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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承宇不緊不慢地將手裏的茶盞輕輕放在桌上,臉上依舊掛著那樣淡淡的微笑,輕聲道:“你們都不喜歡我娶她。”


    沒有帶著半分的疑問的語氣,反而更像是充斥著一種篤定。但是又出奇地讓人察覺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惱怒,仿佛正在述說的是一件與他毫不相幹的事情。


    “那太子喜歡我大姐嗎?”猜不透,這個太子實在是叫人猜不透。在衛青的印象裏,每一次見到他,他都是這樣一副淡淡的樣子,好似他天生就是個沒脾氣的主兒,也自然不會有什麽能讓他動氣的事兒。隻是那張明明是微笑著的臉龐看得多了,難免覺得有些不真實,繼而還隱約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覺。


    蕭承宇笑而不答,示意雲沐白和衛青坐到自己對麵去,又吩咐侍從端了幾碟精致的點心小菜並糯香的粥上來,道:“你們兩個應該也還沒有用過早飯吧,既然來了,便同我一塊兒嚐嚐。”


    說著,抬手拿了兩塊眼瞧著鬆鬆軟軟,顏色淡黃,形如樺木的糕點分別遞給了二人:“嚐嚐瑞禾軒的芙蓉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膩,清香得很。”


    本來因為想著雲沐修和衛靜姝的事,這兩個人也並不覺得腹內饑餓,但是沒想到這玉盤珍饈當前,不僅如此赤裸裸地勾引著自己那不爭氣的感官,更是直接引發肚子裏一陣使人丟臉至極的腸鳴。


    雲沐白和衛青兩人相對視了一眼:也罷,也罷,太子請客,不蹭白不蹭。大丈夫能屈能伸也要吃飯不是?這麽說來也不算沒了氣節,那便幹脆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吧……


    衛青是真的餓了,同往常一樣,她今日也是天蒙蒙亮就起來,隻簡單洗漱了就開始溫習爹爹衛廷中前一日裏教的劍法。衛廷中如今忙得很,除了朝廷裏的差事,下午還時常要會客,於是便把自己習武的時間挪到了傍晚,也順便在那個時候教習衛青。


    肚裏仿佛有一隻貪得無厭的小手,瘋狂地勾著衛青狼吞虎咽起來。上迴來瑞禾軒因為隻顧著衛大勝,除了撈了一肚子驚心動魄以外,好吃的一口沒吃上不說,迴家還關了禁閉,真是窩了一肚子火。沒想到,這迴倒是撿了太子一個大便宜,叫她嚐了個新鮮。


    味覺既然已經得到了滿足,便又不禁感慨這荀家的老二雖然人不怎麽樣,但對吃還是肯下大手筆,費大精神的。


    這荀二若放在二十一世紀,會是個美食家吧。


    對桌上的美食進行了一翻掃蕩以後,衛青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方才的吃相是不是有些不雅,偷偷打眼瞧瞧對麵的蕭承宇,嘖嘖,不愧是天靖太子爺,用膳也是斯斯文文不緊不慢,桌子前麵碟兒是碟兒,碗是碗的。反觀自己,十足是一副逃荒難民的架勢,搞得一片杯盤狼藉。


    衛青的耳頰竟不禁有些燥熱起來:額……這樣的做派,實在是有些失了大家小姐的教養。不過幸虧自己現在是個小屁孩子,估計太子也不會那麽沒肚量地取笑自己吧。


    正琢麽著不免又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身邊的雲沐白,就是這一瞧,衛青直驚得差點把碗裏的粥給噴了出來:這個雲沐白今日是怎麽了,竟儼然第二個蕭承宇一般,一改往日風卷殘雲的架勢,小身板兒端的筆直,正優雅地捏著勺子,一口一口,不疾不徐地進著碗裏的粳米粥。


    呃……這副吃相……衛青怎麽覺得居然還有點氣度不凡呢?真是見了鬼了。


    雲沐白似乎覺察到身邊那個小丫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扭頭就看見衛青瞪著兩隻杏眼,一副不可思議地盯著自己,於是頗為得意地衝衛青一挑眉毛:怎麽樣,這迴見識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喜歡衛青用方才那樣的眼神看自己,他想要把自己於常人麵前不同的一麵展現給她,他想要她能夠注意到他。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年宮宴上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說話奶聲奶氣卻身板筆挺,英姿颯爽不服輸的小姑娘。那時候他也還小,隻知道這個小姑娘同其他那些世家小姐完全不一樣。後來散了宮宴,他央著母親要出去尋她,結果引得母親同皇帝舅舅對自己一陣打趣,才知道原來他不僅與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更是還有著抓周宴的機緣。


    於是,當蕭懷遠笑著問他,要是這樣喜歡這個小姑娘,就等他長大了,把小姑娘給他做媳婦好不好的時候,雲沐白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雖然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媳婦”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瞧著大人們都眉開眼笑的樣子,想來這“媳婦”應該是個很好的東西吧。


    想到曾經,雲沐白不僅微微笑了起來,忽而瞧見衛青的嘴角粘著星星點點的糕餅渣渣:這個小丫頭,吃個東西都這樣冒冒失失地可愛。於是下意識地抬手,在小丫頭錯愕的神情下細心地幫她擦了擦嘴角:“瞧瞧你,竟吃成這樣,我又不跟你搶。”


    蕭承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兩個人小鬼大的家夥,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好像有一隻柔軟的大手輕輕地觸碰到了他心底的某個地方,令他不由得為之一顫,一股無以名狀的感覺油然而生,仿佛有一點點對什麽的期盼,隻是這種莫名感來得太快亦稍縱即逝,快到蕭承宇來不及思量,那到底是什麽呢?


