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寧開始和她講關於慕予的故事,從她從落神台墜落的體驗感,從卿淵明裏暗裏的示意。


    再到林青時似有若無的宿命感,錯過的真的是五十年麽。


    江見眠知道的,尚且不止五十。


    可若是慕予和溪晚。


    那便是千年。


    她再笨也有所察覺,他們在說她是慕予。


    林青時也察覺,自己可能是溪晚。


    可江見眠的認知裏,她從現代來,帶著自己的記憶,即便像紫雲說的,這個現和古交叉的世界,隻是銀河裏一粒星辰。


    要接受,這個過程有些艱難,她想逃避……


    “所以,江見眠是慕予麽?”她才會問出這句話,帶著一點點複雜。


    林青時張了張口,她抿了唇,唇角弧度不平和的時候,眉眼也會跟著彎一下,“你隻是你自己,我也不是溪晚。”


    江見眠鬆了一口氣,“我們不要討論這個了,她們是她們,我也僅僅因為,你是林青時,才喜歡你。”


    不論過去現在,她隻想享受當下。


    但心裏還是有一點點不舒服。


    萬一呢,她們有誰不是慕予和溪晚兩人的轉世或者什麽。


    那對誰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畢竟都沒有記憶。


    都沒有互相相愛的證據。


    她控製著自己的思想,不去想,那便又是那個快樂的狐狸。


    隻是種子一旦種下,便是在貧瘠的土地也有發芽生根的念頭……


    她看著林青時,微微歪頭,似期待她說什麽。


    林青時卻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江見眠有些炸毛,她呢?難道不是因為她隻是江見眠,而喜歡她。


    捏著她的衣衫,她剛要發作。


    就聽見頭頂林青時猝不及防很淺淡的笑聲,若鴻毛落在她心底。


    撫平了她的不安。


    “我喜歡你,也和你一樣,隻因為是你。”


    江見眠覺得心是一把利劍,那麽此刻便套上了一層劍鞘。


    不會出鞘傷人,也不會被人拿走。


    林青時便是那劍鞘。


    “可僅僅是喜歡嗎?”林青時眼眸沉了一下,唿吸也是。


    江見眠卻鑽出她的懷抱,看著偌大的極海,說不定天上的神仙,俯瞰她們,便像兩個黑點一樣。


    因為她覺得她們不屬於這個世界,她們會消失的。


    “看你表現。”江見眠眨了一下眼睛。


    林青時微不可聞的蹙眉,“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江見眠咬了咬下唇,本來想逗她,結果發現她做的還可以。


    “以後再說。”她哼哼兩聲,“看你以後的表現。”


    林青時長睫顫了一下,以後麽……


    “好,可我們得趕路了。”


    攬住她,佩劍落在旁邊,她們重新禦劍,極海很近了。


    不多時,入口近在眼前。


    江見眠埋首在她懷裏,麵色晦暗不明。


    看不見林青時眼底的沉重,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善於講故事的人。


    險些驚擾了聽故事的人。


    而江見眠在腦子裏,把慕予和溪晚的名字拚在一起後,又把林青時和江見眠這幾個字拚湊了一下。


    還在想,這四個名字還好都不是悲劇。


    隻有“雨輕”和“青時”。


    悲了些,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下一段卻是,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這本就是一個遺憾的故事。


    名字代表不了什麽。


    容貌也是,那麽時間呢,時間會證明一切。


    來日方長,何懼車遙馬慢。


    ……


    魔界封印她不是沒來過。


    可進入封印口的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蘇瑾的“家”何時變得如此頹敗了。


    混亂不堪的模樣,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江見眠猛然想起要送蘇瑾輪迴的事:“對了,蘇瑾!”


    林青時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魂塔安然無恙的在手心,“她在。”


    蘇瑾的聲音傳出,“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有點憤憤不平的意味。


    林青時眉梢微動,“迴家不好嗎?”


    蘇瑾吸了一口氣,氣音傳出的時候,像某種小小的咆哮。


    還帶著蛇信吐出的細碎聲音。


    “你在嘲諷我。”蘇瑾哼了一聲,“小狐狸,你帶壞她了。”


    江見眠啊了一聲,這可和她沒關係,但她勾了一下唇,“但是你家被偷了,啥感覺啊。”


    蘇瑾嗬了一聲,很短促。


    她快速說:“我不說話了。”


    因為,有人來了。


    墨笙從封印口出來,緩步間她手指落在中間唯一完好的石桌上。


    指尖拂過,染了灰塵。


    實現視線似有若無的落在林青時的手上。


    見林青時慢條斯理的收了魂塔,她也沒有多問一句,隻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我以為你叛變了。”


    林青時模樣同樣冷淡,但比起從前,還算溫和了,“我並非真正的魔,何來叛變一詞。”


    江見眠感覺兩人氣氛一來一往,那股冷氣互相滲透一樣,她覺得更冷了。


    她拉住林青時的袖子,往前走了幾步,“誒,先去看看魔樹吧,我還沒見過爛掉的樹長什麽樣呢。”


    說著,她還迴頭看了一眼墨笙,眼裏帶著淡淡的意味深長,“不走嗎?”


    墨笙眉梢輕揚起,看著兩人很靠的近的身影,金色的瞳眸裏才有了淡淡的波瀾。


    “你不怕魔氣侵染她的魂體。”她慢慢悠悠跟了上去,說道。


    林青時手腕微動,露出一根銀絲,她說:“不會,我們畢竟還雙修過。”


    江見眠手指緊了緊,這能說嗎?


    她迴頭看了一眼墨笙,她麵色如常。


    林青時又加了一句,“蛇性本淫,你……”她停下腳步,視線上移到墨笙臉上,唇角很平,但似有若無的彎了一點,“可耐得住寂寞?”


    墨笙微合眼睛,長睫從不顫抖,和她本人一樣,四平八穩,冷心冷血。


    她覺得林青時像小狐狸。


    麵色卻難得沉了下來,“謹言慎行。”


    江見眠憋著笑。


    林青時便陪著她笑。


    跨入封印口的時候,墨笙還在等待,等待江見眠被封印隔絕在外。


    好讓她們求她一下,這樣才扳迴一城。


    可惜江見眠輕輕一躍,那封印就像自家大門一樣為她敞開。


    墨笙在原地,扶了一下額頭,額間有種跳脫的痛。


    金色的眸子裏除了陰沉就是無奈。


    她跟上去,跨進封印那一瞬,她冷淡的聲音響起,“要你何用。”


    連人都困不住……


    連人都擋不住。


    她並未來接林青時,她隻是察覺到了體內的金丹有了波動。


    像是察覺到了另一半的存在。


    “你願意迴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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