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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完春節天就開始暖和了,在我們連我們班的新兵素質是最好的,所以平時有出公差啊,什麽活都是我們班的人去幹。炊事班人手不夠用,做飯還行,像劈柴火這種活隻能向連隊提出申請,連隊主官兒下令讓一個班去幹,一般會接到這種命令的都是我班,自從來到部隊已經去劈過好幾次柴火。前幾次去天都冷,隻能玩命地幹,否則出了一身汗,一停下來就會凍得直打哆嗦。大冷天的,馮紹波是不會陪著我們在外麵凍著的,他直接躲到炊事班裏,在炊事班裏烤著火,抽著煙,過一會兒出來檢查一下工作就行。他也知道大冬天的我們根本沒辦法偷懶,出了一身汗,一停下來會凍死的。這次不一樣了,天暖和了,他就坐在靠著牆邊兒的一截木頭上,催促著我們快點兒幹。馮紹波這個人雖然平時總喜歡玩一些妖蛾子整我們。但是這個人很正直,一點兒都不壞,我們隻要在關鍵時候不拖後腿,完成新兵連的訓練任務,他平時很少拿那些條條框框來約束我們,單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被連隊的主官兒看著,他也會隔3差5的給我們發一顆煙,讓我們解解饞,總體來說,他除了好整人之外是個好班長。


    那天在炊事班後麵弄柴火,我們又管班長要煙抽,他告訴我們他沒有了。部隊管的嚴,平時不讓亂走,更不讓出營房的大門,所以煙絕對是個緊俏商品,就算你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


    馮紹波指了指自己身後靠著的牆,說:這牆外麵就是部隊的老幹部家屬院,家屬院裏就有小賣店,但是我們不能跳牆出去,如果讓糾察隊抓著,那就麻煩大了。你們在這好好幹活,我在這兒幫你們看著,如果外麵有過往的行人,就讓他們幫忙去買一盒煙,我們以前就這樣幹過。我們這些人一陣歡唿雀躍,這可是要在這幹一天活兒啊,要是沒有煙那不得憋死呀。馮紹波繼續說:我可跟你們說好啊,我隻幫你們看有沒有人過來,到時候你們出個人,自己去商量讓人家幫你們買煙。翟繼強說:班長你已經功德無量了,你放心,你就幫我們看著有沒有人經過,一會兒如果有人經過,我去跟人家商量。


    我們找了兩節粗一點的木頭墩立在牆邊,讓馮紹波踩著正好能看到牆外邊。每隔一會兒他就伸腦袋看一看有沒有人經過。過了好一會兒,馮紹波從木頭墩上跳下來,一邊喊:來了,來了一個帶草帽騎自行車的老頭。翟繼強,快點兒,快點兒該你了。翟繼強扔下斧子,踩著剛才馮紹波站過的木頭墩子,雙手扒著牆沿兒,衝著牆外頭說:老哥忙著呢,這天氣不錯啊。就聽見牆外麵自行車鏈盒子的響聲越來越近,自行車輪胎和地麵接觸的聲音,從聲音上判斷自行車就停在牆外麵兒靠近翟繼強。接著傳來一陣男人渾厚的聲:是啊,今天天兒不錯,我這不騎自行車出來溜達溜達嗎?你在這幹啥呢?小夥兒。


    翟繼強說:我在這兒出公差,幫炊事班弄點柴火,老哥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幫我到附近的小賣店去買盒煙。沒有煙抽了,這一上午都快憋死我了。


    那個聲音說:我聽說部隊不讓抽煙啊。


    翟繼強說:偷偷抄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隻要不抓現行就沒事兒。就是抓住了,也是受點懲罰,那點兒懲罰對我們來說也不痛不癢的,無所謂,男人不抽煙對不起老祖先。老哥這是錢,你拿著幫我買兩盒黃燈。翟繼強一邊兒說,一邊兒從兜裏摸出錢遞過去。


    那個人說:那行,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就幫著你跑趟腿兒。說話還一套一套的,一下買兩盒,煙還挺勤,少抽點吧,小夥煙抽的太多不好。


    翟繼強說:先謝謝你了啊老哥,你真是好人。買兩盒煙,有一盒是給班長的,得把他老人家先給打發高興了,要不然我哪能抽消停啊。一會兒你買煙迴來就站在牆外頭喊一聲,我就在牆裏能聽著。


    那個人說了一聲好的,然後就聽到自行車遠去的聲音。我們一直在這等著,等了大約半個多小時,也沒聽見有人迴來,九來對翟繼強說:那位老哥該不會是拿著你的錢跑了吧?翟繼強說就那麽點兒錢,至於嗎?馮紹波在邊兒上摸著腦袋說剛才沒太看清楚,但是現在迴想起那個戴草帽的老頭很眼熟。他正在迴想在哪裏見過那個老頭。