    良久,蕭承宇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自嘲般的勾起嘴角兀自搖了搖頭,很快又變迴了那一副淡淡的模樣說道:“世人眼中衛大小姐品貌端麗,才華橫溢,有天靖第一才女之稱,我亦很欣賞她。”


    衛青聽著蕭承宇開口了,隨即把手裏端著喝了一半的粥往桌上一放,反問道:“欣賞?欣賞我大姐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她個個都要嫁不成?”


    雲沐白此刻也定定地望著對麵停了箸,正接了仆從遞上來的巾子淨手的蕭承宇,問道:“不知道太子哥哥方才跟我哥說了什麽?”


    “還是那句話,”蕭承宇把手仔細地擦了又擦,道:“太子側妃的人選,皇後娘娘有意衛大小姐。”


    皇後娘娘有意衛大小姐?就是說……


    “這麽說,並不是你非要娶姝姐姐不可?”雲沐白從蕭承宇的話中似乎聽到了另外一層意思:“也就是說,隻要皇後娘娘改變了自己的主意,你就可以不娶姝姐姐,我說的對嗎?”


    蕭承宇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個小家夥,還真是聰明的很呐。


    蕭承宇並沒有答話,而是示意身邊的仆從退下,繼而轉頭定定地望向窗外人聲鼎沸的街道。彼時,陽光已經變得刺眼,一浪一浪的蟬鳴亦隨著漸起的暑熱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偶爾有三兩隻小雀,嘰嘰喳喳地叫著迅速掠過那瓦藍瓦藍的晴空,倏地一下鑽到屋簷底下,隻將小小的腦袋探出來四下探看打量。


    夏日裏的暑氣漸漸上來了,衛青瞧著不言不語兀自發愣的蕭承宇,心裏不免有些煩亂:這個太子就不能好好把話說個清清楚楚麽,說一半留一半又是幾個意思。


    過了許久,窗邊終於傳來了蕭承宇仿若自說自話般的歎息聲:“我是這天靖的太子,僅此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衛青這個方向看過去,竟然好像在蕭承宇那張淡然的側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一閃而過的落寞。


    我是這天靖的太子,僅此而已。


    是了,多少世家高門,乃至鄉紳大戶尚都要為了顧及家族的利益而選擇所謂的門當戶對,何況是一國儲君的太子呢?說句最直白的,太子的大婚對象自然要成為太子的助臂,南滇的公主是天靖皇後娘娘的內侄女,這麽一來不僅親上加親,太子背後更有實力雄厚,國富兵強不輸天靖的南滇做後盾,儲君之位就更是牢不可撼了。


    這麽想來,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衛廷中是武將,雖然眼下手中並沒有多少兵權,但是自從三年前韶華殿宮宴進了上三品,那些素來與衛府不大往來的人大概是見衛府似乎有重獲盛寵的苗頭,竟也漸漸地尋機會與衛廷中攀起交情來。就連著林氏,都常常被幾家世家宗婦相邀著品茶觀花。


    想必皇後娘娘,自然也是動了這個心思。太子議婚,聖上不可能置身事外不參與,不開動聲色的原因,便也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從心裏默許了皇後的打算。要真的是這樣,衛青手裏攥著的那個聖上給予的空頭承諾也就等同於百搭。可是他又想不通,既然聖上沒有反駁的意思,那為什麽不直接賜婚,而又僅僅是默許呢?


    整件事情推敲起來,似乎又沒有看上去的那般簡單。然而衛青沒有時間可以多想,畢竟眼下,大姐的處境才是她最憂心的,她必須要證實自己心裏的那個猜想才行:“敢問太子,另一側妃的人選,皇後娘娘可有屬意?”


    蕭承宇有些驚訝衛青竟然會這個問題,但也依舊據實相告:“左副都禦史付鴻達付大人家的嫡女付思語。”


    左副都禦史付鴻達?是了,雖然付鴻達官位也並不高,但卻是禦史言官,朝堂之上也是唇舌為劍,傷人於無形。最要緊的是他與荀老二私交甚好,荀家又是皇後娘娘的外祖家,他日朝堂之上,付家也必定會唯太子馬首是瞻。而反過來說,付家依靠太子同皇後娘娘的,想要平步青雲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果然如此!衛青不由得感歎這個皇後娘娘與其說是看上了這三個女孩子,不如說是看上了她們背後的三個家族:不愧是王的女人啊!


    既然已經梳理清楚了,也找到結症所在,那麽想要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就變得容易的多了。她不是沒想過自己手裏還攥著


    想到這裏,衛青把杏眼滴溜溜一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由得漸漸浮上心頭:若是這樣的話,少不得鋌而走險,隻是就要委屈爹爹同大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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