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雜役走上場,此人身高九尺,滿臉橫肉,活像是個巨靈神,右手輕輕一提,石鎖離地,他單手撐過頭頂,“嗷嗷”大叫,繞場一周,眾人齊拍手喝彩。


    此人走到黃芪身前,輕蔑的看了一眼,手一鬆,石鎖從半空掉落,勁風刮在黃芪的臉上,有些生疼。


    孫堂主點點頭:“不錯,好大的力氣。”


    九尺漢子指著黃芪道:“小白臉,舉得起來嗎?”


    黃芪被他挑釁,也沒那麽好脾氣了,道:“我舉不起來。”


    九尺漢子大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長得好有什麽用?隻是空殼子。”


    黃芪道:“不過,我可以單指挑起來。”


    “什麽?”眾人大吃一驚,九尺漢子隻當自己聽錯了,道:“你剛才說什麽?”


    黃芪也不說話,伸出中指,輕輕在石鎖的把手處一挑,石鎖好似長了翅膀一般,倏地竄上了天,黃芪中指頂著石鎖底心,晃動轉了起來,接著往上一拋,伸出右腳接住,像踢毽子般踢了十數下,然後腳尖一挑,穩穩當當的放在了九尺漢子的腳下。


    眾人目瞪口呆,孫映雪拍手大笑:“好厲害,真牛。”


    黃芪看著九尺漢子,忽地伸出中指,九尺漢子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吳總管道:“好了,淘汰人等自動退場,第一關已畢,下麵是第二關,我們千杯堂開門做的是生意,懸壺濟世說的好聽,但買賣終歸是買賣,誰也不能賠本賺吆喝,所以第二關要考大家的智慧,要會算賬。”


    過關的十餘人全神貫注的聽他說話,吳總管從助手那裏接過一張紙來,道:“這是一道算術題,限時一刻,答出來就視為過關。題目如下:小柴胡湯方,以柴胡半斤、黃芩三兩、人參三兩、半夏半升、甘草三兩、 生薑三兩、大棗十二枚入藥;今市價柴胡十文一兩,黃芩五文一兩,人參一錢一兩,半夏十文一升,甘草三文一兩,生薑八文一兩,大棗半文一個,那麽小柴胡湯方計總價多少?這題目不止考大家的機智,還要對藥材的計量十分熟悉,現在計時開始,大家把答案寫在自己前麵的紙上。”說完將漏翻轉過來。


    眾人有反應快的,提筆運算,有反應慢的,還在迴想剛才的題目,更有甚者一頭霧水,抓耳撓腮,念叨著:“黃金才五文錢一兩?那我多買些,豈不發財了?”


    九尺漢子揮筆立就,得意洋洋的看著其他考生,吳總管奇道:“你這麽快就答出來了?”


    九尺漢子道:“迴總管,小的答出來了,此題甚易。”


    孫堂主朝李伯道:“好,看來我們千杯堂真是藏龍臥虎啊。”


    另一考生甚為佩服,道:“你好厲害。”


    九尺漢子大笑道:“我便是勇武與智慧的化身,未來行醫者的傳奇,名聞天下,令萬千少女癡迷瘋狂,你羨慕是羨慕不來的。”


    黃芪本沒學過算術,費了好大的功夫,足足寫滿了紙,終於趕在一刻結束之內算出來了。


    沙已漏完,吳總管宣布時間已到,眾人擱筆,仍有一人置若罔聞,這人滿頭大汗,奮筆疾書,吳總管喝道:“停筆,你叫什麽名字?我讓你放下筆,放下,來呀打出去。”


    幾個護院衝上來,對那人拳打腳踢,那人緊緊抓著筆,哭喊著:“讓我答完,讓我答完。”


    護院連拖帶拽,將那人拖了出去。


    吳總管指著九尺漢子道:“你第一個寫完,先答。”


    九尺漢子大聲道:“共是四百零九文。”


    吳總管看了看答案,道:“不錯,你答的是多少。”


    他又指著另一人,那人滿心歡喜,道:“四錢九文。”


    “錯,下一個。”吳總管道。


    那人驚愕萬分,道:“吳總管,我沒答錯。”


    吳總管道:“這答案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是四百零九文,你說四錢九文還不是錯?”


    那人道:“四錢九文豈不就是四百零九文?”


    吳總管皺了皺眉,看向考官席,孫堂主也不懂,問李伯,李伯道:“的確如此,堂主和吳總管經手的都是成百上千兩,難怪對一文一錢的換算不清楚。”


    吳總管道:“就算答對了,也不得進入下一關。”


    那人問道:“這又是為什麽?”


