任務最終完成了,中間咋搞,無所謂的。


    這樣一來,他就不會發現我的刀口了。


    完美閉環。


    醫生當然也查不出吐血的原因,但說我這德行不行,叫我在醫院住一晚上解酒。


    很快,我就躺到了病床上,一針納洛酮下去,人就醒了大半兒。


    再掛會兒葡萄糖,幾個小時就狀態良好。


    睡不著,打開手機。


    很多未接電話,有梁墨冬也有林莉莉。


    雖然梁墨冬的語氣很克製,但如此頻率不難看出是很著急了。


    想了想,撥過去,空號。


    打開某信,小黑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把我拉黑了。


    行吧。


    做得對。


    幹得好。


    早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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