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風與奕柏在一旁三言兩語的閑聊,不知怎地就聊到了永清上人。


    “下月就是師尊百輪生辰宴,我過幾日要出山去尋些治療畏寒的丹藥。奕柏仙友可有什麽捎帶,迴來時路過蘇城。”


    奕柏聽王伯說過蘇城,是凡人們的京城,最是熱鬧與富足。


    “永清上人得了何病?”


    王伯關注著言老弟的悟道,還不忘傾聽奕柏小友與行風的對話,他總是能抓住話裏的重點。


    永清上人若是病的嚴重,那自己的那份生辰賀禮想來是可以免了的。


    “師尊在去年閉洞修行時,就四肢厥冷,還甚是畏寒,近日偶爾腹部冷痛,想來是精血損耗嚴重,吃了許多丹藥了,我想趕在他老生辰前,去找些上好的做生辰禮。”


    行風想到師尊最近愈發的神秘了,不喜熱鬧,總是一個人躲在行宮裏,師父說他這是修行上升,身子的精血跟不上了。


    “身子可是偶有顫栗?”


    “奕柏仙友怎知?”


    “此為陰陽更勝之變,無關精血。”


    “還望奕柏仙友指導小人一二,能治好師尊必當重謝。”


    行風聽出,奕柏是知道此症的,不然不會說出師尊困擾的病痛,若是祛除這個頑疾,就是最好的生辰禮。


    “行風抬舉我了,隻是略懂一二,也不知是否奏效。”


    王伯覺得奕柏小友這是藏了拙了,既然她知曉定是能治的。


    直到行風得了奕柏的指點離開,言處機還沒從道法中衝破出來,王伯也不好獨自離開,隻能找話題與奕柏攀談。


    “奕柏小友,那永清上人是?”


    “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陰勝之症,想必上人常年閉關修行,寒涼和休息不當而引發。”


    “那小友的告誡忌食寒涼,一年內不閉關修行,真的當真?”


    奕柏也不敢說這樣就能徹底治愈,隻是猜想,這些修仙之人每每閉關就是月餘,甚至不注意吃喝防寒,還不能正常睡覺,隻要迴歸本真,陰陽調和就能見效了。


    “把握是有的,畢竟我還留了後招。”


    王伯一拍大腿,他就知道,奕柏小友哪能這般簡單。


    言處機置身道法意境,此時已是神疲力乏,修仙前他是道觀的道士,本就尊崇生命,敬畏自然,哪經過這般場麵?


    意境中他是身穿鎧甲的天界將士,手提三尖兩刃刀,在若水之濱大殺四方,剛開始他還隻知躲閃,不肯衝鋒上前,哪知身邊同著鎧甲的夥伴為了庇佑自己,相繼死在妖魔的利器之下,就在那最後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倒在自己的腳下時,他終於紅了眼,提刀而起。


    仿似像開了閘門的洪水,再沒歇下。心魔已生,他心裏隻覺得自己的修仙路算是終結了,一行淚水湧出了眼眶。


    王伯的意境裏是他自己的道法缺失,而言處機則是他的心魔。


    從沒殺過生的人,因著溫吞的善意,也能生成一柄溫柔刀,往往好意致人於死地,今日就是要他看清心魔,突破自己。


    他屠了高舉利刃的妖魔,又斬殺了那些妖魔的靈獸,眼見著越殺越肆意時,他的刀停在了一個妖獸的頭頂。


    這是隻駁馬,白身黑尾,虎牙爪,聽聞它可食虎豹,可這隻卻被一對琵琶鎖,鎖住了肋骨。


    言處機被這隻駁馬,血跡斑斑的前胸震撼到,再兇猛的物種,在強者麵前,隻能淪為囚奴,而自己此時與那弑殺的妖魔又有何區別呢。


    猛然扔掉了手中的刀,他的最後一絲力氣都用來拔掉那對琵琶鎖了,駁馬在離開前,迴頭望了他三次。


    敬畏生命是對的,可不代表他就要默許那些弱肉強食的自然規律,至少今後他不會再冷漠了。


    言處機迴了神,發現自己已經身在王大哥的洞中,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言老弟,恭喜啊!想來你升階青霞階指日可待啊。”


    言處機知道自己悟了道,迴去後對靈氣稍加修行,這升階自是不在話下得,可他還沒弄清楚,怎麽今日突然就悟道了。


    “王大哥,我這是?”


    “言老弟得了機緣了,你如何看那奕柏小友?”


    “奕柏仙友?我感覺不到她的靈氣,又深覺她莫測……”


    “對了,此事就莫聲張了,今日你瞧出我升了階,這都是拜這位小友所賜,所以我決定不敲溯迴鍾,守著這份大機緣。”


    言處機聽老王頭解釋後,還是覺得置身迷霧中,這奕柏小友當真是那不出世的高人?