    營長,教導員,連長指導員4個人一起繞過炊事班的樓,朝我們這邊走過來,4個人都陰沉著臉。我們還處於新兵集訓階段,平時營長和教導員很少管我們,我們平時也很少見到他們,馮紹波趕緊站起身喊了一聲,立正,營長同誌,4連6班正在出公差,請您指示,馮紹波抬起一隻手剛要敬禮,營長直接把手裏拿著的兩盒煙扔到馮紹波臉上。營長說:你們四連的兵真能耐啊?讓師長幫你們買煙,還一口一個老哥叫的那麽親熱,煙,師長幫你們買了,讓我轉交給你們。營長說完轉頭走了。教導員兒走過來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抓著抽煙之後的那點懲罰,對你們來說不痛不癢,你們不是都不害怕嗎?都肆無忌憚嗎?4連長和指導員這次好好管管你們的兵,丟人都丟到團裏去了。師長直接把電話打到團裏去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我和營長被團長這頓挖苦。教導員搖頭歎息著也走了。兩位營主官走後,連長一步步向馮紹波靠近,馮紹波則是慢慢的向後退,一邊兒退還一邊兒說:連長連長,有事咱們好好說,別動手,我知道錯了。連長說:你給我老實點兒,站在那兒別動。連長追過去,照著馮紹波的屁股,狠狠的踢了兩腳。


    指導員在邊上說:馮紹波你可以啊,這幾年的思想政治課白給你上了,你縱容你手下的兵抽煙不說,你還讓人家給你買煙。


    連長製止了指導員的話說:別跟他這麽多廢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連長指著馮紹波問?你是願意挨打還是願意挨罰?


    馮紹波捂著屁股呲個牙笑嘻嘻的對連長說:認罰,認罰。


    連長說:那好,帶著你的人,一會兒劈完柴火之後。把這炊事班後麵牆根兒底下的雪都清理幹淨。不準用別的工具,隻能用你們每個人的洗臉盆兒,一臉盆一臉盆的端出去,什麽時候幹完什麽時候睡覺。連長和指導員說完也走了。每個連的門口都有一小塊兒空地,每當下雪的時候,這小塊兒空地上的雪就運到炊事班後麵兒,堆在牆根兒底下拍成梯形,現在天暖和,開始化凍了,那些雪白的雪都變成了黑色,挨著我連炊事班的兄弟連隊已經把這些化了的雪,用手推車運到大操場上鋪開,炊事班後麵背陰雪不容易化,運到大操場上鋪開,太陽一出來雪就融化掉了。一個冬天的雪,那可是挺多呢,不讓用推車就讓用洗臉盆,一盆一盆的往外端,那可真夠幹一晚上的,用的招式一個比一個損。


    王大爺正在牛圈裏喂牛,就聽見大道上有快板聲響,快板打的節奏很熟悉,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甘羅十二早拜相,英雄問兇不問吉。那個聲音摻合著快板聲一直往屯子後麵走。王大爺從牛圈出來,跟著快板聲也一直往屯子後麵走,一直走出屯子好遠,那個人才停住腳步,王大爺走到那個人跟前站住。


    王輝迴過頭對王大爺說:大師兄這麽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王大爺說:呆子怎麽是你?


    王輝說:別鬧,都這麽大歲數了,好好說話。我早就知道你在這兒,今天故意來看看你。聽說你鳩占鵲巢,搶了人家老婆占了人家房子和地,還當了別人的後爹。


    王大爺說:停停停打住打住,你這呆子會不會說話?什麽叫鳩占鵲巢?什麽叫搶人家老婆占人家房子和地。我們這是兩情相悅的真愛。你今天來不是就為了來氣我的吧,有什麽事兒趕緊說,說完你趕緊走。


    王輝說:當然不是為了氣你,我來找大師兄,是想當麵謝謝你。謝謝你這麽長時間以來對我徒弟的保護,以及八字預測的傾囊傳授。


    王大爺說:真稀奇,我都不知道你的徒弟是誰,更談不上保護和傳技。你認錯人啦,這些都不是我做的。如果沒事,你可以走了,家裏挺困難的,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王輝說:我的嫡傳弟子就是你的繼子,剛剛去當兵的金鍾。


    王大爺笑了幾聲說:怎麽可能?我看了金鍾的八字,從八字上看,這小子將來會有一定的出息,但是絕對入不了你的法眼。別在這兒跟我打哈哈了。


    王輝說:單憑八字上看他的確資質一般,但是如果加上麒麟骨呢?


    哈哈哈哈哈,王大爺這次一陣大笑,說:呆子,你是瘋了吧,當時我們學藝的時候,我學的是八字預測,你學的是摸骨,在摸骨方麵我承認我不如你。但是麒麟骨我還是認識的,和師傅在一起生活了那麽長時間,師傅就是麒麟骨。


    王輝說:大師兄一定還記得曾經師傅說過的逆天改命嗎?如果我告訴你,你現在摸到金鍾的骨相都是改過的,你相信嗎?


    王大爺瞪大了眼睛看著王輝好半天才說:你真的是瘋了,你在逆天改命,你這樣是會害死他的。師傅在給我們講這些的時候,一再叮囑我們這隻是傳說。具體有沒有人這樣做過,這樣做了是否取得了成功,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你為他設置的條件,如果到了時間,有一項偏差或者未得到滿足,他都會死去。


    王輝說:如果逆天改命成功,就不是天意嗎?你不覺得太需要出現一個這樣的人了嗎?學會八字預測就是我設置的一個條件。一開始我也有擔心。但是直到你的出現,讓我打消了這種顧慮。本來我還擔心,即使你見到他,也不會傾囊傳授給他全部的八字預測技術,但是你偏偏以他繼父的這種身份出現,你不覺得這是天意嗎?


    王輝走後,王大爺一個人在原地佇立了很久,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如果王輝真的能夠逆天改命成功,那金鍾這小子的將來是不可預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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