    吳總管道:“因為我看你不順眼,下去吧。”


    那人十分冤枉,原有的歡喜瞬時都被冷水撲滅,忙向李伯求情,李伯向孫堂主說了幾句,孫堂主很為難,道:“為了公平起見,不如我們五個考官舉手表決,同意他留下來的請舉手。”


    李伯先抬了手,孫堂主翻著眼睛看天,其餘“名醫”看了看吳總管,悶著頭喝茶。


    那人真是無處伸冤,隻好咬碎牙往肚子裏咽,懷恨離場。


    綠蘿道:“這也太仗勢欺人了,真氣人。”


    孫映雪道:“誰叫爹都聽他的,不管他,反正這裏的東西都和我們無關,隨他們去吧,他們玩得開心就好。”


    到了黃芪,黃芪寫的也是四錢九文,吳總管見識了他之前的手段,估摸著自己未必有那石鎖重,道:“好,下一個。”


    最後一人五短身量,滿麵烏黑,笑道:“我的答案是五百文。”


    “錯,走吧。”吳總管揮揮手。


    那人忙道:“請堂主和總管聽小的說完,小柴胡湯方市價是四百零九文,但這是別處一般藥鋪醫館的價格,咱們千杯堂是什麽地方,那是金字招牌,光這三個字就值千金,況且我們的藥材比別處的品質不知要高多少,我們用的藥材不能叫柴胡、黃芩、人參之類,應該叫一品柴胡、極品黃芩、千年人參,諸如此類,所以憑我們的金字招牌,加上超高品質的藥材,細工研磨,精心炮製,收五百文那也是物超所值,不能再少了。”


    孫堂主豎起大拇指,讚道:“天才呀,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咧嘴笑道,露出一口黃牙:“迴堂主,小的姓泰,叫做昕鶴。”


    “太心黑?好名字。”孫堂主幼時在武昌府長大,“鶴”“黑”聽起來都一樣。


    吳總管搖搖頭道:“是個人才,可惜過不了第三關。”


    第二關有五人順利通過,聽了這話也很好奇,泰昕鶴問道:“敢問總管,第三關考的是什麽?”


    吳總管不說話,拍了拍手,五人好奇間,就見從兩邊月洞門處走出一群女子來,左邊是花容月貌,勝西施賽貂蟬;右邊是奇形怪狀,比無鹽類孟光;五人看向左邊,眉飛色舞,看向右邊,都快要吐出來了。


    吳總管又揮手,眾女子退下,五人莫名其妙,不知何意。


    吳總管道:“剛才看到左邊的都高興嗎?”


    五人笑了笑,吳總管又道:“右邊呢?”五人皺了皺眉,吳總管道:“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和你們一樣,病患也不喜歡容貌醜陋的大夫,所以第三關比的就是相貌。”


    “啊,這怎麽比?”五人詫異萬分。


    吳總管道:“覺得自己醜的就自動退下吧。”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肯承認自己醜?


    吳總管道:“既然你們都這麽自信,那就讓考官來評定,第一位。”


    孫堂主李伯五人都舉牌通過,第二位是九尺漢子,無人舉牌,九尺漢子嚷道:“這不可能,我娘說我長得最帥。”


    吳總管道:“你娘太善良了。”


    說著把銅鏡遞了過去,九尺漢子對鏡自照,大叫一聲:“鬼呀。”掩麵跑了出去。


    吳總管叫道:“下一位。”


    四人舉牌,再一個是黃芪,也沒有異議,一名醫甚至建議他選婦科,到時候肯定客似雲來。


    最後一個是泰昕鶴,無人舉牌。泰昕鶴道:“不可能,我的臉不可能那麽醜,連做大夫都不夠格。”


    孫堂主道:“你是不醜,可惜長得矮了些,賣燒餅還可以,看病就算了,哈哈……不過本堂不會埋沒人才,你去前店賣藥,那個高個子誰誰,吳總管,叫去做護院。”


    吳總管答應著,大聲宣布本場比試結束,三人順利晉級,下午再舉行學徒進醫士的比試。


    三人興高采烈,想著更上一層樓,都報名參加了下一場。


    李伯見黃芪考試非常順利,很高興,過來攀談鼓勵幾句,黃芪也很感激,孫映雪跑來,笑道:“恭喜了,黃醫士。”


    黃芪道:“下午還沒比呢,你這樣叫我可不好。”


    孫映雪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坐館都夠了,不過這麽多年我見得多了,有本事的不一定能成,下一場吳大平也參賽,你可要當心點。”


    “吳大平?他第一場都沒參加,怎麽直接就進第二場了?”一人不平道。


    另一人道:“這還不明白嗎?人家是保送生,咱們是自考生,他怎麽會跟我們下等人同場競技。”


    那人道:“有真本事的保送也就認了,這種全靠裙帶的,真是卑鄙無恥。既然保送,為何又要來比呢?”


    另一人道:“若是一場也不比,直接坐館,難堵悠悠之口,至少也得做做樣子,我聽說今年坐館隻缺一個席位,現在看來,非他莫屬了。”


    二人唉聲歎氣,誰叫自己命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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