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麵麵相窺,一時間不知道他們班劉老師這是什麽畫風。


    劉老師還在那裏笑呢,“怎麽?都不吱聲啊?再沒有想請假的啦?不說咱們可就開始講課了啊?過後可都別後悔啊。”


    還帶威脅的?


    您這是怕假批不出去,還是怕四號那天班裏還剩人啊?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原本就一直在悄悄醞釀勇氣的同學確實在被他這麽一激之後,一直在臨界點晃蕩的勇氣瞬間直線攀升了好幾個百分點。


    又有稀稀拉拉的兩三個同學舉起了手。


    劉添寧似乎還不滿意,“就這些?”


    話音落下十秒後,又有五六個同學舉了手。


    “還有沒有?”


    又增加了三兩個。


    “嘖嘖,同學們,你們也太不幹脆了,還要我一催二催三催。”劉添寧搖著他的鳥窩頭,眼睛半睜不閉的,也許是因為語氣的關係,倒在形象上顯出幾分俏皮來,“好了,痛快點,我最後問一迴啊,完事可就沒機會了。”他的聲音猛然提高了,“最後一次機會,還有沒有?!”


    也許是因為劉添寧的語氣的關係,也許是對於向老師請假,尤其是組團請假這種事,對於這些剛剛小學畢業不久的孩子們來說在心理上多少還是有點壓力的,所以他的話一說完,教室裏的空氣似乎都跟著緊繃了幾分。


    蘇和覺得他們老師這話說得,特別神似十一黃金周時候商場門口的促銷員的台詞,“各位親愛的朋友們,優惠期馬上就要結束了!這是最後的機會,不要再猶豫了!現在我再來問一遍,還有哪位朋友想購買這款商品……”


    在劉添寧的這一番催促下,又有四五個同學猶猶豫豫,遲遲疑疑地舉起了手。


    劉添寧換了個姿勢,後背更深地窩進了椅背裏,一條腿還翹了起來,看起來是更舒服了。他的目光悠閑地,慢條斯理地在教室裏掃過,那雙並不大的眼睛裏透露出來的,總是很散漫的目光似乎突然之間就沉靜了下來。


    蘇和也在用眼角跟著劉添寧的視線悄悄地在教室裏遊走,並且在心裏暗自默數著。話說,舉手的同學已經差不多占了班裏人數的一半了啊,這數目可是夠空前的。


    這哪兒是請假啊,都快趕上罷工了吧?


    用目光把眾人看得一片忐忑後,劉添寧終於又說話了,“好了,大家都把手放下吧,舉這麽半天,都夠累的。”頓了頓,他又笑了,“這可不能怨我,要怨就怨後麵的同學不夠幹脆。人生在世呢,說話辦事就得幹脆堅定一點,機會總是稍縱即逝,一時錯過就是永遠的錯過。”


    蘇和正聽著,眼角忽然撇到了程蔚向她投來的目光,她被那別有內涵的目光弄得一怔,瞅我幹嘛?有事?


    過了幾秒,蘇和忽然領會了自家飯友目光中的含義——劉老師這話聽著有點耳熟啊。


    不僅耳熟,連鼻子都熟。


    一股子蘇氏出品的好廉價牌雞湯味。


    劉老師還在繼續煲著,“好了,同學們,今天既然都說到這了,我索性也就占用課堂時間給大夥講一講請假這事。”


    下麵的同學們,無論是之前舉手還沒舉手的,都不由得集中了注意力。


    “剛才第一位同學……”劉添寧說道,他沒有指名道姓,蘇和嚴重懷疑他是否真的記得班裏每一位同學的名字,“說他請假的理由時,我一共用了三分鍾,問了他許多問題。大家可能覺得這些問題很無聊,亂七八糟的,但我必須要根據這些問題來判斷他請假理由的真實性。”


    他說著擺了擺手,“我不是說第一位同學就一定是撒謊的,也不是說對於學生請假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撒謊。但問題是他請假的這個時機,國慶節假期和學校的運動會撞上了,而且還弄得不前不後的。別說是他請假有正當的理由,很大的可能就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作為曾經的學生,現在的老師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好不容易放個假,誰不想休個痛快呢?”


    這番話說得真是特別的入情入理,似乎完全站在學生們的角度替學生們考慮。但是在座的這些學生都不是第一天上學的小豆包,而是上了六年學的老鳥,對於老師們常玩的“欲抑先揚”這一套可謂是相當熟悉。聽話聽音,劉添寧這話一說,大夥心裏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劉添寧又說了,“但是這位同學錯就錯在不該在課堂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來找我請假。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下課的時候,背著其他同學悄悄跟我說一聲。隻要他的理由得當,我肯定二話不說就批準了。”


    嗬嗬,就知道,你肯定沒有那麽好心。


    至於說,下課的時候背著其他同學悄悄和你說一聲什麽的,那也要找得到你才行吧,劉老師!


