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巫師口中振振有詞,不知道念哪裏的言語,神情淡漠的盧先生就站在旁邊。


    她傻眼地看著那隻垂下的白眼雞頭,還有墨般濃滴落的雞血,四肢不斷地掙紮,顫抖著。


    娘呀,這玩的是不是有點大啊?


    她千算萬算,也沒想過這個意圖篡位奪權的瘋子,會搞這一套呀!


    “你你你你...你想幹什麽啊?要殺要...不對,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沒別要弄這麽陣仗啊!”她抬起脖子,猛地控訴道。


    隻見那個巫師開始轉圈了,他走得很慢,但是嘴裏還是不斷地呢喃著。


    終於,盧先生開了口。


    “你害怕了?”


    “不是,你不是奉承那套‘死也要讓你死得明明白白’嗎?你如今所做的事,本夫人有點看不懂了,你要皇位,想要統一七國,你就去啊,你這樣弄死我這一婦人,你能得到什麽呀,就算本夫人死了,顏家的家產一文錢也不會留給你的——”舜華瘋狂地解釋道。


    “錢?”盧先生不屑地說道:“我不敢興趣,我想要的是你啊,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


    舜華刹那間臉色有點發青了,他的意思是...霸占她的身體?


    “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巫師說了,天命之人,七死七生,曆劫重生,化身為凰。”


    “七死七生?”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盧先生,目光剛好看到那塊巨大的圓形石板,每個地方都刻著一種死法,剛好就是...


    火光灼灼將男子的燙傷疤照得昏黃火紅,那雙本該空洞的眼睛重新燃起了活力。


    他一句一頓地提示道:“洛水、梨千、曲家村、重畫城、天下第二莊、主城、洛水、形成一個閉環。”


    舜華詫異地迴想,脫口而出道:“淹死,病死,敲死,砍死,毒死,賜死,燒死...”


    “沒錯!”


    瘋狂的盧先生肯定了舜華的想法,他熱血彭拜地舉起手,映著飄雪,讓身穿黑色鬥篷的死士,圍著她轉圈。


    他大聲地宣布道:“無論遭遇什麽,你都不會死,你就是真正的天命之人,也是最適合複活我妹妹永兒的祭品。”


    狂風冷冽地吹拂過火熱的爐火,死士跟著巫師大聲地呐喊著奇怪的咒語,整個祭壇像是被注入了燒紅的鐵水,一切都不可逆轉。


    頃刻之間,滿臉滾熱的舜華用力地拖動手腕,想要把四肢從固定的鐵環拉迴來,逃出這裏。


    原來她猜錯了,盧先生之前知會傅木槿來救自己,不是為了找兇手,而是為了完成‘七死七生’的荒唐說法。


    這個瘋子是想要殺了自己,然後用她的屍體來行厭勝之術。


    若是此行逃不出去,她必定一屍兩命。


    “瘋子!若人死後真能複生,哪還有帝王會研製不死藥,虧你空有智謀,卻不思進取,聽信這些空話,這巫師鐵定是在坑你錢,知道嗎?”求生欲極強的舜華不斷地勸說道:“你妹妹的遭遇是很值得人同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當年你爹沒有因為私利,阻攔辰右的爹向聖上的勸諫,那些年居住在洛水城的百姓就不用死,他們會因為修建水道的工程而幸免於難。”


    “你想說一切都是我爹咎由自取嗎?”


    這個滿腹滄桑的男子終於將隱忍多年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


    他向著舜華,向著廣闊的天地大聲地宣泄道:“你難道就從沒想過,為何當年阻攔辰侍郎的大臣這麽多,那個昏君卻唯獨隻抄了我們家,罰我們流放嗎?”


    聞言,躺在石板上的舜華猛地一怔,頃刻之間,她想起了那個奇怪的違和感。


    沒錯,當她第一次聽聞這件事的時候,她就覺得很奇怪。


    聖上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既然當初他自己不聽勸諫,自己下的命令,他就會坦然接受現實,斷不會把責任推卸到百官身上。


    那麽...為什麽他會下令處置工部的右侍郎?


    盧先生溫柔地摩挲著妹妹的舊衣,臉容憤慨地說道:“那是因為我們知道了君王的秘密,不止我們,辰右家也是,你家也是,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失蹤了。”


    聞言,腦海間閃過被墨塗抹過的卷宗,奇怪的卍字圖騰,生死盒,鉤蛇的圖案,她的思緒飛速地旋轉著,想要找到所有的關聯,卻發現所有的路都像毫無盡頭,永不相交。


    “秘密究竟是什麽?”她急切地詢問道。


    耳邊的玄鳴停止了,巫師的咒語也停了,所有人都朝著大石台跪拜,默不作聲,耳邊隻餘下火炭在火爐中燒得滋啦作響的聲音。


    一瞬間,世間萬物都詭異得寧靜。


    凝神靜氣的巫師用手指沾了沾她眉心的雞血,在她的額頭畫了一個符咒,正是‘卍’字圖騰。


    血腥氣頓時從她的喉嚨上湧,惡心,反胃,讓她不斷地痙攣著,麵容開始猙獰扭曲,血管凸顯,看似被魔附身,見狀,巫師扔掉了手中的母雞,高舉著匕首,朝著女子的腹中刺去。


    耳邊響過兩聲清脆,石板上的鐵環均被弄斷,女子抬起手緊抓著巫師的手,阻止他把刀尖抵向她的腹部。


    “怎麽迴事?”盧先生冷聲問道:“尨大師,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巫師緊握著匕首,青筋暴起地用力往下壓,熱汗混在匕首中的血裏,滴落在那套純白的衣裳之中。


    “此人心神十分堅定,不容邪祟,若是不將此人殺死,你妹妹的魂魄根本就進不去。”


    那雙深邃如涯的眸子亮起一瞬狠光,“那我能否助你一臂之力?”


