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曾安民看著學堂之中,那些學子看自己的詭異眼神,心中歎了口氣。


    此時的他,就站在門口,手中還拿著一本《太學》


    而齊大春因為是他的書童,並沒有被先生放在眼裏,便讓他迴去了。


    曾安民也無心翻閱手中書籍,隻是出神著想著別事。


    時間緩緩過去。


    他慢慢也習慣。


    “叮~”


    中午放堂的鈴聲響起。


    教習先生便人讓學子們放學吃飯。


    隨後,他麵無表情的走至曾安民麵前,冷冷的哼了一聲,隨後便是一指點在曾安民身旁。


    “波~”


    一道乳白色的氣息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小圈,將曾安民圍了起來。


    “有此圈在,你若離開,為師第一時間便能察覺出來。”


    “中午不許吃飯!”


    教習淡淡的說完這句話,便朝外走去。


    “咕嚕~”


    曾安民昨日剛步至武道丹陽境,身子正是極需大補,此時他腹中那蠕動的空虛感,極為難受。


    “老畢登……”


    太餓了,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向他抗拒。


    若是再不進食,恐怕要直接暈過去。


    這絕不是說笑,入了品級的武者,消耗的飯量要比普通人大上兩到三倍。


    不行!這飯,必須得吃。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得想個辦法,找人給自己帶份飯,哪怕幾個饅頭也行,先將腹內這難受的感覺壓下去。


    “權輔賢弟。”


    張倫那麵容溫和,帶著一抹笑意,步至曾安民身前。


    “同語兄!”曾安民看到張倫,臉上也浮現出笑容。


    雖然與其相處時間不長,但曾安民也將其當成了朋友。


    昨日的那一番講解,讓他受益太多。


    張倫先是左右看了看,隨後趁著別人不注意,將兩個有些發涼的饅頭塞入了他的手中。


    “我娘做的饅頭,平生愚兄最愛的吃食,你嚐嚐。”


    曾安民微微一愣。


    他自然是能從衣著之上看出,張倫家境絕對算不上優渥。


    這兩個饅頭怕是他中午的全部午餐。


    曾安民趕緊拒絕道:


    “你吃吧,我不礙事的。”


    “無妨,今日我特意讓我娘給我多準備了一些。”


    張倫左擋在曾安民麵前笑道:


    “愚兄替你擋著,別人縱是看見,也不會亂嚼舌根。”


    這……


    感動啊!


    同語兄,我決定了,以後你就是感動聖朝十大傑出青年之首!


    左右不過兩個饅頭,曾安民還不至於矯情到死活不吃,三下五除二的兩個饅頭便被他塞入腹中。


    此時他也終於理解了齊大春那恐怖的飯量。


    “好吃!”


    曾安民眼前一亮,看向張倫道:“伯母這手藝當真好!”


    這話還真不是尬吹,在老爹的照拂之下,他什麽好東西沒吃過?


    總督府中,像這種普通的肉餡的饅頭早就不在食譜當中。


    卻是不曾想到,一民婦能有如此手藝。


    果然是高手在民間。


    “嗬嗬,若是喜歡,明日愚兄再與你帶些來。”


    張倫嘴角勾起笑容。


    以他的資質,自幼聽到的誇讚很多,曾安民若是誇他,他心中絕不會有任何起伏。


    但曾安民誇讚母親,卻是讓他心中極為舒適。


    “你可真是個好人!”曾安民情不自禁的便發了張好人卡。剛要繼續開口說話。


    便聽見一道極為淡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倫,昨日與你說的事情,考慮的如何了?”


    隨後,曾安民便看見一道穿著極為華麗奢侈的少年從不遠處而來。


    少年手中一把折扇,麵容方正,初看時眸子似為堅毅。


    但若仔細看,便能看出時不時閃爍著的陰翳。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龍行虎步的粗漢。


    那粗漢太陽穴鼓漲,目光如炬,警惕的看著每一個人。


    “至少是入了品的武夫。”曾安民的丹鳳眼緩緩眯起,暗中打量著那粗漢。


    “王麟世子,昨日之事往後不必再提。”


    張倫看到此人來過,臉上的笑意消失。


    他麵無表情淡然道:


    “水督令是不可能給你,莫說百兩黃金,縱是千兩,也不過糞土之物。”


    水督令?


    曾安民在旁聽的恍然。


    昨日他剛入學時,夫子給了張倫一塊玉佩。


    據說這持著這水督令,可前往水督學院的往聖書庫。


    那裏麵存放的都是儒道前輩們的手書。


    對於儒修來說,乃是大機緣。


    王麟聽罷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張倫看了一會兒,隨後冷漠道:


    “不要銀子也可,若你願將水督令予我,本世子可為你保個前程。”


    “嗬。”張倫聽罷,淡笑一聲:


    “世子好意心領,不過在下的前程,還是想自己去搏。”


    雖然禮貌,但字字皆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唰!”


    王麟將手中折扇收好,隨後淡淡點頭,便不再言語:


    “既然你如此頑固,那便別過,阿大,我們走。”


    ……


    看著王麟的背影,曾安民皺眉問向張倫:


    “這人什麽來頭?”


    “兩江郡江王府的世子。”張倫不在意的擺手道:


    “仰仗家族威勢之徒罷了。”


    江王世子?


    曾安民緩緩迴憶。


    他隨父親來兩江郡不過四載,雖然沒見過這王麟,倒是聽過他的名聲。


    身為儒道學子,不足十八,便以是八品養性之境。


    也算天資卓越之輩。


    “此等權貴,得罪了怕是不好吧?”


    曾安民不想暴露身份,故而皺眉看向張倫。


    聽到此言,張倫反而皺起眉頭。


    他抬頭看向曾安民,目光變的微微失望:


    “權輔兄,我輩儒道之人,若是修煉之初便左右畏懼,以後道途必會作繭自縛!”


    說著,他的聲音也嚴肅起來:


    “安能折腰事權貴?念頭不得通達耶?!!”


    曾安民聽罷這話,心中下意識的開始無地自容。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水督書院之中,居然還藏著這般品性高潔的學子。


    “同語兄誤會了,我倒是沒有畏懼。”


    曾安民笑著搖頭道:


    “隻是剛剛那廝說能助你搏得大好前程……”


    “嗬嗬。”


    張倫自是聽出曾安民口中的玩笑之語,他輕笑一聲,淡淡道:


    “無人扶我青雲誌,我自踏雪至山巔。”


    “倫雖一介書生,卻七尺之軀,如何不得靠自己搏出一個朗朗乾坤?!”


    曾安民恍惚的看著眼前張倫,似在看見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慚愧慚愧,我到是沒有同語兄這般心氣。”


    “安民此生所求,不過半壺清酒,一匹瘦馬,二畝梁田,三億閑銀……”


    “哈哈!!”


    張倫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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