    他緩了些心神,告別王大哥後,就獨自迴了藍霞階的洞府了。


    行風在奕柏處得了良方,轉頭迴了望仙宮,並且將治療師尊隱疾的方法告訴了師父赤燕行。


    赤燕行思索了一夜,最後決定試一試,畢竟這法子也不損修為,不耗靈氣的,萬一那個奇怪的女修能治好呢。


    眼見永清上人的生辰還有半月,近來各個宗門派別的修士,飛天遁地而來,仙霞山一度熱鬧起來。


    一開始奕柏還覺得有些吵鬧,連懶覺都不能睡。可是後來不知何時,山後的集市,陸陸續續竟搬遷至盤山道的兩側來。


    這迴她可不覺無趣了,隔三差五便要去逛上一逛,換荈葉也不用再走一上午的山路了。


    “要是能一直在就好了。”


    齊玲兒挑揀著不知名的青菜,嘴裏念叨著如今購物的便捷。


    “小姐,王伯說過兩日各個仙階的通道打開,我們就能隨便逛了。”


    奕柏猜想,來給永清賀壽的人中,必定有走山路的,所以才大開山門,讓仙霞山的散修也借此自由溝通,算得上從前的皇帝大赦天下吧。


    “小姐,我買好了,迴去吧。”


    帶齊玲兒出來買菜,這一路奕柏都沉思不語,眼見外界的修士越聚越多,除了一套擒拿之術,連樣防身的兵器都沒有,真要遇到歹人,不就嗝屁了?


    主角光環有毛用啊,人家修士的一記左勾拳就能gameover。


    奕柏有理由懷疑係統是受了自家那醋壇子的指示了,這是報複。


    好在上次與《黃帝內經》一起派發的獎勵裏,還有一大箱銀針,要不自己迴去練練暴雨梨花針吧。


    主仆倆一前一後的走在下山道上,齊玲兒跟著頗像那受氣的小媳婦,她也不知道奕柏今天怎麽不愛搭理自己,識趣的沒去打擾她。


    “沒有靈玉你還敢出來擺攤,快收了,別耽誤爺的收成。”


    奕柏低頭走著,被前麵站著瞧熱鬧的人擋住了,遠遠的能看見張麻子頤指氣使的唿和著什麽人。


    “小姐,是張麻子,我們繞過去吧。”


    “繞哪去,就這一條路。”


    齊玲兒原想和奕柏悄悄的貼著另一邊過去,奈何奕柏此時心氣兒不順,也沒順著她意,氣唿唿的繼續走。


    “讓讓。”


    奕柏的聲音引起了張麻子的注意,他也顧不得那沒交租銀的人,趕緊貼上前去打招唿。


    “大人別來無恙,小人給您請安了。”


    也不是奴才,給自己請的哪門子安啊!


    “啊,好!”


    不理會抱拳立在身後的張麻子,奕柏看都不看就走了。


    高人都是有脾氣的,他寬慰自己道。釋然後就繼續去收靈玉了。


    “你這都是什麽破爛貨,想必一天也交不上足夠的靈玉了,收了收了吧,放在這也礙事的很。”


    張麻子對那個蓬頭垢麵的少年嗬斥著,腳還踢打著他的貨物。


    “張麻子。”


    何人敢如此大膽的直唿爺的名號,怒氣上湧,張麻子剛要發飆,就認出這是剛剛走過的奕柏大人,她怎麽又迴來了?


    “大、大人,您有何吩咐。”


    “在這紫霞階地界擺攤要多少靈玉?”


    “迴大人,需要五個靈玉!”


    “哦?我怎麽聽說藍霞階的才要三個!”


    張麻子的汗順時就下來了,是的,藍霞階那些收三個靈玉,當初赤大人分派下來時,叫他受紫霞階一個靈玉的,他這不是想從中賺取些嗎,他吃準了這些人是不夠資格跳腳的,也就肆無忌憚起來。


    “大人,許是小人弄錯了,待我迴去請示了行風大人再迴來收吧,小人先下去了。”


    想跑?


    “站住,不用問了,我知道的,就一個靈玉吧,今兒就改了吧。”


    奕柏並不是裝b病犯了,而是確有其事,前兒她還想支攤賣些緊俏貨,比如自己做些牙刷、拖鞋來集市賣的,無奈犯懶還沒動手,隻是先找王伯打聽了規矩,這才對集市上收的租金甚是了解。


    “這、這……”


    “怎麽,你想將你公然收取高額租金的事叫整個永清派都知道嗎?”


    麵對奕柏的威脅張麻子是無謂的,他的臉皮可不是一兩天練就的,頂多挨一頓鞭刑,他在意的是,奕柏可不是一般的散修啊,行風大人有交代啊。


    “大人饒命,改,今日就改,就一塊靈玉。”


    人群裏發出一陣歡唿,大多是剛剛入紫霞階的修士,他們大多因為窘迫,沒有資源修行,這才不得已出來置換資源的,如今能節省兩塊靈玉,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機緣啊。


    “嗯,這麽多見證的人,想來你是玩不出花樣的。”


    奕柏冷眼看著張麻子,叫他嚇得縮了下脖子。


    自己那麽磕磣嗎,讓人心底生寒?不對啊,大排檔的奶奶說自己可是有著古韻之風的美人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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