    巫師心領神會地點頭,說道:“此事,由至親之人相助,也可。”


    說罷,四隻手穩穩地捉著刀柄,眼白充血的女子的力氣不夠了,即將脫力的時候,天邊飛來的銀針迅速打斷了匕首,鋒利的刀身深深地紮進石板上。


    用光全身力氣的舜華深深地合上了眼皮,睡了過去,靜靜地躺倒在石板之上。


    “什麽人?”


    盧先生鬆開了匕首,警惕地張望。


    一個白色身影飛快地來到石陣的四周,迎雪而落,跪地的死士迅速拔出短刀,圍成一個圓形的太陽陣。


    “娘子!”


    他心疼地喚了一聲,可是她沒有迴答。


    身後傳來一陣淩亂的馬蹄聲,緊追其後到達的辰右、寧瀟瀟、允小遊等人騎著奔騰的烈馬趕到了石陣前。


    麵對列陣的黑衣死士,傅木槿目光冷冽地步行上前,揮動的袖子,猝不及防地飛針快速紮進死士的脖頸,很快他們一個個便接連倒地,伏倒在他奔走向前的腳邊。


    勢如破竹,無人可擋。


    數個帶著白麵具的人飛身落在盧先生的身前,將他牢牢護在身後,聽候他的差遣。


    隻見那個魔怔的瘋子張口吩咐道:“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攔儀式的進行,尨大師,你繼續,今日,我一定要再次見到永兒。”


    聞言,那個古怪的巫師拔出腰間另一把匕首,衝上石板,正要再次刺進女子的腹部,那雙緊閉的眼皮突然睜開了。


    在灼灼火光下,說了一句古怪的話。


    “億重哥...哥...”


    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看向他的時候,滿是溫柔,淚光滿溢的盧先生抓著柔軟的華服,推開巫師,抱起了躺在石板的女子。


    痛哭流涕地說道:“永兒,永兒,是我,是億重哥哥,我迴來找你了。”


    “我等到了嗎...太好了...”


    說完,這句話,女子重重地垂下了手,再次合上了眼睛,躺倒在盧先生的懷裏。


    驚愕的盧先生緊緊地抱著她,衝著古怪的巫師質問道:


    “永兒,怎麽迴事,尨大師,你不是說,隻要找到天命之人,就能複活我的妹妹嗎?”


    巫師低頭轉眸,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昏睡的女子,不解地搖頭。


    “不知,其中肯定出了什麽錯,她應該完全複活了...”


    “放開我娘子!”憤怒的傅木槿再也忍不了,鋒利的銀針朝著盧先生的死穴而來,均被高速旋轉的迴旋耳彈飛,落在地上。


    站在石陣上的小十三手持長劍,張望四周,出聲說道:“大家要小心,這是阿桑的獨門暗器,她肯定是藏在某個地方,虎視眈眈地盯著這裏。”


    聞言,無名師兄順著迴旋耳飛走的方向看了過去,若有所思道:“就讓本師兄會一會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少年抬頭望著漆黑的密林喊道:“阿桑,你為何要幫他們,本王知道你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這個盧先生根本不是好人,他是個禍國殃民的混蛋,難道你還繼續為虎作倀嗎?”


    周圍安靜得隻剩下風聲,潛伏在暗處的阿桑沒有迴他的話,而靜靜地蹲守在原地。


    盧先生身邊戴白麵具的女子,走了上前,指著龍十三,大聲叫囂道:“沒用的,阿桑除了我的命令,誰的話也不會聽,更何況,她也沒得選。”


    “為什麽沒得選?本王不信。”龍十三執拗地說道:“每個人都機會選擇做好人還是壞人,為什麽阿桑會沒得選,分明就是你們這群歹人,剝奪了她做好人的機會,是你們,逼迫阿桑做這些壞事!”


    “你錯了,弄至如今這副局麵的人,是你們,是你的父王,是那條卑劣的黑蛇!”


    話音剛落,那個白麵具被銀針劃成了兩半,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那條占據大半張臉的刀疤顯露在眾人麵前,女子以引為傲地笑了笑,“看見了嗎?這就是證據。”


    她抬手揮了揮,所有戴著白麵具的人都將瓷製的麵具扔在了地上,一瞬間,眾人的耳邊破碎聲四起。


    他們的臉上幾乎都留有不同程度,難以磨滅的傷疤,寧瀟瀟和辰右麵麵相覷,不解地搖了搖頭。


    此時躺倒在盧先生懷裏的女子醒了過來,隻是目光不複溫柔。


    “你是不是該醒了?”她冷不防地問道。


    “永兒?”盧先生詫異地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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