    幾乎是班裏所有的同學,不管是剛才舉手的,還是沒有舉手的,都在心裏不約而同的先後默默地,恨恨地吐糟了兩句。


    尤其是後一句。


    相信如果有其他老師聽到劉添寧的這番話,大約也會讚同那一句話的。


    劉老師不管大家怎麽想,繼續往下說,“剛才大家也看到了,班裏有多少人想請假。我不說大家都在撒謊,但大夥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是肯定不能全部都批假的。可大家的理由在我聽來都是充分的,合情合理的。批哪一個,不批哪一個呢?比如喪事重要,喜事就不重要了?你與長輩的感情好,別人與長輩的感情就差了嗎?是喜喪還是喜宴,都是一生一迴。所以,為了公平起見,最後的結果,我隻能是一個都不批。”


    這下所有同學臉上都浮起恍然大悟的神情。


    怪不得劉老師剛才一個勁的在問還有沒有人要請假的,鬧了半天就是在這兒湊數呢!湊了個大數,他就有理由不批我們的假了!


    一年二班全體同學的目光很快就集體哀怨了起來——他們班老師好奸詐!


    奸詐的劉老師無視下麵同學們的目光,還在繼續說著,“所以說,在今天這種情形下,當眾請假這種事顯然是不可取的。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大家一定要找到一個更好的方式來進行。”


    這明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前兩天的運動會根本沒出現的人最沒立場這麽說了。


    也許是同學們心念太齊,也許大家的怨念太過強烈,劉添寧像是終於讀到了大家的心聲,十分無賴的一笑,靠在椅子上說,“好了,我知道,你們這會兒正在心裏罵我呢。”


    盡管沒人應茬兒,也不敢應茬兒,但大家依舊是十分有默契的在心裏嗬嗬嗬。


    “罵了也沒用。”這位坐在那裏半點正形也沒有的老師說道,“要麽,依靠自己的實力去爭取更多的話語權。要麽,就開動腦筋去尋找更好的方法來進行嚐試和努力。覺得下課的時候找不著我是吧?那隻能證明你們並不想找,你們下的功夫不夠多,你們不夠堅持而已。覺得老師不講道理,不通情理,特別無賴?同學們,這就是人生和現實,尊重和權利這種東西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否則,就乖乖的遵守規則。再有一點,我奉勸各位同學,凡事要用陽謀,不要用陰謀。斜門歪道隻能贏一時,不能贏一世。所以別想著在老師的茶杯裏下拉肚子藥,然後準備在廁所裏堵我。到時候,我肚子不爽,心情也不會爽,肯定不會給你批假的。”


    如果說一開始劉添寧這話說得還像模像樣,至少還是可以糊弄住在座的絕大多數學生——個別人除外,比如某個雞湯專業戶,再比如她的好飯友,經常被迫強灌劣質雞湯的程蔚。


    而且這些話雖然有些超前,也不夠正能量,有些稍顯灰暗和偏激,但如果能正確理解的話,卻也不無道理,可以“批判性地學習和吸收”。


    但這後麵的話……怎麽越聽越不是味,越聽越下道呢?難道某位沒正沒經的老師真的曾經被以前的學生們下過藥,被人堵在廁所裏逼著批假?否則何至於說著說著提起這種話題。


    還是說,這種堵老師請假的賤招是由某位不著調的老師本人發明出來的,在他學生時代的時候親身實踐過?這會兒怕風水輪流轉,擔心曾經的賤招兒報應到自己的頭上來?


    然而人類都有一種逆反心理,如果劉老師不提這種陰謀論的話,也許一時半會兒大家還想不出這種缺德招數來,但是現在他一說出來,幾乎就是給班裏大膽的,富於冒險精神的同學們提了醒,讓他們意識到,哦,原來還有這種操作!


    簡直像是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雖然老師說不許用,也不好用,但大家真的想嚐試一下怎麽破?


    ……


    劉添寧的話讓大家的腦迴路不可避免又不約而同地向著一個非常詭異的方向偏移再偏移。


    劉老師卻不管下麵的學生們想什麽,怎麽想,他自顧自地講起課來,語速和講課的進度都比平時快了不少,居然也在距離下課還有幾分鍾的時間裏把課講完了。


    他看了一眼表,停了下來,在黑板槽裏選了一支完整的粉筆——這是劉添寧的一個廦好,在黑板上寫字隻喜歡用完整的粉筆。如果板書寫到了一半,他開始講課,然後再次接著寫板書的話,那麽就要再選上一根新粉筆,上次用的那根舊的,他就直接丟在黑板槽裏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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