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煬也沒沉下臉,微蹙眉頭,匕首又從衣袍中劃出來,他拿起匕首就想現割倒口子喂血給陳錦年。


    被高亦南出手製止,“你可別了,師傅給你維持理智可是用了好東西,你別瞎來,到時候師傅傷沒好,我又製不住你。”高亦南將匕首卸了下來,笑著說道。


    邵煬冷哼了一聲,自顧自的踩著凳子坐在陳錦年床邊,兩條小短腿晃動著。


    後院煮藥的味道不過一會便傳到了前頭,煮藥的咕嚕聲在如今十分僻靜的小院裏顯得格外清晰,高亦南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她走到牆邊輕輕推開窗戶,便看見李佳樂拿了把長木勺舀了一碗冒煙的藥水,將火熄了之後才端著藥朝屋子這邊走來。


    “師傅,這藥聞起來就苦,我先給你拿顆糖,一會壓壓苦。”高亦南將窗合上,走到陳錦年麵前說道。


    陳錦年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聽著腳步聲逐漸走近,高亦南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李佳樂端著藥走來,雙手都有些紅,剛剛熬好的藥自然是極燙的。


    高亦南將藥接過手放下,隨後一道靈力自她指尖飛出圍繞著李佳樂那雙手,沒一會李佳樂原本被燙紅的手便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師傅喝藥啦。”高亦南將藥溫降下來一二,舀了舀,不由得有些嫌棄,“等這次迴去我一定攢一批丹藥在身上,喝藥太折磨人了。”


    李佳樂看著自己恢複原樣的手有些呆愣,如秋水般輕柔的眸中閃過一絲暗芒,她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將陳錦年扶起來,讓陳錦年重心壓在她身上坐在那裏。


    高亦南舀起藥遞過去,那苦藥味一下子便自陳錦年鼻尖隻竄上腦門,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強忍著惡心將藥喝下。


    在高亦南那一勺一勺的喂藥之下,成功將陳錦年的嘔吐感拉滿。


    在最後一勺藥喂下去之後,高亦南立刻將剛剛準備好的糖塞進陳錦年嘴裏,眨巴著眼問道:“好吃嗎?”


    感受著口腔中散發出來的那股酸甜感,將原本的惡心全部壓了下去,陳錦年沉吟了半晌,才開口說道:“還行。”


    “總覺得師傅不愛吃糖。”高亦南一臉糾結的看著自己手中那張糖紙。


    “從前過得極苦,才喜歡吃糖。”陳錦年揚眸望向高亦南,微抿著唇。


    “矯情。”邵煬冷著一張臉不屑的吐出這兩個字,一臉欠揍的走了出去。


    “這小孩欠揍得慌。”高亦南對著邵煬的背影比劃了兩下。


    李佳樂聽著兩人的對話,眼中劃過一絲算計。


    ──


    陳錦年傷勢不輕,在村莊中修養了大半個月,也知道了那日逃出去的村民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們都選擇拋棄了這個生活多年的村莊,沒人迴來。


    三人來時隻見到村莊的慘狀,所了解到的從前都是從李佳樂口中得知的。


    “公子,喝藥了。”


    一聲清脆的女聲一響起,原本微眯著眼坐在院中曬太陽的陳錦年猛的起身,盯著李佳樂端著那碗冒熱氣黑乎乎的藥。


    “佳樂,不喝成嗎?”養了大半個月的陳錦年其實好了不少,隻是覺得在這種僻靜村莊中悠閑自在的挺好,也就不急著迴去。


    再說了村莊附近一大片森林,絕佳尋寶絕地,陳錦年放出了飯團,高亦南天天帶著飯團又拎著邵煬,兩人一獸大早出去,傍晚迴來,總是收獲頗多。


    “不行,身子都養快好了,公子不要任性。”李佳樂微蹙著眉一臉無奈的說著,端著那藥徑直朝著陳錦年走來。


    半月相處,李佳樂才對陳錦年有了奇怪的了解,原先因為陳錦年一行人是路過行俠仗義的修靈師,再加上那高深的修為和性子,非富即貴。


    隻是如今,李佳樂對陳錦年的看法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個不愛動彈,閉眼修靈,整日發呆卻又修為仍舊高深的世家公子。


    在她得知是高亦南看到村莊情況才救下人之後,李佳樂和高亦南的關係便莫名好了起來。


    兩人攜手逼迫陳錦年喝藥,迅速創建起了深厚的友誼。


    陳錦年麵露苦色,接過碗揚眸抬頭一口悶,一喝完李佳樂便立刻遞過來一顆糖。


    陳錦年也十分順手的接過來剝開糖紙便將糖丟進嘴裏,糖味驅散著她口腔中的苦味。


    陳錦年一喝完藥倒頭就睡,一把躺椅還是她從桃花源中拿出來的。


    李佳樂笑意綿綿,將碗拿去後院放好便搬來一把椅子守在陳錦年身旁,她手中拿著的是一本陳錦年給她解悶用的書。


    雖然拿著書,李佳樂的心思卻不在書上,指尖描繪著陳錦年的臉。


    公子眉目如畫,眼底一點痣增添了幾分妖豔,醒時總是讓人有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感受,即使有煙火氣,卻總覺得離得極遠。


    公子睫毛極長,在陽光的投射下形成了一片扇形的陰影,隨著唿吸而輕微抖動,皮膚白皙細膩,靠得這般近卻看不出一點毛孔的痕跡。


    當真是連女子見了都羨慕不來。


    李佳樂一遍又一遍的描繪著,卻不敢觸碰半分,她怕驚動了公子,這般讓人親近的公子隻在他小寐時她才得以一見。


    想到他不用過久便傷勢痊愈離開這個僻靜的村莊,李佳樂心中第一次起了不甘的心思,她好生羨慕高亦南,能跟在公子身邊,能脆生生的喊著師傅,分明二者年齡相仿。


    她不願細想,心中雖然猜疑卻也不敢多問,她清楚陳錦年想離開隨時都能,隻是不知道這裏什麽留住了陳錦年,才讓她留了下來,才讓她得以多看幾眼。


    盯著陳錦年看了許久,李佳樂才收迴心思,望向院門的方向,天色也差不多了,待到高亦南帶著些靈獸肉迴來,便可以開灶了。


    她去屋中拿了張毯子給陳錦年蓋上,半月來,她親眼看著陳錦年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大堆東西,吃穿用的應有盡有。


    先到後院灶台處準備好東西,聽到外頭的窸窣聲,便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小跑出去。


    一眼便看見高亦南提了一隻小靈獸走了迴來,肩上站著陳錦年的靈寵,身後還跟著邵煬。


    時日久了,李佳樂心中好奇為何四歲的小娃娃生得這般聰慧,問高亦南,高亦南也隻說是陳錦年故人之子,自小便聰慧。


    高亦南發誓,這是她第一次往好說邵煬,平日裏恨不能把邵煬腦袋擰下來,頂著一張四歲小孩的皮囊,天天說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邵煬走到還在小寐的陳錦年麵前,牽起一縷發絲,用發尾撥弄著陳錦年的臉。


    陳錦年驟然睜眼,握住那隻作怪的小手,眸含薄笑。


    “你越活越迴去了。”她淡淡的說著,將邵煬拉入懷中,跟摸飯團似的揉著邵煬腦袋。


    “我可就是四歲小孩。”邵煬眼中劃過一絲狡詐,他知道反抗不了陳錦年,便仍由著她揉亂自己的頭。


    陳錦年眯了眯眸子,不得不說,將邵煬的白發幻化成黑發後看起來順眼許多,柔順的黑發摸起來與飯團的手感有得一拚,若不是他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對她動手。


    陳錦年的手上不知道會再多出幾道傷。


    “今日可尋得什麽好東西?”陳錦年放開了邵煬,讓他自個隨處玩去,在兩人定下那交易之後,陳錦年將他靈識那道封印去掉了些,那些個靈者級別的小靈力可以隨便使得。


    他走到一旁,手中凝聚了一道怨氣朝著遠處飛來的鳥兒砸去,那鳥兒一碰到怨氣便徑直朝地麵摔下來,摔成爛泥。


    邵煬盯著那攤爛泥笑了笑,陳錦年不許他隨意殺人,但和高亦南去林中時常能遇見不長眼的妖獸猛獸,也能補足他體內空缺的怨氣。


    隻是不知道陳錦年之前做了什麽,他已經許久沒覺得需要血到癲狂不自已。


    陳錦年聽著高亦南跟自己說著出去這一天尋到的好東西和遇見的事,空隙時睨了一眼邵煬,不由得心中吐槽了句惡趣味。


    “師傅是不知道,飯團可太厲害了,這都半個多月了,每日都能尋到。”高亦南興致勃勃的說著,抱著飯團眸光噌亮。


    飯團也不似之前那般鬱鬱寡歡,它又體驗到了從前能尋到寶貝讓人看重它的日子,它得意的看向陳錦年,卻撞見了陳錦年那眼中的欣慰。


    陳錦年伸出手熟撚的將飯團抱在懷中,“它一直都這般厲害,隻是我已經許久沒有時間在外麵多做停留,否則哪會讓它無用武之地呢。”


    飯團哼唧了兩下,在陳錦年懷中找到個合適舒服的位置便閉上眼休息,心中不感動是假的,它也知道陳錦年的用意,它其實不是沒怨過。


    可迴過頭來,好像是它死乞白賴的跟著陳錦年,即使陳錦年身邊多出了許多人,她也沒忘了自己。


    “我好羨慕師傅能遇到飯團啊,可惜我沒有靈寵,契約靈獸更是沒遇到對眼的。”高亦南眼中羨慕沒有掩蓋。


    陳錦年微揚起唇,“日後有機會替你尋一隻。”


    “你以為麒麟神獸遍地都有?再說了我可是有白澤血脈的麒麟。”


    飯團聽著這話,沒忍住的與陳錦年溝通吐槽了起來。


    “我說尋一隻,也沒說要同你一個族類的。”陳錦年伸手順著飯團的毛發。


    她氣運確實不錯,重生以來,神獸想遇到就遇到,突破呢也未曾遇到過什麽瓶頸,丹藥也從未炸過鼎,想做的好像什麽都做到了。


    高亦南聽陳錦年這話,眼裏冒著星星,一激動直接湊上前來就朝著陳錦年的臉親了一口。


    這一幕恰巧便被李佳樂看在眼裏,她站在牆後,想到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扶著牆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她眼中劃過一絲怨毒之色,卻又被疲憊掩蓋住,她躲在暗處,見高亦南親了之後欣喜的在陳錦年麵前直蹦躂,閉了閉眼。


    等高亦南冷靜了一點,她才迴過神來,手用力了些,沾上了點土,急忙在身上擦掉然後扯出那張溫柔笑臉走了出去。


    “公子、亦南、邵煬,吃飯了。”李佳樂保持著她那張笑臉,看見高亦南收斂了些,心中暗自冷笑。


    陳錦年點了點頭,手一勾便將在遠處的邵煬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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